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
就在杨广入住平安镇时,平安镇所属县城洛西县县令吴子会,是很想吐槽一下陛下的。
杨广交代过了,此次前往泰山封禅,沿路各州县非召不必进见,这样,就让沿途的官员对于如何迎接圣驾这一件事感觉到有些棘手,分寸不是太好把握和拿捏。
若是做的过分了,就有拍马屁的嫌疑;若是不理不睬,那当然是更不行的,那样显得会藐视皇上,有大不敬之罪,所以关于如何迎接圣驾这个尺度确实,让很多人觉得有些不太好把握,吴子会已经默默吐槽过了。
“陛下此次前往泰山封禅,途中必然经过平安镇和洛西县,随行的文武百官也必然不少,倾尽我洛西县之力,也是极难接待的,此事看来有些棘手,真是让人进退两难。”
他手下的一个师爷倒有主意。
师爷笑道:“大人,何必为难?
谁不知道当今陛下是举世无双的明君?
大人只需按照陛下之命,兢兢业业,做好本分工作就好了,陛下路过平安镇,就交由平安镇接待,在陛下到了我洛西县时,自然有大人接待,礼数上只要我等做的毫无欠缺,料来陛下必定不会怪罪。
另外,皇驾所至之处,人员众多,耗费必然也大,绝不是我小小一个县城可以承受的,这一点,陛下他老人家心中自然有数,大人可放宽心。”
吴子会点点头:“话虽如此,可是,也要将打探消息的人马放出去,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师爷应道:“小人已经命快腿张三、李四专办此事,一有陛下的消息,立刻来报。”
吴子会“嗯”了一声:“另外,圣上若是到了洛西县,歇宿的地方,可都准备好了?”
师爷道:“据说,圣上此行大约有千多人,每日衣食住行耗费甚巨,绝不是我小小县城财务所能承担得起的,这一点相信陛下他们自有衡度,诚如老爷所言,我们只需提供歇宿的地方就可以了。
当然,若有需要,老爷也应打点一下陛下身边那些大人,为了老爷的前程,若是能攀附上某一位大人的话,想必大有好处。
据在下所知,杨玄感杨大人知人善任,求贤若渴,门生众多,大人不妨考虑一下。”
吴子会摇摇头:“……他门下既然如此的热闹,料想锦上添花,绝不如雪中送炭,老爷我不过区区一个县官,若是投靠他作为进身之道,花费了银两,未必能有好的结果。”
师爷点头道:“老爷所言也有道理,只是,做人如同鸽子,只见旺处去飞,才有栖身之所,若是想投靠冷门,必须慧眼识珠才行,在下冷眼旁观,实在想不出合适之人选。”
吴子会叹道:“老爷我也是堂堂的科举出身,天子门生,又何必去钻营投靠他人?
纵然提拔的慢些,大小也是县官,一县之主,俗话说得好,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即使升迁无望,本官就在这洛西县终老,也未尝不可。”
师爷见他这样说,倒不好再劝他溜须拍马,到处钻营,于是笑道:“老爷志向高远,清廉正直,料想陛下总会知悉。
……老爷,咱们县衙地方狭窄,容不下那千多人,在下安排陛下进城之后,歇宿在城中娘娘庙,如何?
娘娘庙房舍众多,又特别宽敞雅静,陛下此行,还带着众位娘娘一起,娘娘们住娘娘庙,最是合适不过,老爷你看可否?”
吴子会点点头:“可以,但是,你这几日一定要安排人手,将整个娘娘庙彻底的检查一遍,闲杂人等,一律不允许在庙内住宿,另外,还要安排将庙内打扫得干干净净,多置花草……
嗯……”
师爷应了,转身退下,自去安排。
吴子会又坐一会。
这时。
后衙中一个丫鬟跑到前面来禀告道:“老爷,夫人有请。”
吴子会赶忙起身,走去后衙。
原来。
夫人请他去后衙,是有一事相商。
夫人也听说了陛下要前去泰山封禅之事,她就想,他们夫妻二人,成婚已经数年,可是她的腹中一直不见动静,这几年,也看了无数的医生,吃了无数的汤药,却不见有任何效果,一直怀不上子嗣。
夫人听说陛下此次前往泰山,随行的国手太医有好几位,她灵机一动,就想与老爷商量,想让姥爷请太医给他们夫妻二人把把脉,瞧一瞧子嗣之事。
吴子会有些为难。
那朝廷中的太医,都是为皇上服务的,自己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县官,如何请得动那些大人物?
夫人笑道:“……老爷何必如此鱼府?
事在人为,只要老爷舍得花钱,你还怕那些太医们嫌银子扎手吗?
俗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妻自嫁过来之后,身子一直迟迟不见动静,数年不见开怀,老爷,就算舍去一大笔银子,若能换来一个娃娃,也是值得的。”
吴子会叹道:“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
只是……好了好了,待本官到时见机行事吧,若那些太医中果有医神之辈,就算花些银子,本官也毫不吝惜,只怕他们也大多是些沽名钓誉之辈,未必有真本事。
例如……前番本官不是替你请过一个告老还乡的太医吗?
他的医术,也是稀松平常。”
夫人笑道:“人与人毕竟不同,试试又有何妨?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果真不成,也就算了,万一有一位国手能够替妾身把一个明白脉,岂不是我们夫妻二人的福气?”
吴子会应了:“好,夫人的话,本官记住了。”
若说起来。
夫人找他所说的这件事,其实也是吴子会心中的一个小小心结,每当想起,就会惹起他的烦恼。
谁不想儿女双全,重欢膝下?
谁不想享受天伦之乐?
可是。
吴子会与夫人成婚数年了,夫人却一直怀不上孩子,到底是什么原因,夫妻二人请了许多医生,众多纷纭,也没有一个确切的令人信服的说法。
有的说是牛不好。
有的说是地不好。
也有的说牛和地都还可以,只是犁田的时候不好。
唉!
这些说法。
弄得吴子会,常常惆怅慨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