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温和。
可薄娆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瞳孔瞬间紧缩。
“穆语川……”
“小时候我父亲跳楼，母亲做手术急需十万块钱，我那时候走投无路，一个人淋着雨跑到了黎家，”他大概是认错了人，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明显的微微沉，“我那时候不知道，只觉得黎家和我们家是世交，怎么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可我跪了整整一夜，他们家没有一个人开门，最后还是管家把我踹出去的。”
他微微抬手，手背就这么抵在了额头。
哑然失笑，“我那时候就在想，为什么大人之间的友情会这么脆弱，脆弱到可以冷眼旁观，一起吃饭喝酒的人，都可以见死不救。”
“可是后来啊，我知道了。”
他唇瓣的笑意弥漫到了眼尾，可眼睛却是闭着的，“当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你连和别人对等做朋友的条件都没有，别人自然而然就会舍弃你，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物竞天择，优胜略汰。
薄娆看着他脸上受伤的表情，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只有六岁孩子在雨夜敲门求着救人的表情，瞬间就心疼不已。
“穆语川……”
“所以后来大概是黎家觉得亏欠我，刚好文芷也喜欢我，于是就跟我做条件，”他捏了捏眉心，突然就笑了，“可我手里明明拿着那么多属于他的证据，我一直都没说，没想到最后却也是这个给了我知遇之恩的人，亲手给我捅了一刀，死了还不放过我。”
薄娆此时此刻的脑袋已经完全被带了过去，没有了理智。
毕竟……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抵挡得住，一个男人醉酒后的倾诉衷肠袒露心扉，更何况还是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
“不要说了……”
她下意识抬手，就这么摸了摸他的脑袋，就像是在安慰小孩的动作，说话的声音都柔软了起来，莫名替他委屈，“穆语川，你很好，是他们坏。”
“不。”
男人的嗓音带着笑，突然就睁开了眼垂眸看着他，“我本就是个坏人。”
那一瞬间，薄娆瞬间愣住。
“穆语川……”
她准确无误地看到了他眼神里那种讳莫如深的意味，就像是要将她拆裹入腹，尤其是他喝醉酒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平日里高高在上，此时此刻却低下头颅的王。
“大小姐。”
可男人并没有过来吻她，只是附身捉住了她的手。
“嗯？”
她眨了眨眼，也是很缓慢地在安慰，甚至主动附身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好了，我们先回去，剩下的回去再说好不好？”
“我爱你。”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情绪中，男人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就像是一袋蜜罐，全部倒到了她的心尖尖上，声音哑到让人心动，“早就在六年前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
“……”
薄娆睫毛猛然颤动，下意识抬眸看着他，“你…… 说什么？”
“可我没办法告诉你。”
男人的声音变成了低而浅的自嘲，随即就这么松开了捉着她手腕的手，“因为你一直都高高在上，而我，一无所有。”
薄娆的手腕落空，本能看着他紧绷的下颚线条。
“穆语川……”
她抿了抿唇，主动重新捉住了他的手，附身就这么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我以后不会再轻易不相信你了。”
他的过去……
真的真的实在是太可怜了。
这个时候的薄娆还不知道，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产生了心疼的想法之后，就已经是沦陷的开端，之后的所有，不过是深入泥沼，越陷越深。
而，她更不知道。
有些人就连喝醉酒后的倾诉衷肠，也不过是逢场作戏。
他演地深，而她也当了真。
……
薄娆带着穆语川回到别墅，可男人身上的重量实在是太重了，她好不容易把人丢到沙发上之后，才起身打算去换鞋。
“不要走。”
可身后的男人，却直接捉住了她的手。
“……”
她稍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那低垂着眼眸靠在沙发靠背里五官带着酒气的男人，对方的喉结都在无意识地微微颤动，及其性感。
“我去接水。”
她微微皱眉，“一会儿就过来。”
可……
男人显然没打算松手，甚至在她开始挣扎之后，直截了当抬手把她整个人拉扯到了他的怀里，就这么抱住了她的腰，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呼吸就这么钻到了她的耳朵里，隔着薄薄的一层肌肤，“别离开我。”
那一瞬间，薄娆脑海里只闪过了一句话。
声音可以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