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的景致。
此时,天气已经转凉,秋高气爽,大雁南飞,遥望远空,一大群辨不清模样的鸟儿正在展翅翱翔,杨广的一颗心,不由自主也跟着鸟儿去了。
他的心中。
若青萍沉浮,飘飘荡荡。
虽然。
自从穿越过来后,他贵为大隋帝王,修人事,举经济,调物基,每日都忙得马不停蹄,就连走路,也经常都在思索国家大事,可是,他的心底,却还是时时有些莫名其妙的惆怅与空虚。
或许。
这就是高处不胜寒。
又或。
是他如暗夜提灯的人,自带一束桔黄色的暖光,引领着整个王朝,向前走去。
杨广是孤独的。
即使。
他有九个老婆。
即使。
他有王东洋这样忠心耿耿的忠仆日夜伺候陪伴在身边。
他。
依然是孤独的。
他的孤独,来自于满肚子的话,没有合适的吐露对象, 得不到由衷的共鸣。
是的。
共鸣。
有时候, 共鸣是那么的重要。
……
……
车行于野,龙驾于飞。
因为杨广下达了要加快行进之命, 那些驾车的兵士们不敢怠慢,催着驾辕的马匹飞快地向前奔跑着,杨广看了看与他同坐一车的萧妃,笑道:“爱妃, 这马车跑得如些颠簸, 真是辛苦你了。”
萧妃赶紧摇头:“臣妾不辛苦,能陪在陛下的身边,有陛下龙威护佑,再辛苦的事情也会如饮甘露。”
杨广拍了拍她的小手:“爱妃, 你有所不知,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这些马、车以外,还有许多其它的交通工具, 例如飞机、火车、轮船、汽车,它们,都可以日行千里,有些快的,甚至几个时辰,就能跑几千里路。”
驾车的军士坐在篷外,听见陛下又开始说那些他从未听过的新鲜之言,赶紧将挺得笔直的身体往后面靠了靠, 将腰背紧紧贴在坐位上, 竖着耳朵,听杨广说话。
虽然马蹄声、喘息声、车辐车轮声杂而无序, 但是, 因为驾车的军士年轻耳聪,居然也将杨广与萧妃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当然。
主要是因为车帘子有缝, 刚才萧妃过来给杨广送枣糕的时候, 杨广将令人将帘子掀开了一条缝隙后, 没有闭严。
只听得杨广的声音浑然有力, 中气十足道:“……有一种交通工具……叫做飞机,它可以高高地飞在天上, 离地千尺,机肚子里也十分宽敞, 小的可乘数人,大的能坐两三百个人,每个时辰,可以飞一千多里路,若是从长安到泰山,不过两个时辰,即可飞到。”
萧妃如闻天方夜谭,她俏皮地挑了挑嘴角,娇声道:“……那么, 陛下,那么大的那个什嘛……什嘛飞机, 是怎么怀胎、孕育的呢?
若依陛下所言,人若乘坐那怪鸟,岂非先要被其吞入肚中, 可是,若是被鸟吞入肚里,岂非……岂非……”
萧妃的话没有说完。
杨广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萧妃的意思, 是想说人被大鸟吞入肚中,还有命么?岂非被当成鸟食消化掉,最后又变成鸟粪了?
杨广哈哈一笑:“哈哈!
爱妃,你有所不知……”
驾车的兵士,也与萧妃有同样的疑问,他听见杨广说到紧要处,不由将身子挺得愈发直了,耳朵,也竖得愈发高了,生怕漏掉每一个字。
此时。
若是负责安全护卫工作的侍卫统领步芳看见了这名为陛下驾车的军士的认真模样,想必, 一定会十分欣慰,并极有可能, 会在例前集队的时候,着重对其提出表扬的。
杨广继续道:“飞机并非胎生卵长,那是一种在大型工厂里生产的东西, 是用钢铁与合金等物做的……说了你也不懂。
主要是你没见过, 若是你见过了,也就不会觉得有什么稀奇了。”
萧妃眨着一对美丽的大眼睛,似懂非懂。
不懂就不懂吧。
夏虫不可与冰语也。
倒是前面驾车的军士,听了杨广的话后,似懂非懂,口中喃喃自语道:“飞鸡?
飞鸡!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怪鸡,山海经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展翅翱翔即是万里,方才陛下所说的,莫非是鲲鹏么?
奇怪!奇怪!
那飞……飞鸡,难道,比这拉车的骏马跑得还要快么?”
前面拉车的马匹,接连打了两三个响鼻,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般,又似为了证明自己奔跑的速度无人能及,绝非“飞鸡”能比,只见那八匹马不约而同昂脖长嘶一声:“唏溜溜……”
接着。
马儿奋蹄疾行,拉着杨广向前飞跑而去,官道上,瞬间腾起一片细密的烟尘,看上去,比起那些拍电影的导演们布置出来的烽火连城,更有气势。
杨广双手扶着椅座,将萧妃搂在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萧妃伏在他的怀里,像一只乖巧的小猫相若,满头黑锻子般的头发,如瀑布般撒泻在杨广的腿间,杨广有些怦然心动,他的手,也不老实起来……
“陛下,别这样……”
“唔……”
……
……
良久之后,车厢中,杨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起来,这样的长途奔波,还真累人。
若是中间还要加点节目,自然更累。
杨广虽然对一路上的风土人情兴致勃勃,可是,长时间的车马劳顿,让他也感觉有些疲乏了。
他懒洋洋地躺在了虎皮垫子上,眼晴微微眯着,打着瞌睡,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又过一阵。
忽然,杨广被车子的颠簸晃醒了,这时,他的耳中除了车马声,还传来一阵阵沙沙沙的声音,杨广掀起侧帘往外观看,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竟下起了雨。
雨虽不大。
却连绵不断。
官道上的道路,已经变得有些泥泞了,虽然还可行走,但是,不断粘起的泥浆裹挟着车轮,让整个队伍行进的速度,慢了下来。
杨广皱皱眉头,这样冒雨赶路,实在没有必要,他就问道:“东洋,现在是什么时分,已到什么地界了?”
坐在赶车的军士一侧的王东洋,见杨广醒了,忙答道:“陛下,此地名唤黄泥岗,距豫州城约两百里,周围除了山村农舍,并无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