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圆开始一个劲的挠头。
思想上还没有接受这事。
甚至他不明白王忆的意思。
王忆就把自己的意思重新强调了一遍:“我们生产队承包了两座岛屿,这两座岛屿周边海域也被承包下来,而且条件很优良,适合当渔场。”
“所以我们的社队企业成立了一个养殖中心,现在缺一位主任,我觉得周老师你的能力很适合。”
周大圆问道:“你们要养带鱼吗?”
王忆一听这话直接笑了,跟他说:“让带鱼去一边吧,咱们先养别的!”
周大圆不光研究养带鱼,他还研究养别的海水产,当然淡水产的养殖工作也很擅长,不过在天涯岛这是没有用武之地的。
王忆需要的就是他去领着社员好好利用两座岛屿的周边海域,好好搞鱼虾蟹养殖工作。
然而周大圆对此毫无兴趣。
他摇摇头说:“对不住,王老师,你对我很尊重、很好,我很感谢你。”
“可是国家需要我!”
这话他说的很郑重,显然他是真这么以为的。
现在很多人都是这么以为的。
国家需要我!
哪怕我只会扫大街、哪怕我只会掏大粪,可是国家需要我,我也能给国家作出贡献!
人民为国家、国家为人民。
这是一种很了不起的国情。
可惜……
王忆知道怎么照碟下菜,他说道:“不错,国家需要你,可是周老师你有没有想过?难道国家现在就需要你去突破带鱼的养殖技术难题?”
“难道国家在海水产养殖方面没有其他的难题了吗?”
他指着福海方向说:“你知道的,相比你们佛海海域,我们福海是穷海,鱼虾蟹少。”
“都是一样的大海,为什么有些地方丰产、有些地方就要减产?”
“这才是国家在海洋渔业发展中遇到的最大难题!”
周大圆一想,忍不住的点头。
王忆说道:“你肯定认可我的观点,要满足一个十万万人的国家饮食需求,光靠野生渔业资源那是不够的,人工养殖才是重点!”
周大圆说道:“对,国家以后必须得大力发展海洋渔业养殖工作!”
王忆说道:“所以你要是把目光仅仅放在带鱼的人工养殖上,那我得说你目光不够开阔。”
“你要有野心啊,你要去我们福海研究怎么能利用穷海的水域资源发展海洋养殖产业!”
“正所谓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
“现在你们佛海人叫你带鱼候,这是笑话你啊,可你要是真带领我们的渔业养殖场把养殖工作搞起来,研究出一些海鱼的养殖方法,到时候他们叫你什么?他们得叫你鱼王!”
他摸到了周大圆这种人的G点,一出手就是高嘲(故意错字,防和谐)。
周大圆确实被他说的心潮澎湃了。
他站起来忍不住踱步,满脸思索。
王忆进一步火上浇油:“周老师,我看了你的研究资料了,仔细看过了,你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你是自学成才的奇才!”
“你这种奇才只不过是生不逢时,按道理应该受国家的栽培,去名扬天下才对,不应该弄得这么落魄!”
“太遗憾了,周老师,我看到你现在的情况,真的是感觉太遗憾了!”
周大圆听到这番话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他瞪大眼睛问道:“我、我还有这样的能耐?”
王忆说道:“你绝对有!但你缺少一个展现自己能耐的平台,所以跟我走吧,去我们社队企业的养殖中心去当主任!”
“一个月至少一百块钱的工资加奖金,逢年过节有福利,以后我们生产队盖房还可以给你分福利房——虽然你年纪大了一些,但我认为以你的本领,应该还是能娶上媳妇的!”
正陪坐在一旁的周母听到最后一句话猛拍了一巴掌:“大圆啊,王老师给你脸你不能不要脸!”
“人家让你去当养殖中心的主任啊,你看你看,你何德何能让人家上门聘请你?”
“你必须去!”
周大圆迟疑的说:“我不是不想去,娘,我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王老师把我说的——我怎么感觉他说的那不是我?”
“我有这能耐?”
王忆说道:“现实中见高低!你去了我们养殖中心尽管施展你的本领,到时候你就会发现,你确实很有能耐!”
主要是更有能耐的人家不会去他们天涯岛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帮他们搞海水养殖工作。
八十年代人才太少,随着经济进一步发展,人才很快就要受到重视了。
八十年代的专家教授们日子开始滋润起来了,他们会被大量民企和私企聘用为‘周末员工’:
每逢周末,民企老板和私企老板就安排车子来接他们去自己工厂上班,让他们来解决工厂遇到的技术难题或者主持工厂的发展。
周大圆被他说动了,问道:“那你们养殖中心现在多少人?是什么情况?”
