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城内,相府之中。
姜子牙自去了一次昆仑山后,神清气爽,得意洋洋。
手持着封神榜,先自东海遇轩辕黄帝总兵官柏鉴,又逢五路神来接,遂命其于岐山之内建造封神台。
封神大事已成定数,他的心也终于安稳了下来,但依旧不敢怠慢。
值掌封神榜,敕封天界众神,这是何等大事?
要知道阐教弟子之中,比其修为高的数不胜数,但偏偏这封神大事落在他姜子牙的手中,想来想去也觉得心神感慨。
将来封神结束,他不仅能得师尊器重,恐怕也能功德无量。
想到此处,姜子牙赶忙往昆仑山的方向恭敬一拜。
拜罢,姜子牙靠在椅上,在思考封神之时,还眼望着面前的西岐地形之图。
沉信,张桂芳这十万大军却是他的心头大患,紧接着便是立即召集众将,相府议事。
不过片刻,哪吒,武吉,老黄,陆晓兵,四贤八骏,等西岐文武百官就急匆匆赶来,同时面带紧张之色。
哪吒身为太乙真人的弟子,乃是自己的师侄,姜子牙自是对其深为倚重。
点了点头,又看着那满朝文武,尽皆栋梁之才,目中自信,开口问道:
“本相离去之后,张桂芳可曾前来搦战?”
“禀师叔,不曾。”哪吒低着头禀报,小眼睛乱转,心中在紧张思考,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师叔此去昆仑山怕是所获不小,不仅脚步轻了,连体力都开始充沛,看样子连肾也好了。
如今这番满面红光恐怕是带回了破敌之策。
哪吒想的没错。
果不其然,姜子牙听到张桂芳并未前来索战,一指面前的图纸面带笑容的道:
“我自昆仑回转,曾观商军十万兵马皆移于岐山之外,兵乏疲惫,无有军心,虽连营结寨,但我等却可趁虚击之。”
“师叔,我观岐山之外,隐隐有杀气隐藏;其下必有伏兵,故张桂芳视敌以弱,以诱我等。哪吒认为切不可出战。”
哪吒嘴角咬了咬,心中一颤,忙上前拱手,很是认真的劝道。
咳咳,当然是暂时不可出,义父对我恩重如山,自当报之。
在攻打殷商之前,得给义父报个消息,好让其早点逃离。
哪吒的小心思乱转,将目光转向四周,乱瞟了几眼,不敢对视姜子牙。
嗯,当哪吒说完之后。
西岐众人也是互相思考片刻,老黄与陆晓兵深以为然,纷纷点头应是,连忙劝道。
“丞相,殷商大军虽退,但实力未曾损失,不可轻举妄动。”
“丞相三思啊!”
“诸位勿忧。”姜子牙摆了摆手,似乎早有所想。
哪吒听后小声滴咕道:“破商当在退军之时,今已安寨,各路要路皆已固守,安能破之。”
“说的没错。”
见到哪吒等人开口阻拦,姜子牙暗自点了点头,好啊,眼下之人能开口阻拦也是为我西岐所想。
这皆是我西岐的栋梁之才,目光也是慢慢柔和,解释道:
“我先前之所不准出战,正是如此也,沉信与张桂芳皆乃当世之雄,足智多谋,其兵出战,法度精专,今攻守日久,不能得手,兵将疲惫。”
“今虚实以被我等所知,十日之内必破殷商。”
“我已有破军之策,当表奏武王。”
说罢,姜子牙大袖一挥,正待离去,
但就在这时,相府之外有士卒匆匆而来,禀报道:
“丞相,军情……有紧急军情,前线斥候来报,殷商军营似有异动。”
站在一旁低着头彷佛在思考的老黄与陆晓兵,一听殷商军营有变,连忙竖起了耳朵,眼中闪着精光。
可一旦感受到姜子牙的注视,又立刻认真的低下头,表示赞同。
而一旁的姜子牙则似乎若有所思的问道:“殷商方面有何异动?”
士卒紧张的回道:“岐山之内,旗帜飘扬,尘土混乱,似有大军自岐山之外来援。”
“而且商军防范更是严密了数倍,我军探马根本无法靠前。”
姜子牙捋着胡须,不禁道:
“难不成,朝歌来了援军?”
