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最开始,她也想过,要不要去求左相帮忙。
倘若姚克礼肯开尊口保下谢家,宁元就算不愿,心中也定会衡量几分,怎么都不能寒了朝堂之心不是。
但是,后来她又想,姚克礼想帮忙的话,自然会帮。
若是不想,她去求,又有什么用?!
姚克礼神情淡淡,说出口的话,却是十分淡漠:“盛极必衰,虽曰势使之然,而殆忽骄满,常因盛大,可不戒哉!”
宁姝听闻,面色微变:“虽说盛极必衰,却又怎知不是人为?更何况,谢家并未骄满,不曾德行有亏,相反,他们一个个兢兢业业,乃是当之无愧的英雄,既如此,又何必要斩尽杀绝呢?”
姚克礼:“公主这话说的倒有几分道理,但是,斩尽杀绝,这话不该问你父皇吗?”
宁姝沉默下来,确实如此。
她那位便宜父皇像是发疯一样,非要置别人于死地,否则的话,便心里不痛快,既如此,姚克礼就算是挡得住一时,也挡不住一世。
明哲保身,自古以来,便是没错的。
姚克礼帮谢家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她没资格追究。
姚克礼见她神色渐渐暗淡下去,拿起茶杯,又喝了一杯,给她一个缓冲的时间,完全没有逼迫的意思。
“如果不是因为谢家,左相找我……”
“我是想问问你,买官卖官一案,你想怎么处理?”姚克礼径直问道:“老夫也不跟你兜圈子,没啥意思。”
“怎么处理,该看皇上的意思。”宁姝疑惑道:“左相这话,真是折煞我了!我一介妇人,如何敢插手朝中事务?”
“不实在!”姚克礼眉头紧皱,颇为不满:“老夫跟你说的都是认真的,你却装糊涂。”
“呵呵。”宁姝不大明白他的想法,也不知道堂堂左相怎么会突然心血来潮跟她推心置腹,这不是傻么。
交情没到那个份上的时候,自然没必要。
“宁姝,你这一环扣一环的,当真以为朝堂上没人能看出你的计谋?还是说,你以为,宁元能那么傻,就让你牵着鼻子走。”
“什么计谋,我只是把已经发生的事情,揭露在人前,更何况,刘振才要告姜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关我何事?”宁姝眼看装不下去,只能如实道:“左相大人高居庙堂,想必不知人间疾苦,自然不会明白这些。”
姚克礼被她怼的一愣一愣的,随即,却是拍了拍手,一副赞扬的模样。
这大抵还是第一次他被怼的如此厉害……
偏偏,宁姝还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不得不说,挺勇敢的。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好,很好!可是,姜凯已经死了,宁姝,就算是你把买官卖官的事情捅出来,也没什么用了。”
“是吗?”
“难不成,你还指望圣上将姜凯再给挖出来,鞭尸?”姚克礼觉得好笑,到底是小女儿心态,只想要个公道,却不曾想过后果。
“那可不一定。”宁姝并不认为宁元会轻拿轻放,只要他活着一天,就不会容许有人祸乱朝政。
虽然,晋武帝看上去脑子不甚清醒的样子,但是,心里应当是很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