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不算大,里面躺了一个人再加上一个医生护士跟我和章俊,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这里距离医院不算远,但是那个医生在给金毛做了简单的检查以后却有些担心,“他的伤势有些严重,我怀疑可能压到腿了。”
“现在还看不出来具体情况,两位如果不是他的家里人的话,最好能够通知这位先生的家人。”
那个医生说完,十分无奈地推了推自己的鼻染上的眼镜。
我跟章俊都有些意外,“需要家人吗?是不是要做手术?”
那个金毛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十分奇怪的动了起来。一旁的护士控制不住他,担心他动来动去会伤到自己,所以就给他打了镇静剂。
折腾了这么久,金毛总算是能够好好地睡一觉了。
可是,看到他在小小的床上躺着,一身的酒气让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也全都是味道。
我的心情却有些沉重。
章俊坐在我身边,我都能够明显地感觉得出来他现在在想什么。
好好的一个人,突然之间变成这样,谁心里都会难过吧。章俊不是那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的人,所以他从来不会将自己的感情轻易地外露出来。
可是人又不是木头,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只是一个人藏在心里呢。
我叹了口气,“章俊,不要太担心了。会没事的,金毛这么活跃的一个人,对不对。”
之前我也很称呼过他一次金毛,章俊那个时候还有些意外,这会儿居然就已经习惯了,“他的头发是天生的。”
“嗯。”
他轻轻地拉着我的手,“是我大意了,思追对谷兰的感情那么深。可是这小子一向会装,刚才要不是你的话,我都不敢想象……”
那个酒窖里的酒柜都是实木的,那么倒下来压在一个人身上,他又醉的什么都不清楚。
章俊的声音很平静,可是他拉着我的手只手非常僵硬,我知道章俊有多担心,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的。
这只是个意外。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章俊,听医生的话,先联系他家里人吧。”
章俊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思追家的情况有些复杂,我跟他姐姐打个电话吧。”
他在那个已经睡过去的人身上拿出手机,然后从中翻出一个号码拔了过去。
现在已经是深夜,所以对方接的很慢。等章俊说完情况以后,他沉默了便刻,将医院的地址报给对方便挂上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章俊居然叹息了一声,觉得有些意外。他这样的人,从来连个多余的标点符号都欠奉的,居然也会叹息,看来还是有些渊源的嘛。
过了一会儿,我们到了医院。
一下救护车,金毛就被送到了急救室。
我跟章俊在外头将一切的手续都办好了,但是急救室里的车一直没有灭。
大晚上的,这会儿人正是最疲惫的时候。但是因为折腾了一晚上,现在又一直在担心着金毛的伤势,所以我跟章俊都没有任何睡意。
在外头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我就看到一个穿着披风的女子出现在面前。
“阿若?”
女子点了一下头,“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被砸了,现在还没出来吗。”
章俊拉着我站起来,女子看到我有些意外,章俊便给我介绍,“这是暖暖,这是许若,思追的姐姐。”
女子跟金毛一点儿都不像,看着年纪也差不了多少。
可是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我对着女子点了点头,女子也对我点了一下头。左右也不是熟悉的人,她呼了两口气,“是不是又是那个谷兰。”
章俊犹豫了一下,对我道,“暖暖,晚上可能要折腾一会儿,下面有24小时的店,帮我们习些咖啡吧。”
看来是有什么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啊,不过我也没有真正去打听别人隐私的兴趣,所以就点点头下楼去了。
楼下的店里我给三人都买了水和咖啡。
上楼的时候想着他们不知道要说多久,就在拐角想等一会儿。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晚所以犯困,居然坐在地上靠着墙就睡着了。
“暖暖?快醒醒。”
感觉有人在叫自己,我稀里糊涂地睁开眼睛,看到章俊的眼睛正在自己对面,“你怎么在这儿?谈完了吗?”
“你是怕我们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才在这儿等着的?”章俊苦笑,“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只是怕阿若误会。不过她总归也会知道的。”
我不知道章俊的这句话指的是谁,是我跟章俊还是金毛跟谷兰。
因为不知道,所以一时竟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他将我拉起来,伸手接过我手里的咖啡,“暖暖,一会儿你一定要冷静。阿若现在的状态水太好,不要说太多知道吗。”
“发生什么事了?总监情况不好吗?”
虽然我真的很想再接着叫他金毛,但是现在毕竟还有他的亲人在,所以我怕自己一会儿再叫顺口了,就先把这个称呼给改过来,“很严重?”
“很严重。医生说他的腿粉碎性骨折,必须马上手术。”
“啊?”