王忆说道:“我们养殖中心刚刚成立,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你这位主任,还有你母亲这位后勤员工。”
确实是刚刚成立的。
就在他刚才看过了周大圆的研究资料后成立的。
结果这样周大圆还挺高兴:“好啊,那我来一手组建这个养殖中心吗?”
王忆说道:“对,你到时候来带徒弟、带手下,带领他们研究怎么能好好利用起我们承包的海域搞海水产养殖。”
周大圆说道:“成,那我就试试!”
后面话题又转到了带鱼养殖工作的展开上……
佛海县人给他起外号叫带鱼候真是不过分,他对带鱼的研究那是相当痴迷。
王忆觉得这样还挺好。
周大圆是懂科学、讲科学的,而他们承包的渔场就得进行科学养殖!
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王忆把天涯岛的位置说给了他听,让他收拾收拾家里,可以找个合适时间过去上班。
周大圆家徒四壁没什么钱,这样他又拿出五十块钱当做预支的第一个月基本工资,让周大圆当路费用。
否则他怀疑周大圆连去天涯岛的路费都没有!
议定好了一切事宜,王忆给周大圆留下一封写给王向红的亲笔信后便决定回仓库了。
今天白天指挥部应该要开会,他不能玩失踪。
天气不好,船都没有出海,大片的仓库里塞满了人。
街道上人也多,本来佛海人只能赶着夜市做买卖,今天白天摊位就摆上了,而且来的人更多了。
雅文吧
甚至仓库前有路口还架起了一张戏台子,有主持人在上面慷慨激昂的说:
“……霍老师在江南名曲《梅花三弄》的基调上,创作出了渔歌形式的剧曲,名为《渔民大闹东海洋》。接下来请同志们欣赏这出新剧,《渔民大闹东海洋》!”
“好!”里三层外三层的渔民们纷纷鼓掌叫好。
接着戏台一角的伴奏们敲锣打鼓,什么钵罄铙都响了起来,伴奏的错落有致。
这时候有扮作渔家妇女样子的戏剧演员翻身上台,那纤细的小腰就跟柳条一样,两条大长腿弹啊弹,轻快的从幕后弹到了台上,然后摆开架势唱了起来:
“海螺阵阵震天响,十万渔民上战场,战场就在嵊山洋,嵊山洋上捕鱼忙……”
“好啊!”观众们看到这演员身段妖娆、腔调动听又纷纷鼓掌。
有些渔民确实素质比较低,看到这演员后便吞着口水说:
“这娘们真好,能x一把就好了……”
“我能x哭她,嘿嘿……”
王忆摇摇头推开人群想穿过这街头。
台上一个女人蹦蹦跳跳,台下一群男人在嘻嘻闹闹;旁边有人弄孩子。外头有生意人在喊叫;还有录音机放响音乐,吃上糖葫芦的孩子在欢笑。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王忆只觉得这里吵闹。
他奋力推开人后进入街道,三拐两拐的找到他们小队所在的仓库。
就在他进门的瞬间,一个魁梧的汉子扭头跟他打了个照面。
然后王忆:“我草!”
汉子:“我草!”
王忆继续:“我草!大炮!”
大炮也继续:“我草!校长!”
是徐横!
竟然是徐横来了!
王忆太吃惊了。
他上去给徐横一拳,徐横也给他一拳,然后把他又给打出了门口。
本来正在摇尾巴的老黄见此怒视徐横发出咆哮声,一记龙腾虎跳冲上去又一记虎跳龙腾退回来:“汪汪汪!”
王忆揉着胸膛呲牙咧嘴的说:“你怎么不好好教书跑来打渔了?奶奶的,你下手真狠,我胸大肌都要被你的拳头给打碎了!”
徐横震惊的问:“胸大肌?你还有这玩意儿?刚才我一拳就感觉软绵绵的……”
“滚!”
“嘿嘿!”
徐横笑了两声然后认真起来,说道:“我想向学校请假,可联系不上你,就跟祝老师和队长说了一声,请了个短假,让学生先复习功课。”
“是这样的,我这次过来是陪着我对象……”
“你对象?”王忆很吃惊,“跟霍晓燕成了?”
徐横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这两块胸大肌确实很给力,弄的王忆都怀疑砖窑厂出砖头了,他在胸口垫了四块砖头。
王祥海上来给王忆递上一条热毛巾,他知道王老师为人讲究、讲卫生。
然后笑道:“徐老师刚过来没多会,打听着来的。”
徐横说道:“对,今天早上四点钟的船,来了佛海后我就找人打听了一下,结果我一问王忆王老师——好家伙,都知道你啊!”