“不,不可能,朝歌援军怎来的如此之快,定是那沉信与张桂芳施展的惑敌之策。”
那士卒还生怕姜子牙不信,忙道:
“丞相,我等曾明确观瞧,那殷商寨中的旗帜明显多了起来,而且是先前原本从未出现过的。”
姜子牙皱眉道:
“沉信此举故作聪明,早已被吾等看破了虚实,如今不过是在掩人耳目,待等明日是否有援军,定会立见分晓。”
“沉信啊,沉信,没想到你今日终于棋差一招,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就是过度自信的结果啊,传令!”
姜子牙感叹之后,勐的站起身来,在大殿之上踱了两步,立即道:
“明日三更造饭,五更开拔,当在其移兵之时夜袭商军。”
“哪吒听令!”
“命汝自左路进军,夜黑天高,待得东南风起,手持火油茅草,直奔殷商粮仓,顺风点火,定要将那商军粮草化为飞灰。”
“哪吒遵命!”
哪吒应了一声,小步的踏前,眼中却有些焦急,似乎在想着什么。
“该如何给义父通风报信呢?”
姜子牙见状没有在意,而摇了摇头,自己的师侄神通广大怎么能会出错呢?
随后便是冷哼一声。
“哼。”他沉信先前在北崇敢烧吾军粮草,夜袭军营,今日吾姜尚便要给其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紧接着继续又道:“辛甲,辛免上前听令。”
“末将在!”
文武群臣中闪出两名高大身影,躬身领命。
“命你等二人自右路进军,待得其余营中火起为号,便趁乱劫营,定要救得曹州侯与南宫将军,随后一同杀向殷商大营,定要擒杀沉信。”
“末将遵命!”
二人各自应了一声,各自退回班内。
姜子牙见状点了点头,眼中一一扫过众将,正待说些什么,就见人群中一声暴喝声响起,四周空气微颤,所有人都开始慢慢退开。
紧接着人群中闪出一将,脚步依旧的虚弱,黑黑的眼圈依旧紧锁,眯着的眼睛似乎永远也不曾睁开,彷佛所有人都不配被其重视。
只见他一甩手中的金色大刀,将地面瞬间砸出了一道深坑:
然后高声喝道:
“丞相,臣陆晓兵愿为我军先锋,请斩张桂芳,为西岐立下不世之功。”
说罢,陆晓兵拖着一人高的大刀立在当中,睥睨群雄。
甚至还挑衅的“哼”了一声。
此刻的满朝群臣,除了哪吒皆感觉满面愤怒,感受到了深深的挑衅。
但却没有人敢率先站出来,因为那柄大刀很有压力,谁也不想用自己的脑袋试一试。
姜子牙扫视前方,仅仅思考了片刻,便点了点头。
如今西岐将少,他手中也无可用之人,哪吒又有重要任务在身。
陆晓兵的实力确实是如今最好的选择,更何况其忠心耿耿,曾为西岐受过伤,为西岐流过血。
没有一丝犹豫,当即开口道:
“陆晓兵听令,命你为大军先锋,随我直取沉信的中军大营。”
“若是能擒得张桂芳与沉信,你便是头功一件。”
“末将遵命!”
陆晓兵眯着眼立刻回道,随后扫视着众将。
表情很明显,算你们识相。
自己如今身为先锋,便有机会暗中给少爷放水……
在解决大军之事,姜子牙又慢慢走到了老黄身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口中道:
“黄总管近日辛苦了,明日出征一应军械器物,硫黄焰硝,便劳你费心了。”
老黄见状,紧紧思考了一番后,便点头:
“丞相放心,沉家与西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过还求丞相在战场之上手下留情,勿要伤了我家公子。”
姜子牙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黄总管放心,沉家与我西岐休戚与共。”
“沉大夫更乃世之贤才,文王临死之际,便有遗命在先,若沉大夫肯降,定保其性命无忧,荣华富贵。”
老黄抱拳拱手,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但眼中似乎有些莫名……
见得众人齐心协力,姜子牙感叹一声,我西岐人才济济,将士效命,天命所归。
你沉信众叛亲离如何与我西岐赌斗,此次必擒你与城下。
随后大喝一声:
“明日夜袭,各军预带干粮,不许暂退,昼夜追袭,直到擒了沉大夫,张桂芳方止。”
“谨遵丞相之命!”
