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深川麻衣的突然邀请，白云山当下并没有想那么多。
虽说不清楚对方到底有什么事，但是既然自己都主动提出后天这个选项，对方反而选择放弃，那么想想就知道大概也不会是什么紧急重要的事情。
既然如此，肯定还是先将精力主要集中在眼下需要对付的事情上面才对——
选拔结束之后已经是晚上了，在与深川麻衣道别之后，白云山却并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径直前往了小屋。
准确来说，是小屋的天台上。
因为他已经约好了一个人来这里见面。
一个最近仔细想想已经好几天没有单独见面过的人。
“...莫西莫西？啊，我已经到了，你直接上来就行了。”
挂掉电话，白云山默默望着远方夜空中矗立着的天空树，上面笼罩着一层粉色的光晕，寒风吹拂下仿佛提早盛放的樱花，煞是迷人。
可他却并没有多少静静欣赏的闲心，不多时，身后的楼梯间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一位女孩终于姗姗来迟地出现了，推开门向他打起了招呼。
“白云桑~”
白云山顺着声音回望，不过下一秒就愣在了原地，眨眨眼后终于反应了过来，脸色古怪：“白石，你这是做什么？”
来人当然不是别人，正是白石麻衣。
自从年假期间那一别之后，受限于自家娜娜敏的淫威，性格向来就比较怂的白石麻衣加上被捉奸在床，自然是连私底下和某人见一面的心思都不敢有。深知避风头重要性的女孩，处处躲避的行为，比起桥本奈奈未来还要频繁，好似多说一句话，就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般。
一直到今天的八单选拔，总算察觉到些许风头似乎要过去的苗头，这才总算答应了和某人的见面，但也是刻意挑在知道娜娜敏已经回去了的时候，可谓小心到了极点——
不过让白云山意外的当然不是她的出现，而是她的打扮。
定睛看去，女孩一身厚实到几乎看不出是男是女的棕色大衣，如果还能用天气冷怕感冒来解释的话，那么头上几乎完全盖住了上半边脸的帽子和墨镜，以及完全盖住了下半边脸外加脖子的口罩与围巾，就显然不止是怕冷这么简单了。
如果不是凭借着良好的记忆力，加上足够熟悉，恐怕白云山都没法认出来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竟然就是刚刚才和自己通过电话的少女。
毕竟这副样子也太夸张了点，已经不是走在路上能不能认出来的问题了，哪怕是去抢银行都绝对不怕摄像机拍下来了好吧！
“你这是怎么了，至于打扮成这样吗......”
白云山有点无语。
不过对于自己的精心打扮，白石麻衣却看......不，应该是听起来很满意，看的话是看不见表情的——
振振有词道：“有什么问题吗？我可是花了不少时间才准备成这样的，这样一来，就完全不用担心被娜娜敏发现我和你见面了不是吗？”
“那也不用把自己几乎包成粽子吧？你这样子走在大街上，任谁都觉得你有问题——”
白云山嘴角抽搐，道：“而且娜娜敏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每时每刻都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你不觉得你的担忧实在太多余了点吗......”