“你们昨晚是救下了一场严重火灾?这海边的渔家都知道你们!”
王忆轻飘飘的摆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为人民服务来着。”
徐横竖起大拇指说:“王老师你真是厉害,处处能上报纸呀。”
王东虎问道:“我们这次能上报纸?”
徐横说道:“那必须的,这多大的事啊?”
“冬季大渔汛期间,万船汇聚结果海上起了大火,你们最早赶到、及时开展了救火行动,挽救了人民财产、国家财产,保证了冬汛作业的正常开展,这是多大的功劳!”
“那你说王老师处处能上报纸啥意思?还有啥地方上报纸了?”有人问道。
王忆猜到了答案:“是不是我的书上报纸了?”
徐横笑道:“对,你的书上报纸了,还有那个你和大众餐厅也上报纸了!”
王忆立马反应过来:“赤脚医生们救了一个羊癫疯病人?”
徐横点头说:“对,就是这回事。市里的报纸和省里的报纸都报道这件事了,广播电台都有这新闻,真光荣呀!”
“可惜你这两天不在队里,队长都组织社员们向你学习了!”
大家伙纷纷笑了起来。
王忆笑着笑着想起徐横的来意:“嘿,你什么时候跟霍晓燕成对象了?”
徐横得意的说:“就是今天过来的路上,哈哈,她请我过来是当保镖的。”
“怎么回事呢?前些年她不是在佛海这边上班吗?还嫁给了一个二世祖、二流子,这次组织上安排她们文宣队来佛海慰问参加会战的渔民同志,她担心会被那二流子给欺负了。”
“你也知道,哥们我好歹是在南疆饱经战火洗礼的英勇战士……”
“行了行了。”王忆打断他的话,“别吹了,咱们这里都是自己人,明人不装暗逼,你跟我们装逼没有意思。”
徐横听着他的话满头雾水:“什么是装逼?”
王忆说道:“你就是装逼!”
然后说着话他猛然反应过来:“噢,刚在前面路口搭建起了一个戏台,有个少妇在上面唱《渔民闹海》——那就是霍晓燕吧?”
徐横含笑点头:“怎么样?嗓音怎么样?”
王忆竖起大拇指。
可以。
嗓音先不说,就说那身段、那舞蹈功底——
徐横这块料在床笫之间是有福了。
他们过了突然见面的惊喜劲头后,王祥赖过来问道:“王老师,我想跟你说个事,征求你的意见。”
王忆说道:“你说,什么事?”
王祥赖笑道:“就是这样的,昨晚渔场指挥部不是给我发了一件军大衣吗?”
他把搭在手臂上的大衣拿给王忆看。
这衣服很帅气,青绿色的厚化纤布,里面是厚实的新棉花,有栗色毛领子护着脖子,前面是栗色胶木双排铜纽扣——
看着就暖和,且威风凛凛!
王祥赖跟王忆说道:“我已经有大衣了,所以我想着把这件大衣卖掉。”
“今天那个泽水公社的没毛病找我来着,他知道我家里条件不怎么好,想买我这件军大衣,给15元的价钱。”
“你想卖掉?”王忆明白他的意思。
王祥赖点点头:“对,卖掉它。咱队里发大衣了,这件大衣多余了,要是可以换15元,我想卖了它。”
“卖掉它以后我想着给竹子那娃买点文具书籍啥的,他爱看书、爱写字,以后肯定有出息……”
王忆说道:“王东竹在学校有文具也有书籍。”
王祥赖摇头说:“不一样,王老师,那不一样。学校的书籍是学校的,我知道那娃喜欢书,他看电视架,做梦都想有一个——”
“真的,他有说梦话的习惯,他做梦都想有个书架,上面放一些自己的书。”
“所以这次出来上工的补贴一天有五块,我加上卖大衣的15块,想着给他买木板打个书架,再用剩下的钱去书店给他全买上书,让他有个塞满架子!”
王忆说道:“你只是做个的话,那队里的分红足够了呀。”
王祥赖摇头的幅度更大了,说:“不,不能动用队里分红的钱。”
“那钱我都收起来了、存起来了,以后竹子要念高中、念大学,那钱留着给他念大学用。”
王忆笑道:“放心吧,要是竹子真能考上大学,咱们生产队供应他,咱们生产队供应所有的大学生!”
