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1章 相见表叔
卢灿几乎从来不用道德底线去试探身边人,他更喜欢用规矩来约束。也因此,他在很多人眼中,不通人情,性情严苛,翻脸如翻书,譬如在田坤的事情上,以及这次钱伟的事。
事实上,人心试探不得,论迹不论心,论心天下无圣人。
当天晚上,他与卡瑟尔、莫斯两人,就投建博物馆的事聊了很久。
卡瑟尔和莫斯的能力不算出色,卢灿对他们的信任度也不够,自然不会将重大决策权交给他们,不过,博物馆的前期考察工作,他们还是能胜任。
和他们说说自己对博物馆期望的同时,卢灿也直言不讳地向他们讲述自己做生意的规矩——共同利益的前提下一起赚钱,甚至自己会寻找合适的机会带他俩一起赚更多的钱,一点问题没有,但不要在合作过程中玩花活,更不要把共同的事业往火坑里带,这是底线!
卡瑟尔和莫斯两人兴冲冲地离开,至于卢灿那些话,他俩究竟听进去多少,只有天知道。
在海牙和鹿特丹两座城市,逗留了两天。
十九世纪初,庞大的尼德兰王国一分为三,荷兰继承其大部分遗产,在建筑、城市规划、艺术、音乐和绘画等方面,底蕴深厚,特色鲜明,很具有旅游价值。
这天下午,卢灿与温碧璃从鹿特丹的“欧洲之桅”观景塔下来,正准备去旁边的海岸咖啡歇会儿。一位中年管家模样的人上来,立即被走在前面的埃托奥隔开。
“嗨,我没有恶意。”那位中年管家模样的人立即笑着举手,并对卢灿这边微微颔首,“先生,夫人,我家主人想请两位过去喝杯咖啡。”
埃托奥将探入腋下的手拿开,只是依旧将对方挡在圈外。另一边,阿忠站在卢灿两人身侧,也是一副戒备的样子。
卢灿将阿忠往外推了推,笑笑摇头,“没事的。”
又扭头问向那位中年管家,“你家主人?哪位?”
“汉纳特·弗朗茨·费利克斯·雷纳图斯……公爵。”名字很长,其实有汉纳特·弗朗茨就行。
卢灿与温碧璃相视一笑,昨晚两人还在闲聊,哈布斯堡家族接下来会有谁来。果不其然,今天汉纳特出面了。至于说对方为什么能掌握自己俩人的行踪……这对于对方而言,不算难事。
尽管对方出现的有些突兀,似乎不太礼貌,不过,这人还是要见一见。
卢灿笑笑问道,“你家主人……在哪儿?”
管家转身朝不远处的海岸咖啡馆抬抬胳膊,再度躬身,“公爵在咖啡馆,想请两位喝杯咖啡。”
汉纳特·弗朗茨,五十出头,略胖,相貌看起来还不错,天庭饱满鼻正嘴阔,不过,地中海式秃顶有些影响形象,两鬓各有一簇黄白相间的短发护住太阳穴周边。
从面相上来看,此人有福相且有心计。
卢灿打量着坐在茶几边的汉纳特,揣摩着自己该怎么称呼对方?按照香江的叫法,应该是“表叔”,可心底却不太愿意,最终只是笑笑点头,“汉纳特公爵,你好。”
汉纳特同样也饶有兴致地在打量卢灿。
对于卢家的情况,汉纳特了解颇多,但见面还是第一次。他似乎没听见卢灿的声音,目光上上下下地扫过卢灿一遍,还啧啧两声,嘟囔了一句。卢灿对荷语不是很熟,没听清。
还是那位管家在汉纳特耳边轻声提醒,他似乎这才回过神,抬手对卢灿两人招招,“快坐!我是艾德的父亲,想来……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卢灿微笑点头,“我听艾德说……你不是在度假吗?”
汉纳特公爵摊摊手,“喏,我现在也在度假。”
好吧,这话也没错,卢灿耸耸肩,又将温碧璃介绍给汉纳特认识,“这是吉尼亚,我夫人。”
“公爵大人,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温碧璃微微屈身。
“见到你们,我也很开心。”汉纳特笑眯眯地点点头,再度抬手示意,“你和维文很般配,一起坐吧。”
卢灿牵着温碧璃的胳膊,在汉纳特的对面坐下来,又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汉纳特公爵,你……找我有事?”
汉纳特那粗壮的手指,朝卢灿点点,又笑笑摇头,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接着叹了口气,“当年夏洛特姑姑回荷兰,很不凑巧,我去约翰内斯堡办事,家族在南非投资了一点矿产……很遗憾,没能见到她。等我赶回来时,又听到那个让人伤心的消息……”
卢灿的眉头抖了抖。
借口总是有的!他很想问一句,那空难事件之后呢?为什么没见你?
不过,现在追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他哦了一声后,沉默几秒,手臂抬起,手掌摊开,手心向上,“你想表达什么意思?当年的事,我爷爷几乎从不对我提及,个中对错,我并不清楚。你现在说这些,是想说……对于当年的事情,你没有任何过失?是不是?”
卢灿的语气不是很好,温碧璃连忙伸手压在他的胳膊上。
汉纳特皱着眉头,猛地坐直,盯着卢灿,“你应该明白,那是一件……谁也不希望看到,不希望发生的事!”
卢灿同样盯着对方,许久,才冷幽幽地反问,“那为什么……没在葬礼上见到任何一位哈布斯堡家族的人?包括你!”
汉纳特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口,又颓然地往沙发上靠去。
没参加夏洛特的葬礼,以及此后十年不曾联系香江卢家,原因很复杂,但最根本的一条却说不出口。
虢夺瓜分原本属于夏洛特及其后人利益,是原因之一,但不是关键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当时家族的人,对于夏洛特嫁给一位亚洲人,大多数都心存反感。这一条才是大家都不愿意去香江的根本原因。
可这种理由,涉及到卢灿爷爷,无法说出口。
场面非常安静。
管家带着侍者送来咖啡,看了眼汉纳特公爵和卢灿,被汉纳特挥挥手让其退下。
汉纳特的手掌在秃顶上摩梭几下,舒缓情绪之后,又看向卢灿,“你这次来荷兰,是为了查询当年的事吧,我今天约你,就是告诉你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见面就说,不是更干脆?非得先要给自己做切割!卢灿拿起汤勺,在咖啡杯中搅拌两下,做出倾听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