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龙凌空,红光缭绕,沉信身处八根通天神火柱中,只感觉一股炽热感蓦然而至。
四周空气变得干燥异常,就连地面也跟着滚烫起来,无数的烟尘缭绕,恐怖的压力,瞬间升腾。
这一刻,沉信激动的都快哭了。
终于,跟着闻仲跑了这么久,自己终于进阵了。
完全没有任何意外,他能预感到,按照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闻仲奋力反抗,施展遁术准备逃走。
但奈何阐教金仙实力太强,加上又准备多时,最终闻太师还是为国捐躯,死在了绝龙岭。
当然,自己也同样会被烧死,甚至比闻仲死的还早。
就在沉信想到这个完美结局后,他就见闻仲动了,手中掐着辟火诀,迅速的来到自己身旁。
哦,我还没死!虽然高兴的早了点,但不过也很快了。
至少现在一切都很顺利。
沉信相信,这一次指定是没有任何意外,他必定会上榜成圣。
沉信望着闻仲,闻仲却护在沉信身前,冷冷的望着天空的云中子喝道:
“离地之精,人人会遁;火中之术,个个皆能。你此术焉敢欺吾!”
而后闻太师在火中摇定避火诀,同时头顶九云烈焰冠光芒大闪,一道红光护住周身,虽然外面火龙狰狞,甚至张牙舞爪的扑下来。
但在闻仲施展出来的法术后,终究是支撑了下来。
但云中子望着下方站在火中的二人,毫不在意,只把拂尘一摆,口中念念有词,踏步而歌:
“闻仲,你且不知,此火非同凡体,三家会合成功。英雄独占离地,浑同九转旋风,炼成通中火柱,内藏数条神龙,口内喷烟吐焰,爪牙动处通红。”
“苦海煮干到底,逢山烧得石空,遇木即成灰尽,逢金化作长虹。燧人初出定位,木里生来无踪。石中电火稀奇宝,三昧金光透九重。”
“在天为日通明帝,在地生烟活编氓,在人五脏为心主,火内玄功大不同。饶君就是神仙体,遇我难逃眼下倾。”
听到云中子如此说,闻太师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凝重下来,面中隐隐带着一丝惧色。
眼下的火自己虽然能靠着法宝暂时抵挡,并自认五行之术独到,可不知为何到了此地却令人心惊至极,仿佛走到了绝路。
他暗中思道:“想吾当初悟道,在碧游宫拜金灵圣母为师之时,学艺五十载,吾师命我下山辅左成汤。临行,问师曰:‘弟子归着如何?’
吾师道:‘你一生逢不得‘绝’字,可偏偏今日行兵,恰恰遇此绝龙岭,难不成是天要绝我与沉大夫?”
而且如今云中子与普贤两名金仙拦在当中,他根本没有把握对敌。
一时间心中顿刻不安,只想离开。
摇定避火诀后,站在阵中间,闻仲此刻越加的急迫,口中喝道:“云中子!你的道术也只如此!吾不久居,沉大夫,我们走!”往上一升,就要拉着沉信驾遁光欲走。
却不知云中子早就将燃灯道人赐下的紫金钵盂往下磕住,浑如一盖盖定。
“轰隆”数声!
四周波动一起,天空泛起数圈波纹,仿佛如同黑夜在降临。
闻太师哪里得知此事,往上一冲,就把头上戴着的九霄烈焰冠给撞落在尘埃里,满头青丝发俱披了下来。太师大叫一声,也跌将下来。
“闻仲,你哪里走?难不成要让你手下的将士尽绝于此吗?”普贤真人把手一点冷笑道:“更何况此阵一出封绝空间,天命之下,岂能逃脱?”