“事情有点儿复杂,所以一会儿你不要多说,一切交给我就好。”
我点了点头,心里觉得章俊有些不相信自己。
我是那种会随便来事儿的人吗,我跟金毛又不熟悉。
我们走回急救室,那位叫阿若的女子坐在椅子上,脑袋贴着自己的大腿。
看不出来人是在想事情还是在睡觉,章俊将她递了一杯已经要凉掉的咖啡,“阿若,先喝点儿吧。”
阿若抬起头来,接过咖啡,一口气便在我们面前喝了个精光。
我:……
虽然说咖啡也是饮料的一种吧,但是这么喝也太那个啥了。不过刚才章俊说让我不要多说,所以我还是选择乖乖地闭上了自己的嘴。
章俊接着我坐下,一口一口地抿着咖啡。
他这个人的嘴很挑剔,平时没见过他喝速溶的咖啡,这会儿居然眉都没皱一下。我猜测章俊应该也很累。
我坐在最边上,心里胡思乱想。
急救室里正在要许思追做手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阿若坐了一会儿,突然坐包里掏出一包烟来。看了看对面就贴着禁烟的牌子,又将自己手里的烟塞回口袋里。
“章俊,许思追是不是这辈子没有谷兰就活不了了。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他这么不要命?”
章俊没说话,身体往我这边斜了一点,我便与他靠在一起。
我感觉章俊现在很难受,可是看着他这么难受,我发现自己居然什么都不能为他做,一时有些无力。
他的世界,我觉得自己总像是一个外人。
我要离开,他不肯放手。可是,又不允许我走进去。
明明两个人都痛苦,为什么还非要这么缠着不肯放弃。
可是眼下金毛还在手术,我不能在这个时候闹情绪,我安慰着自己,这种时候一定要好好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否则的话,不仅帮不了他只会让他更为难。
坐在章俊另一边的谷兰幽幽地叹息,“我一直都没想明白,许思追到底看上谷兰什么了?那个女人漂亮吗?有气质吗?善良吗?还是有什么其它的亮点?”
“阿若,感情的事,除了当事人,外人的眼睛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的。我想,思追跟谷兰之间是不可能的。你知道的,谷兰已经结婚了。”
阿若冷笑两声,“看来你们都不知道呢,谷兰的那位丈夫,已经死掉了。”
“呃?”
“啊,我也是刚知道的。谷兰还在非洲,说是一定要完成丈夫的心愿,听说她的身体现在也有些问题。”
多可笑啊,结婚几天就变成了寡妇,现在还这么长情。
“可是,谷兰跟她所谓可以携手一生的人,明明认识不到一个月。”阿若的声音里满是嘲讽,“思追为她几番丢了自己的性命,她却只遵从意随心动四个字。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抓着不肯放手。”
做为一个女人,哪怕我也没什么正经的恋爱经验,但是我感觉得出来,这位叫阿若的女子对那个谷兰满口都是嫉妒。
可是,她不是金毛的姐姐吗?
我的天!
“阿若,你……你是不是还对思追……”
章俊不是一个会劝解别人的人,他跟我的事情还一团混乱呢,何况是旁人的感情。
可是许思追被砸成这样,他又觉得自己不能看着不管,“你跟思追有好好地谈过吗?”
阿若冷哼,“我看到那个家伙就来气,一个大男人就不能爽快点儿吗。我都看得出来那个谷兰就是在利用他,可他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人家叫他往东决不往西,这种傻瓜跟他有什么可谈的。”
女人对女人的直觉永远是最了解的,阿若虽然满嘴都是对那个金毛的嫌弃,但是这大晚上的跑到这里来,足够说明两个人的关系了。
我更好奇的是既然她与金毛是姐弟的话,那么她说的那些对于金毛喜欢的人的坏话,就有些微妙了。
啊啊,都说好奇心会害死猫。
我当然知道这个时候金毛在里头手术,我却在这里好奇人家的私事,这很不厚道,但是……真的非常好奇好不好。
章俊还在那里扮演着自己根本就不擅长的劝解员工作,“男人的心思,未必像女人一样复杂。思追表面上纵情声色,其实你应该比谁都了解他,他是最长情的人。以前那么多人在他面前,他不是看也不看一眼吗。若不是那个时候……”
“是啊,若不是那个时候,他也不会变成那个样子。谷兰那样的女人,竟能将他迷的神魂颤倒。章俊,我有时候都想,要是那个时候干脆一点死掉了,是不是反而比较好。”
死?
“阿若,有些事情,忘记了就忘记了吧。你又是何苦呢。倘若思追想起来,难道你们就不会痛苦了吗?许家,永远都是你们要面对的问题。就算他知道了你是谁,要是不能解决许家的问题……你以为你们就能在一起了吗?”
轰……
这可是豪门里的秘闻啊,一对姐弟居然还能谈恋爱。
听着还像是豪门虐恋呢。
不过,这种事情就算是有钱人家,也感觉怪怪的啊。
我对这两人的事情全靠猜测,而这些猜测多半又是来自于自己看过的那些复杂又微妙的电视剧什么的。
就是因为一切都只能靠着自己的猜测,所以反而可以脑补出来无限多的故事。
唔,真的是好奇啊好奇。
我知道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但是这种事情换作是任何一个人都会好奇的吧。
这名叫阿若的女子跟章俊说话的态度,两个人应该是很熟悉的,可是从章俊的话里话外,我觉得他应该是更倾向于站在阿若这一队的。
那就更奇妙了,他不是一向都挺反感这些的吗?
这是怎么了?
章俊的话说完,那名叫阿若的女子突然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