王祥赖还是摇头:“那也不能什么钱都让队集体出,我还是给他留着吧。”
“以后他有出息了,那钱能派上大用场,我先把这军大衣卖了,加上咱们参加会战的补贴,这足够买到很多书了。”
王忆说道:“但我能看出来,你挺喜欢这军大衣的。”
王东虎在旁边笑道:“谁不喜欢军大衣?谁不喜欢军装?”
整洁的军装代表着神圣威严,代表着攻无不克、不怕牺牲,而军大衣更是军装中的重型家伙。
三片红相当于衣装中的轻武器,这军大衣是衣装中的坦克装甲车!
王祥赖说道:“嗨,我喜欢的东西多着呢,对我没用,主要是没啥用。”
王忆说道:“算了,你留下吧,这是咱们救火赢得的奖励。至于竹子的架,我帮他来……”
“不是,王老师,你误会我意思了。”王祥赖说道,“我真不在意这件衣裳,咱社员们不能把你当、当那个啥,就是啥都找你要。”
“我找你是想问问,这个衣服我要是自己卖了,这算不算投机倒把?”
王忆看到他决心已定,便没再去客气,说道:“不算,这算什么投机倒把?现在经济政策放开了,国家抓的不会像以前那么严了。”
王祥赖欣然道:“那好,那我就把这大衣卖给没毛病了。”
王忆好奇问道:“你说他叫什么?没毛病?这是个什么外号?”
王祥海帮忙解释道:“没毛病姓梅,叫梅啥我忘记了。”
“这个姓不好起名,没毛病这个人的名字不好记,然后他有个口头禅叫‘没毛病’,最后大家就直接叫他没毛病了,他也愿意被人这么叫。”
王祥赖得到王忆的承诺后放下心来,出去喊道:“没毛病!没毛病!过来!”
前排仓库响起一个声音:“别喊了,听见了,这就去找你了!”
很快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跑过来,欢喜的问:“赖子,你舍得卖军大衣了?”
王祥赖说道:“对,15块——给我现钱啊。”
没毛病笑道:“肯定是现钱结算呀,我还能给你赊账?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咱俩都没毛病!”
他的钱随身携带。
在裤衩里面缝了个口袋,要拿钱了还得先找个墙角趴上面,低着头伸着手一个劲捣鼓,然后捣鼓出一沓钱来。
都是一元一张的额度。
周围的人就起哄他:“没毛病,你钱放你卵子上啊?”
“啥放卵子上?他那是用牛子给压着!”
没毛病人很豁达,开的起玩笑,他哈哈大笑道:“钱放裤裆贴身存放,没毛病。咋了,你们难道不是这么藏的钱?”
大家伙哄笑,但不是嘲讽。
这点跟之前那汉子和一些孩子叫带鱼候的外号不一样。
就拿藏钱这事来说,没毛病的话说的确实没毛病,大家伙外出,都把钱贴裤裆存放了。
没办法,这年头小偷太多了,钱只有存在裤裆位置才放心。
这地方最敏感。
王祥赖拿到钱后清点了起来,
一张一张的清点。
这把王家一些人的钱瘾给勾起来了,他们看看自己的军大衣,咬咬牙也准备卖掉。
军大衣是好东西,各级领导干部去工厂、农村视察、检查工作和劳动时,但凡冬日总是以军大衣为外套,这是城里干部冬季下乡的固有形象了。
另外离退休老干部、工人、医生和教师这些铁饭碗也把军大衣当做威风、严肃且不脱离群众的象征,导致人民群众都以有一件军大衣为荣。
可是,钱更好!
15元钱可不少,以往半个月的工分呢。
有些人琢磨一下自己已经有棉衣了,这件军大衣肯定是穿不着了,回家只能珍藏起来,那还不如卖15元补贴家用。
距离过年时间不远了,过年时候肯定用钱的地方多,多15元家里可以更宽绰一些。
于是他们凑在一起讨论了一番,最终决定也把这军大衣给卖掉。
卖衣服换钱!
到了九点半天气稍微暖和了一些,县里的渔业指挥部要开会,把小队长级别的干部全给召集起来。
这次会议是传达渔场指挥部的安排。
今天的风很大,已经刮了一晚上了,根据气象工作组的预报,下午风势减弱、傍晚就会减小到可以出船的地步。
这样渔汛会战队伍肯定要通宵达旦了。
风头已经过去了,接下来要做的是抢风尾!
渔业指挥部下发了高清大幅海图,按照区域来划分各队伍的作业区,今晚全渔场都要大干一把!