普贤的话音一落,让四周殷商将士同样心中同寒。
对方的意思很明显,如果闻仲敢带着沉信离去,那么在场的所有人都将被杀。
普通的士卒哪有一点抵抗的实力,虽然此刻由于云中子不想过多的造成杀孽,只困住了闻仲与沉信,但普贤却丝毫不在意这些,竟要拿来威胁。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为保完全,不会出现一丝一毫的意外。
那就只有用些手段,牵制沉信。
否则对方一心想逃,或者再有通天教主赐下的什么强力法宝,那很有可能会出现意外。
哪怕这次阐教做足了准备,但他们先前根本不知道沉信会回到这汜水关。
面对别人,大家或许自信满满,可是对这沉信阐教弟子可永远不会放掉警惕。
殊不知那诛仙剑阵之事尚发生不久,沉信拿着打神鞭追着他们打的记忆还在尤自心惊。
虽然此刻对方没有了太极图以及十二品功德金莲,可难道经历过诛仙剑阵之后,截教也不会做些准备吗?
面对万仙来朝,背后有着圣人庇护的截教,对方的底蕴还是十分恐怖的,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想要真正有把握的杀掉沉信更是千难万难,普贤想要为惧留孙报仇,但他并不是冲动莽撞之辈。
眼下能用上理由,逼沉信不得不留在这里,自然是再好不过。
而听说其爱民如子,可以为了那些无知,愚蠢的百姓竟然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
普贤不知道天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傻的人,但他却毫不犹豫的用上了此种方法。
虽然令人不耻,但效果却是极其的好。
果然,沉信听此之话,身子竟突然一滞,竟真的就拒绝了闻仲的好意,停留在了原地。
“闻太师趁此机会你快走,我来为你断后,沉信却不能轻易离开!”
而远处,众多殷商士卒七嘴八舌的声音响动,立即也跟着激动起来,面色发黑,无不愤怒,纷纷大骂:
“普贤真人无耻!”
“一名得道金仙,居然用如此不道德的手段,简直枉为仙人。”
“要杀就杀,沉大夫,闻太师快走,休要上了他们的恶当。”
但就算大骂,他们又能如何,说到底不过是可以被人随手斩杀的棋子,放在那普贤真人的眼中恐怕连浮草都不如。
而沉信听到众人的这些话,立即就后退两步,与闻仲拉开距离,表明自己的态度:
“太师,沉信不能走,阐教金仙可以无情,但吾却不能无义,怎么能忍心见到如此多的士卒受吾牵连?”
“若是用我的命可以换大家的命,沉信可以死。”
闻仲就那么的望着沉信,他知道沉大夫心意已定,旁人根本就劝不动。
他只能抓住沉信的手,认真道:“沉大夫接下来老夫会拼死一击,不惜一切代价破开这通天神火柱。”
“你一定要抓住此机会,不要犹豫,否则老夫死不瞑目!”
闻仲提起手中龙虎双鞭,踏着墨麒麟,毅然决然的朝普贤真人与云中子的方向而去,他的眼中满是感慨。
“沉大夫还记得当初那殿前出师之表吗?”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每每读之甚是感慨,殷商有大夫实乃天下之幸。”
闻仲就这么上前走着,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便高上一分,直到最后整个人衣袍鼓动,发鬓飞扬,毫不犹豫的大声喝道:
“沉大夫乃大商忠臣,擎天玉柱,必当保全性命,护我殷商天下,今仲愿以一死,来换取大夫一线生机。”
此话音落下,四周顿时哗然。
“老师!”“老师!”
远处闻仲弟子吉利,余庆脸上变了一个颜色,似乎知道了些什么,随后疯狂大吼。
“老师。”
他们师徒相依为命数十载,吉利,余庆更是那朝歌孤儿,若非遇到闻仲,不知早就死到了哪里。
待闻仲却如同亲生父亲一般,感情之深,非外人可以道哉。
眼前的事他们虽然不舍,但却不意外。
意料之中……意料之中,老师要为沉大夫去死,去换去一线生机。
他们知道自己劝不动闻仲,既然劝不动,那便不如随老师一起去保护沉大夫吧!