“这可说不准！”
白石麻衣轻哼了一声，接着语气幽幽道：“而且我这样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为了和你见面，我至于特意打扮成这样吗？这样一直包着也很热的好吧——”
“那我反倒应该感谢你了？”
白云山挑了挑眉毛，接着轻轻叹了口气，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假如娜娜敏真的来了，我们现在在天台上，你就算打扮成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该发现还是一样发现，难不成你要从这里跳下去逃走？”
“这个......”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女孩问住了。
白石麻衣吃惊地想了想，貌似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既然都已经来了，那么伪装不伪装也完全没有意义了，毕竟都在这里了还能不知道她是谁吗？
不过面对某人一直拆台的行为，还是忍不住撅起嘴反驳：“还不是你的错！好好地为什么要选在小屋见面呢？而且小屋也就算了，还偏偏跑到天台上来，这么大的风你也不觉得冷——”
“我这不是因为一般卧底见面都到天台上来的嘛~”
白云山语气有点心虚地回答。
见面时的聊天拌嘴到这里就暂时告一段落，没过多久，两人直入正题，聊起了今天急匆匆见面的正事。
“我知道！你想让我帮你在娜娜敏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对吧？”
毕竟电话里早就说明过来龙去脉，白石麻衣也并没有什么意外的地方，只是面对某人的请求，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不过我可要事先说明，现在娜娜敏到底在想什么我也说不清楚，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了，但依照娜娜敏的性格，应该不会那么简单才对，我恐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这个我当然清楚。”
白云山点点头，接着正色纠正道：“而且也不是让你去替我说好话，要真这么做了，恐怕也只会适得其反。主要还是帮我探探口风之类的，如果可以的话，能面当然是见最好了。”
白石麻衣闻言轻轻点头。
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
总的来说，三人目前的关系十分复杂，难以用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之前的关系虽然也算复杂，但总体来说好歹还维持着一个基本的平衡，但是自从年假过后，这份平衡却隐隐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继续下去肯定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白云山有这样的预感，这也是他为什么今天会找面前的少女私底下见面的主要原因。
有些事情，不得不加快速度了啊。
内心这样想着，白云山忽然间又想到了选拔之后与某北海道女孩见面时的场景，想起那番令他无言的对话，忍不住瞥了一眼面前的少女。
“突然间看我一眼做什么？”
白石麻衣不明所以。
“没什么，只不过话说回来，刚才我其实已经和娜娜敏见过一面了。”白云山说道。
“见过了？”
“是啊，顺带说了些话，其中也和你有关。”
白云山的脸色显得有些犹豫不决，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告诉面前的少女，但既然都已经开口了，也没有办法不继续说下去了。
于是缓缓说道：“娜娜敏问我，如果让我在她和你之间选一个，我会选择谁。”
白石麻衣脸上的好奇一下子凝固了下来。
沉默了数秒后，仿佛才回过了神一般，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小声道：“那...你是怎么说的呢？”
“我没有回答。”
声音略显惘然。
但在白石麻衣听起来，这句话却明显具备着不同的意义。
她身体微微一震，先是大吃了一惊，接着说不出是高兴是欣慰，还是难言的感动与辛酸，强忍着内心翻涌地复杂酸涩感，缓缓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假如你回答的是娜娜敏的话，一切就都能恢复到之前，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吗......”
“你说的没错，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白云山摇了摇头，似乎想让自己从那种惘然的状态清醒过来，接着停顿了一下，看向她道：“而且，我不回答并不是因为我觉得不回答的结果更好，只是单纯的觉得，两个选项，无论哪一个我都没有办法选择。”
是的，他不回答不是因为觉得这样更好，而是没办法做出回答罢了。
白石麻衣说不出话了。
尽管戴着厚厚的墨镜与口罩，白云山看不真切她的表情，但依稀能从那份无言的空气中感受到什么。
良久之后，才听见略显沙哑的声音幽幽道：“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也说不定。”
“未来确实说不定。”
白云山看起来却并没有那么沉重，目光看向了遥远的夜空，视野所及之处的天空树愈发耀眼夺目，迷离的色彩远远地映照在脸上已是十分稀薄，仿若感慨般地说道：“但至少今天的天空树还是这么漂亮，不是吗？”
听见他的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粉色的天空树同样映入眼帘。
白石麻衣静静凝望着这片光景，似乎想要把这幅画面，以及今天的心境深深地刻在心里。
“是啊，真漂亮。”
女孩喃喃地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夜晚天台的凛冽的寒风，似乎都没有那么冷了，夹杂着些许温馨暧昧的气味。
“对了，虽然我是特意来找你帮忙的，也希望事情能尽快解决，不过明天的话就算了，先不要急着从娜娜敏那里探探口风——”
白云山忽然说道。
白石麻衣感到不解，下意识疑惑道：“为什么？”
“这个嘛——”
白云山脸色有点尴尬，摸了摸下巴，含糊其辞缓缓道：“明天的话，还有一些比较麻烦的事情需要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