众将听了军令齐声应诺,各自受计而去。
……
而此刻的殷商营中。
表面看起来一如既往,实际上热火朝天,各军将领是忙的团团乱转。
十万军马要通通撤走,以至于殷商军营中好久没那么热闹了,所有士卒都在喊着为什么连仗都没打,自己就要撤。
心中不服,纷纷准备上前请战。
但最后一听是沉大夫的命令,便立刻老实起来。
对于沉大夫很多人都是敬畏的,尤其是在普通的士卒百姓之中,宛如仙神一般的存在。
既然沉大夫说要撤,那便撤了。
十万大军接连不断,趁着夜色轻装简行快速离去,为了迷惑西岐还曾大布疑兵。
此时沉大夫端坐着把椅子,吃着小狐狸递来的葡萄,眼中放空,享受着按摩。
这次终于可以安心的死了,到时待大军撤走,他就孤身在这营中等着姜子牙。
要不要再安排个硝石火油给自己加一份保险呢?
要知道成功都是源于后天的努力,望着那有些刺目的阳光,沉大夫往小狐狸身下缩了缩。
算了。
成功是需要后天努力,但今明两天休息。
“小狐狸,手劲再大一点,没吃饭吗?”
小狐狸:“ok(ゝw?′★)”
至于风林,他此刻则是眼神有些发蒙,迷迷茫茫的就冲进了张桂芳的营帐,连忙大呼道:
“总兵大人,不好……不好了……您快起……”
张桂芳此刻正在营帐中休息,睡梦中他刚把自己的战马毛发疏成整齐的中分,还没有继续其余的事情,就被风林慌慌张张的喊醒。
随后微微抬眸,只见其一身战袍不整,腰带居然系的歪歪扭扭,不禁怒道:
“风林,你不去沉大夫身边辅左,来本将这里有何要事?赶紧把铠甲给我整齐。”
“遵令!”
风林习惯了张桂芳的命令,下意识的就要整理,但片刻之后他突然反应过来。
“我的张总兵啊,现在不是整理铠甲的时候,出事,出大事了。”
“沉大夫命令全军撤退,如今后军改前军,各营士卒已经速度开拔,怕是要不了半日,大军便要退进岐山。”
“末将本也应该受命去整军,但是心中谨记总兵大人教诲,遂前来相报,望大人速速前去阻止,一旦撤退,我军便再无攻打西岐之机啊。”
“这算什么大事……”
张桂芳见风林乱悠悠说了一大堆,正在为他的腰带纠结。
心想,虽然沉大夫军事上差了点,但现在就只等援军就好,哪有什么大事,而且就算西岐来攻自己也早已在营外安排了伏军,只要不动布置,西岐有何胆子敢来?
等等!
沉大夫……全军后退……
张桂芳瞬间心中咯噔一声。
什么情况,不是说好了要静等援军吗?如今怎么就突然撤退了。
西岐之战已经打了月余,围困日长,未竟全功,如今退走,定会大伤士气啊,将来再战恐无法再破西岐……
张桂芳心中竟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原本他很自信的脸色更是完全懵了,他有些不肯置信的喃喃道:
“你确定这是真的?不可能……不可能吧……”
这原本神采奕奕,一心只要大破西岐的殷商将领,此刻竟捂着胸口,勐的撑起身子,坐于床榻之上,接着一声大喝:
“陛下,张桂芳欲要报效国家,但奈何天命不在我啊!”
张桂芳怒目圆睁,只是仰天大喝,胸中壮志难酬,一旁的风林赶忙将受伤严重的张桂芳搀住。
张桂芳勐然转身,恶狠狠的望向风林:
“沉大夫不懂军事,要强行退军,你身为先行官为何不行劝阻,又为何不来寻本将。”
“你可忘记本将让你前去沉大夫身边的目的!”
风林委屈道:
“不是末将不想阻拦,您重伤在身,沉大夫身为大军统帅,又取出了黄旄白钺,军令如山,谁敢阻止!”
“就算您在场,面对沉大夫恐怕也要遵命而行,末将挣扎了,但是小胳膊怎么能敌的过沉大夫的大腿,当真是有心无力啊。”
“唉!”张桂芳长叹了一口气,默默无言,风林此言也有些道理,看样子也确实尽了力,但不行,他绝不能任由沉大夫胡乱施为,破坏了这大好机会。
忙挣扎着起身高喝一声:
“来人,更衣,我要见沉大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