吉利,余庆望着前方,眼眶含着热泪三跪九叩,大礼拜倒在地,口中哭诉道:
“老师,其实我们时刻都在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这般平庸,即无经天纬地之才,又无定国安邦之能,不能为国家平定边疆,更不能为老师排忧解难。”
“修行数十载一无是处,不及沉大夫万分之一。”
“今国家危难,吾等亦陷绝境,若有人去死,才能保护大夫,不只老师,弟子也甘心愿意。”
“因为吾等不能看到如此为国为民的人死在这里,更不能让老师白白送死。”
“只有吾等全部牺牲在这里,沉大夫才会没有任何牵挂的离去!”
吉利,余庆瞬间就做出了选择,沉大夫不愿走,无非是被那普贤真人看破了弱点,要以吾等的性命来威胁善良的沉大夫。
这招阴险,基本无法可破,因为沉大夫重情重义,为国为民,他不会丢下大家不管,更不会一个人独自逃命,这点所有人都清清楚楚。
但这阴险的招式也不是那么特别的完美,如果被威胁的人没有了牵挂,也就没有了弱点。
换句话来说,若自己等人早就死在这里,那么普贤真人也就没有了威胁的底牌。
而吉利余庆正是想做于此,他们准备牺牲自己,如同闻仲一般,来换沉大夫的安全。
……
不仅仅是他们二人,身旁的黄天祥同样也想到了此点,他本来年龄尚小,冲动莽撞,但自从跟着义父之后。
】
黄天祥觉得自己瞬间开悟,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但这些都离不开义父的教导。
此刻为了义父的安危,他又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呢?没有义父就没有自己。
恩大于天。
黄天祥捏着手中的银枪,他慢慢哭了,紧接着又笑了,最后又是嚎嚎大哭,他此刻不是为了自己即将身死。
而是因为以后再也无法每日在义父的身前聆听教诲,无法再感受义父那深切的爱而哭。
更后悔自己没有那通天的修为,能为义父护道前行,斩那世间一切阻碍。
可惜,世间没有如果。
他如今不想成为累赘,也不想成为义父的牵挂,若有机会能用他的命换回义父,黄天祥将毫不犹豫。
此刻的他一马当先,持枪便刺向了普贤真人,与那云中子,男儿当死于边野,何须马革裹尸而还。
黄天祥大叫了一声,声嘶力竭:
“义父,速走!”
……
邓婵玉望着前方的火焰纷飞,望着那一往无前的殷商士卒,他与黄天祥等人不同。
她没有哭,更没撕心裂肺,因为能牺牲自己,换心爱的人有机会离开,哪怕是微乎其微,邓婵玉也感觉十分开心,并毫不犹豫的愿意去做。
爱一个人就是这么简单,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没有任何危险。
他过的好那便是自己过的好。
无论做什么,为了那个男人值得!
你们相信一见钟情吗?我相信!邓婵玉在心中默默的想着,满眼都是甜蜜。
当见到沉大夫的第一眼,她便知道自己遇到了那命中注定的人。
而当其在土行孙手中救下自己的那一刻,邓婵玉便已经心中都是沉大夫,非他不嫁。
这辈子若说,唯一她还有只是可惜是,到了如今,自己还没有机会为沉家留下后代。
好可惜……好可惜……
邓婵玉喃喃自语。
……
邓九公此刻脾气火爆,说话十分简洁,直面那普贤真人与云中子,对着士卒高声道:
“吾邓九公从没想到有一天会见到阐教仙人的无耻,竟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脸面。”
“但他无耻不带表吾等软弱,殷商将士,人族百姓也有不屈之魂,也有心中血性,岂能因他人威胁,选择默默苟活于世。”
“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威胁大夫,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顿了顿,邓九公高声道:“将士们,拿起手中之剑与那仙人一战,将会注定必死,你们怕不怕?”
“不怕!”无数士卒的声音汇聚成一股震天的声响,甚至其实更冲散了头顶的流云。
“好!”邓九公看到后大笑不止,手中长刀出鞘,“锵”的一声,刀光闪烁,他只说了一个字:
“杀!”
三军奋勇,各个争先,竟无视着与敌人的差距,大吼的上前。
虽是蝼蚁,但不屈的是魂!
男儿当死于边野,何须马革裹尸而还。
“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