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变成这样不是因为我，是他自己。”
薄娆深吸了一口气，“厉歈寒，你不用替他说话，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不可能当作不存在，除非他能让我的阿衍回来。”
这是唯一的条件。
她可以接受，薄承鸿在医院拔掉氧气罐跟穆语川没有关系。
可……
薄衍不可以。
薄衍之所以会出事，就是因为穆语川，当时那场车祸的确是没有人亲眼目的，可温祈害人的目的，也是因为穆语川。
他对于这件事，难辞其咎。
“……”
病床上的男人迷迷糊糊睁开眼，听到的就是女人很低的声音，十分清晰。
直到……
她挂断电话，侧眸就对上了他的眼睛。
“你……醒了？”
“……”
男人就这么平躺在床上，定定地看了她好几秒之后，说话的声音突然就哑了起来，“小小娆，你在说什么除非阿衍回来，阿衍是谁？”
薄娆愣住，就这么看着面前男人那懵懂的眼神。
“深深？”
“嗯啊。”
穆深深点点头，“小小娆还没告诉我阿衍是谁呢，是你新认识的小朋友吗？”
“……”
薄娆原本有很多话想问穆语川的，可现在看着穆深深那温和的脸庞，好半晌之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是小小娆的弟弟，只不过之前出了车祸死掉了。”
“这样啊。”
穆深深的小眉头都皱起来了，“那小小娆是不是很伤心？”
“嗯。”
薄娆点头，“很伤心。”
“那……”
穆深深本来看起来就是六七岁小孩的心智，自然不会聪明到哪里去，“那深深不想看到小小娆伤心。”
顿了顿，“小小娆，我帮你把阿衍找回来好不好？”
找回来。
薄娆看着面前这张跟穆语川一模一样的脸，到底还是收拢了自己的表情，“不用了，深深这几天身体不好，需要在医院养病。”
她看着他，“你要乖乖听话，在医院里把身体养好。”
“那……好吧。”
穆深深也妥协了，“可小小娆你要陪着我，不然我晚上会害怕的。”
“……”
面前的男人就顶着穆语川的那张脸，两只手抓着她的手臂，看起来就像个很没安全感的小孩，惹人疼地紧。
“怕什么？”
她抿唇，“这里是医院，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会的。”
穆深深一脸神秘，说话的声音都低了起来，“我爹地会打人的，很厉害的那种，还会把我抓进小黑屋关着。”
小黑屋。
薄娆微微愣住，“什么时候的事？”
“小时候啊。”
穆深深脸庞的表情都明显跟着认真了起来，“那小黑屋里什么都看不见，还有佣人打我，很痛的。”
“……”
其实从薄娆认识穆语川到现在这么多年，可她好像从未了解过他。
甚至……
他身上发生的所有事，她都不清楚。
都不知道。
他就像是一个活在世界上的假人，不真实到可怕，没有软肋，也没有什么不能触碰的底线，甚至于连他的过去，她都一无所知。
大概。
这估计也就是为什么穆琛和穆深深会出现的原因了。
没人说，于是就自己承担。
最后啊。
当自己承担不了的时候，身体为了精神上的本能就会衍生出来不同的人格帮他承担，一个是为了她而存在的穆琛，一个是小时候童年噩梦不愿醒来的穆深深。
呵。
薄娆突然觉得，穆语川其实这一路走来真的不怎么容易。
可，他却格外坚韧。
人如果天生就在恶人堆里，那百分之九十九是活不下来的，而那百分之一活下来的机会，就是把自己也变成恶人。
俗称什么来着？
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
“……”
薄娆看着抱着自己的手臂整个人睡着蜷缩在一起的穆深深，轻轻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好，我在这里陪着你，哪里都不去。”
“小小娆对我真好。”
穆深深主动拉着她的手，直接把人跟着抱住了。
她被迫，躺在了他怀里。
“……”
薄娆实在是没有想到他的力道会这么大，这会儿整个人都被困着，眉心都微微拧了起来，“穆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