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凭着身体的本能走到了楼梯口,看到的就是整个人都蜷缩在酒瓶残渣中的男人,捂着自己的鬓角和耳朵。
“……”
她皱了皱眉,“穆语川!”
她这下睡意直接清醒了过来,跑下楼的瞬间就朝着他走了过去。
可……
直接被甩开了。
那力道,是前所未有地大。
“啊——”
薄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眼前都是懵的,整个人直挺挺就摔倒在了面前的酒瓶残渣里,睡裙也沾染了红酒的深色。
很疼。
她也说不出来哪里疼,但却清晰地知道玻璃渣进入了皮肉。
男人恍惚察觉到,主动抬起了眸。
“穆语川……”
薄娆愣愣地看着他呆滞到近乎于僵硬的脸庞,根本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只是强撑起身站起来,但是膝盖已经见了血,又再次摔倒了下去。
而这次,原本还在挣扎中的男人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起身,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穆语川……”
男人没吭声,只是把她从那残渣中抱出来,这才俯身掀开了她的裙摆。
惨不忍睹。
本来就纤细的腿上扎进去了不少酒瓶的残渣,连带着膝盖和脚踝的位置都磕破了,白嫩的皮肤上出现了清晰的血迹。
“抱歉。”
他的眉心都拧了起来,“我去叫医生来。”
“不用了。”
薄娆下意识摇了摇头,抬眸拉住了他的衣袖,“我自己上点药就好了,这点小伤口不碍事的。”
这点小伤口,不碍事的。
“呵。”
男人唇瓣的笑意都挑了起来,就这么俯身看着她,“之前手红了一块都能闹腾好久的千金大小姐,现在膝盖摔见血了都不吭一声,大小姐,我不在你身边的这六年,你就是这么折磨你自己的?”
大小姐。
薄娆看着他的脸庞,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穆琛。
不是穆语川。
“……”
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在他的身边整个人已经可以说是完全精分了,甚至都捉摸不准,什么时候到底是穆语川,而什么时候又是穆琛。
毕竟……
六年前那段时间,穆语川是切切实实的不会解释。
就是单纯的,不讲武德。
但是现在的穆语川,大概是因为六年牢狱之灾的缘故,整个人明显沉稳了不少,对她好的时候,其实和穆琛看不出来太大差别。
所以,有些细枝末节的分辨,她也不是完全能区分出来。
“怎么了?”
男人垂眸看着她,“不想看到我?”
“不是。”
薄娆摇了摇头,原本醉醺醺的酒意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穆语川吃了海鲜过敏了,你……有感觉到难受吗?”
“嗯。”
穆琛像是意料之中,把人直接抱了起来,“我抱你上楼。”
医药箱平日里都在书房放着的。
薄娆没啃声。
等到她整个人被放在了卧室的沙发上之后,男人看着她的膝盖到底还是沉默了,好半晌没动。
“我来吧。”
薄娆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直接就摸到了药箱里的镊子和酒精。
可下一秒,却被男人捉住了手腕。
“你不疼吗?”
“还好。”
薄娆看着他那虎视眈眈的眼眸,还是把自己的手缩了回来,“很晚了,我要早点睡觉,你要是不帮我,我就自己来,不要拦着我。”
“……”
穆琛看着她的伤口,静默良久后还是主动拿起了镊子。
而……
薄娆自始至终,也都没吭声。
“穆语川。”
等到伤口处理了一半之后,原本在他面前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药箱里的软膏,递到了他的面前,“这个治疗过敏的,你涂一涂吧。”
男人抬眸看着她,唇瓣的笑意都挑了起来。
“你帮我涂?”
“……”
薄娆眨了眨眼,看着他那明显惨不忍睹的脸庞和脖颈上的痕迹,到底还是深吸了一口气,“你自己涂。”
她才不涂。
说完,直接把自己的膝盖从男人的掌心挣脱出来了。
“我要回去休息了。”
她皱了皱眉,“你要么直接去医院,要么就自己吃药,留在我这里也没有药给你吃,要是过敏死了我这里可就成凶宅了。”
薄娆其实生气冷哼的时候,倒是有点像六年前他们还在一起的调调。
很娇嗔。
可,却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穆琛看着她起身的时候嘶了一声,直接就起身把人抱起来了,“受伤是因为我,我抱你回卧室。”
“……”
薄娆看着他的脸庞,主动偏开了视线。
“你不准这么看着我。”
顿了顿,“穆琛我警告你,你不准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总是这样。
他每次看着她的时候,就好像是她本来就应该是他的人的错觉,尤其是过了六年后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