推门进来,只见崔元山正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躺在床上。
头上还放着一块布巾,似乎正在给他降温。
就连脸颊,都显得有那么几分的红润。
只是这红润,和正常人看上去,有着些许不同。
当崔元山看见河间王走进来,连忙挣扎着身体,想要坐起来。
然而,走在河间王身后的崔家总管崔府。
几个大步来到近前,手疾眼快的将崔元山给扶住。
“河间王光临寒舍,崔某却无法下地参拜,实在罪过罪过……咳咳咳,还望河间王……莫要,莫要怪罪……”
正所谓是演戏演全套,这崔元山当真是个戏精。
若是牧尘在这里的话,看见崔元山这逼真的演技,恐怕都得在心里,给他暗暗点个赞。
虽然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崔元山根本就没有病。
而是故意装病,不愿意出来相见。
可能将自己演绎到他这个份上,也实属是不容易啊。
现在的崔元山,还是一名白身,也就是没有什么官职在身。
虽然如此,崔家的身份,依旧让人十分的忌惮,尤其是在清河地界,地位也是从未动摇过。
河间王轻轻一笑,目光在崔元山的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几遍。
这才说道:“老郡王不必如此多礼,在数日之前,本王刚刚来此,就听闻老郡王身染恶疾,故而没能来相见,当此事禀报与陛下,陛下也是心急如焚,心念老郡王的身体,您可是我大唐栋梁支柱啊,若是老郡王的身体,在发生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对陛下,对我大唐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损失,这不,当陛下得知此事,立刻差人过来,给老郡王送药过来,这可是妙应真人亲自配制,效果不可想象啊!”
为什么说崔元山明明没有官职在身,却还被河间王称作是郡王?
其实‘清河郡王’是崔家,世袭罔替的荣誉。
从隋朝开始,他们就一直世袭这个身份。
虽然此后改朝换代,李家做主江山,不过念在崔家乃当下第一世家。
所以也就并没有将这个荣誉剥夺,并且还每月发放俸禄,给供养崔家。
当然,这俸禄并不多,恐怕也就只够崔元山几日内的花销所用。
不过能保留下来清河郡王的荣誉,并且依旧是世袭罔替,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无上的光荣。
崔元山听闻此言,脸上立刻显出一抹感激的神色来。
只是他实在太过吃力,身体依旧虚弱难以恢复,刚要说几句什么谢主隆恩这样的话时,却猛地一阵咳嗽。
见状,河间王笑着摇摇头:“老郡王身体有恙,那些礼仪也就免了吧,崔管家,现在你可以将特效药,拿去给郡王煎服了吧?”
说着话,牧尘直接从自己的袖口里,拿出一个药瓶来。
将药瓶打开,里面却是半瓶赤色的粉末,而且还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这种味道,让人闻之欲呕,差点没吐出来。
河间王略显掀起的捏着鼻子,喃喃着说道:“正所谓良药苦口,越是好东西,味道就越是让人难以捉摸,老郡王莫要嫌弃啊!”
听闻此言,崔元山连连摆手。
“王爷所言正是,崔某怎敢嫌弃,那个……崔福啊,你立刻去将这药给煎来,给我服用,这可是河间王与陛下的心意,不得浪费!”崔元山连忙说道。
崔福不敢怠慢,若是换做之前,他心中还有些犹豫。
可现在自家老爷,都已经开口说话了。
他自然不会在有认为的违抗,连忙躬身施礼,这才将药瓶给拿走。
在这期间,河间王也并没有离开。
一直坐在崔元山的房间里,陪着老狐狸闲聊着。
什么东家长,李家短的,没有他们聊不到的事情。
而且就慢慢聊着,河间王的本性又暴露出来了。
摇身一变,再次成为一个不靠谱的王爷。
坐在这里和崔元山,讲着他最近听过的哪些曲子好听,听过的哪些故事好听。
还有长安城内,哪个坊内的姑娘漂亮,以及哪家酒楼的酒菜不错……
也许是两个人兴趣相投,也许是两个人的爱好相同。
河间王与崔元山,竟然慢慢放下芥蒂。
彼此之间,竟然全然没有刚刚见面之时,那种互相戒备的状态。
崔元山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开始说一些关于清河地头上的事。
以及在清河镇里,那些坊间和青楼中的趣闻。
如此,吸引得河间王,连连拍手叫好,还互相约定,待崔元山病情恢复以后,一定要在清河好好玩一玩。
直到一个多时辰以后,崔福端着汤药,又重新的走回来。
“老爷,王爷,汤药已经熬好!”崔福脸色相当难看的说道。
看他那样子,似乎是憋着一股气,走进来的一样。
这也难怪,就在崔福刚刚将房门打开的瞬间。
一股子骚臭的味道,就扑鼻的冲进屋子里来。
呛得河间王连忙皱眉,胃里是一阵的翻滚。
就连崔元山,也是脸色难看,心说妙应真人配制的汤药,怎地会有这样的味道?
不过就算他心里有所怀疑,可当着河间王的面,也没敢多问什么。
毕竟河间王可是当着李二送药的幌子,将药给拿过来的。
若是崔元山敢当面质疑这药,那和质疑李二,又有什么区别?
孰轻孰重,崔元山还是心里清楚的。
何况这药无非也就是难闻点,说不准还真有点什么奇效,也说不准。
当着河间王,还有崔福的面。
崔元山脸色难看的,端着慢慢的一碗汤药。
犹豫老半天,这才一捏鼻子,仰脖将其给大口灌下去。
直到崔元山喝完以后,河间王这才笑着站起身:“哈哈哈,老郡王将药喝完,就趁着药劲好好歇息,本王相信待郡王一觉醒来以后,身上恶疾就将会消除大半,到时可别忘记我们的约定!”
崔元山现在想死的心都有,就在他喝完这碗药以后。
口腔里,鼻息间一直有股浓烈的骚臭味,来会的翻滚不停。
而腹中也发出一阵阵抗议的声音。
崔元山心里暗骂河间王,可表面却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连连道谢。
直到河间王从屋子里走出去,就听见身后立刻传来一阵呕吐的声音。
如此,河间王苦笑着摇摇头:“作孽呀,真是作孽,香儿,咱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