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天边隐隐显出一抹鱼肚白。
凉州城外却依旧是硝烟滚滚。
浓烈的血腥味,随风四处飘散开来,别说是驻军的大营内,已经是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流成一条河。
就连凉州城里,也是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老程和牧尘他们,这一夜都没有休息过,带着驻城的将士们,清理着所有的尸体。
总共一千零二十三具突厥骑兵的尸体,一个都没有落下。
全部都被堆积在一处。
而驻城大军这边,也损失不下两千人。
若非后来牧尘带着这些将士,以及赶来救援的金甲军。
还真不好将这些突厥的死士都给尽数的斩杀。
天才刚亮,刘敬之便带着数十名捕快,匆匆忙忙的自打城中跑出来。
当他看见军营内,这惨烈的一幕时,也惊得弯腰在旁边吐了老半天。
没办法,这刘敬之也不过一介地方官,还是文官出身。
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还有那么多的尸体,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
只要是个正常人,看见这一幕恐怕都是胃里要翻腾一阵子。
当他在营门口吐了半个多时辰以后,完全将早上以及昨天晚上吃的东西,全都给吐了个干净以后。
这才脸色蜡黄的,由两名捕快搀扶着他,往军营里走进去。
昨天晚上城外发生的事情,他也都听说了。
只不过当时的情况,不允许他做出任何的举动来,只能把守着凉州城,不让敌人借此机会攻破。
如此的做法,老程和牧尘非但没有怪罪他,反而还对其大点其头。
谁都不知道那个义成公主到底是什么打算,如果真要冒失的将城门打开,将那些突厥骑兵给放进城去。
后果恐怕将会不堪设想。
“下官见过程将军,见过长孙大人,见过镇边侯!”
刘敬之来到人前,躬身施礼的挨个问好。
牧尘此时的身上,仿佛都已经被鲜血给染成一个血人了。
无论是衣服、头发还是脸上,全都是凝固的血块,红得发黑,动作稍大还会噼里啪啦的碎裂下来。
老程和独孤无忌,虽然要比牧尘强点,不过也没有强多少。
见刘敬之过来拜见,老程和独孤无忌他们,也全都稍稍的点头。
“刘大人,此处不必如此多礼,起身吧!”独孤无忌声音沉稳的说道。
“谢过长孙大人!”刘敬之诚惶诚恐,连忙站起来。
眼前这几位,可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能够得罪的,无论是老程还是牧尘,以及独孤无忌。
那官职、地位一个比一个大,而且个个还都是和陛下沾亲带故的。
“长孙大人,昨日这里发生何事?来袭营者,又是何人?”作为凉州的县令,刘敬之也不好装傻充愣。
无论如何,都要弄明白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
否则的话,真等牧尘他们离开这里,而凉州这边其他的上司追问起这个事,刘敬之在一问三不知的,也是不好交代。
牧尘轻轻一笑,直接开口说道:“刘大人,你可曾知道,那义成公主?”
“谁?义成公主?”刘敬之听闻这话,脸色猛地大变。
稍稍迟疑片刻后,这才不太确定的说道:“侯爷,您说的那义成公主,莫非是前朝下嫁去突厥的那位?”
牧尘笑着点头,却没有答言。
义成公主在历史上,名气并不大,和此时的高阳公主、长乐公主自然是没法比的。
不过名气不大,并不代表就无人知道。
刘敬之的祖上,从他爷爷辈,就在隋朝做官。
其实真要往前追溯的话,他刘敬之也曾在隋朝做过官。
只不过在他刚刚做官没几年,就发生政变。
各路反王纷纷发兵揭竿而起,大隋王朝也一点点的走向灭亡。
后李唐夺得天下,刘敬之往年一好友,成为李唐的一名高官。
经由他举荐,这刘敬之才得以参加高考,考中这么一个县令的官职。
在大唐初期的时候,科考还并未完全的普及。
只不过是在朝廷的内部举行,普通的老百姓还不得参与。
只是后面才一点点将科举给完善。
而武举则是从武则天时代,才开始增设的,由兵部主考……
因此,刘敬之对于那义成公主,虽然说不上是熟悉,却也听说过。
牧尘笑着点头:“正是此人,如今她名为文成夫人,自颉利可汗死以后,她便一直活跃于凉州一带,此番程将军与长孙大人来此,主要就是调查此事,而前不久,陛下才刚刚下令关闭的天下第一楼,便是那义成公主所设,你可曾知道?”
听见这话,刘敬之的头皮都快要炸开了。
官无清官,这话说得一点错都没有。
刘敬之在凉州已有四五年之久,正常来说,他这个年头是要被调去其他地方上任。
不过这刘敬之,虽然算不上什么清官。
私下里还曾和地痞左奎,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过好歹凉州之地,在这四五年来也较为太平。
百姓也还算安居乐业,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基本可以吃上一口东西。
在加上新帝登基,根业不稳,连年征战,也就没有对他进行调度。
要不是这次,牧尘来到凉州寻亲。
恐怕也不会知道这么一个人。
可自从牧尘来以后,刘敬之就整日的诚惶诚恐,心里提心吊胆的害怕。
如果这位侯爷,当真将此事上报给吏部,那自己的官职恐怕就难保了。
本来就害怕,心里无比的担心。
当他听说,就在凉州城内,竟然还有义成公主时。
刘敬之差点被吓破胆……
要知道,那义成公主是什么人?且不说她是前朝的公主。
单单是突厥的夫人,现在还隐藏在自己的地头上,而他自己还尚未察觉。
如果此事一旦发酵,恐怕就不仅仅是丢官那么简单了。
牧尘似乎已经看出这刘敬之心里的担心,笑着说道:“刘大人,此事你既已知晓,便不要在四处张扬,如今这义成公主之事,还尚未公开,所知道之人,也是少之又少,不过本侯还是需要你来帮忙配合,若是能将那义成公主抓获,待本侯回到长安以后,自然会在陛下面前,帮你表上一功,如何?”
话音落,旁边的老程和独孤无忌全都暗暗点头。
心说牧尘这小子,很会玩弄人心啊。
先是让那刘敬之害怕,在给他许下些好处,就不怕他不认真做事。
果然,在听见牧尘的话以后,刘敬之诚惶诚恐,仿佛看见希望一般,连忙躬身施礼:“侯爷单凭吩咐,下官必定全力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