另一个会议上通报了昨晚港口外停船区的火灾情况,有领导被追究责任,也有人受到嘉奖表彰。
王忆和天涯小队自然是嘉奖主体,昨晚火灾发生后最早参与救火的一批人都受到表彰。
孙柏说冬汛大会战结束后会有表彰大会,到时候王忆要代表天涯小队甚至福海的指挥部上去领奖并发表感言。
这一听又要发言。
王忆有点踌躇了。
他的文采应付不了这个啊。
快去请夫人!
还好时间充足,开完会后他回去照例写了一封信送去设立在码头后的临时邮电所——这自然是给秋渭水的信,他上了佛海县后就一天给秋渭水写一封信。
以前信里就是你侬我侬,这次信的结尾把发言稿的事说了说,让秋渭水帮自己写一封渔汛会战经验总结发言稿。
邮寄过信件后他就去戏台找徐横一起听戏,顺便预防霍晓燕的前夫来找麻烦。
霍晓燕人美身段软、嗓亮业务强。
她去海福县的文宣队时间不长,却已经成为业务骨干,王忆这会过来,就看到她正在领着文宣队的一些人进行渔歌联唱:
“……浪岗、海礁、挑担,带鱼会发交交关。指导船使劲喊,捕鱼船快点来。”
“快来、快来、再快来,一网下去一百担,两网装得双满载。东海渔民气似虹,风口浪尖夺高产……”
这应该也是文宣队自己改编的歌曲,曲调高亢激昂,唱词反映的是渔场捕捞盛况。
并且里面多有方言俚语,以吴侬软语唱出,引得台下的观众们拼命鼓掌较好。
其中徐横鼓掌最卖力,这家伙王忆凑上去看——
真是不把双手当自己的东西啊,就是驴撂蹄子也没有这么使劲的!
徐横大巴掌都拍红了。
王忆打眼一看还以为这是红烧猪蹄!
趁着这一曲唱完,他问徐横道:“怎么样,没有人过来找你对象麻烦吗?”
徐横说道:“没有呀,我严阵以待了一上午,没有来找麻烦的。”
王忆看看街道上巡逻的民兵队伍还有时不时出现的治安员,说道:“你对象的前夫是佛海本地人……”
“你这话我怎么不太爱听呢?”徐横斜着眼看他,“什么叫我对象的前夫?一个二流子而已,你称呼上至于这么严谨吗?”
王忆下压双手示意自己妥协,说道:“行,二流子。”
“那二流子是个本地人,肯定知道官方在冬汛期间对捕捞作业的重视,估计是不敢过来明目张胆的找麻烦。”
“你等着演出结束了,私下里的时候多加小心,他们有可能会玩阴的。”
“对了,你们住哪里?”
徐横说道:“我还不知道呢,反正我跟着文宣队住,我暂时当了文宣队里的力工,帮忙搭建台子、搬运东西啥的,这样不管二流子什么时候出现,我都能收拾他!”
王忆说道:“行,有什么事你招呼一声,我现在在指挥部里混的还不错,昨天在高层领导面前都露脸了,有事我这边能给你带过去几百条人。”
一个白天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下午开始风势渐弱、风声渐小。
海上浪涛还是很大,可却有渔船开始出海了——这都是自己承包渔船的人。
他们尝到了赚钱的甜头,愿意为了赚钱去冒险。
王忆这边不着急。
今晚要通宵的,下午他领着社员关了门戴着耳塞呼呼大睡。
傍晚时分风势变小,海上风浪已经可以承受,更多的渔船开始出海。
王忆这边起锅造饭!
吃肉夹馍——临睡前焖上了猪肉,睡醒后打开锅子,一瞬间香气跟炸弹爆炸了一样,一个劲往外鼓荡!
街道集市上有卖热馒头的,他让王东虎出去买馒头,一袋子一袋子的往回搬。
搬回来后社员们一人一个馒头掰开,王忆这边切卤肉混青椒剁成糜子,塞上之后合起馒头咬一口。
大口的香!大口的过瘾!
吃肉夹馍吃到饱,王忆等最后一个人抹干净了嘴巴,他在锅里的卤汤中重新放上肉焖起来,说道:“同志们,跟我战天斗海去!”
“风尾就在眼前,今晚肯定大丰收,都跟着我拼命的干!咱们吃饭吃的痛快,干活也要干的痛快!”
“等到今晚丰收明朝回来,咱们继续吃肉夹馍,好不好?”
社员们斗志被他点燃了,跟着他喊道:“好!”
王忆挥手,众人一窝蜂的闯出去。
这就是号召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