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是女孩子们怀着爱的勇气制作重要回忆的日子,所以巧克力的味道才会又苦又甜。
童真般的话语和吉田步美羞怯的神情在灰原脑海中闪过。她伸手将回忆收起,支肘托腮望着车窗外的雪景。
昨晚下了一夜大雪,原定的计划作废,改为毛利开着租来的车送她们上山。
厚实的雪铺在地上,盖在林间,落在道路两边及远处的树上。
目光所及之处,天地一色。
阳光的照射下,白的有些晃眼。
这能见度不甚理想的路况,纵使毛利这样的老司机,也得小心谨慎。
他盯着前方的道路,嘴上抱怨着,“干嘛非要跑山上来做什么巧克力。”
园子笑着回道:“那当然是为了做一名称职的新娘子。”
接着,俩人又聊了很长一段对话。
但具体是什么,灰原并不清楚,她对此并不感兴趣。
……情人节,这个缘于西方的节日,在曰本意外的受欢迎。少女们系着围裙,双手洗净站在灶台前,把自己那浓烈又羞于直接表达的爱意,笨拙地揉进可可粉里,待到烘干定型,又苦又甜的巧克力就此诞生。
接着再用锡箔纸将其包好,放进精心准备、包着绸缎的礼盒中。
在情人节当天,亲手送给意中人。
再或者,偷偷塞进意中人的书桌内。
灰原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
这可真是……不知所谓。
……
制作巧克力第一步——从超市买一大块巧克力。
第二步,把买来的巧克力切碎。
第三步……
厨房内,灰原系着儿童围裙,踩着凳子和毛利兰、园子一起站在长桌前。
三人握着菜刀,遵循这里的老师所教授的步骤,仔细切着案板上的巧克力。
考虑到小孩子使用菜刀比较危险,老师曾提议切巧克力这一步由她来代劳。
然后被灰原坚定地拒绝。
只见灰原双手握住菜刀握柄,一下接一下切起案板上的巧克力。
教授大家做巧克力的有两位老师,其中一位正站在灰原身边,满含忧愁地看着灰原操作,生怕她一不小心把自己给切了。
五分钟后,毛利兰、园子已经将巧克力完全切碎,灰原则还在继续切着。
一是灰原人小手劲小,切的慢。
二是灰原面前的巧克力比兰和园子两人巧克力加起来还要多。
由于学费比较到位,山庄这边本身就有为学生准备的巧克力。
基本不限量,自取自用。
兰、园子面前的巧克力就是如此。
灰原则不同,她的巧克力是自带的。
因为陆仁口味比较独特,他随身揣的巧克力是那种特别苦的,一般人接受不了。
考虑到这一点,灰原专门在超市挑选了纯度极高,苦到发酸的超大份巧克力。
至于姐姐能不能吃得了这个级别的巧克力……
等做完陆仁这一份,要时间还有剩,那就用山庄这里提供的巧克力再做一份普通版本的。
要是时间不太够。那就回家再做。
灰原考虑得十分周道。
又过了五分钟,灰原把面前案板上的巧克力完全切碎。
围观的老师们长松一口气,开始继续往下教。
……
……
“嗯?只有心形模具?没有其他形状的?”
“嗯。因为是心意巧克力嘛。没准备其他形状的模具。”
“……”
差评。
灰原最终选择了一个最大规格的心形模具,把融化后的巧克力倒了进去。
在等待巧克力冷却定型的过程中,园子拉着兰聊起天。
“兰你的毛衣织得如何了?”
毛利兰摇了摇头,“还要好一阵。不过听我妈说,小哀你的快织好了。”
“嗯。”灰原盯着桌上的巧克力,敷衍式地回了一句。
见她谈兴不高,毛利兰没再强行把她拉进话题中,“对了,京极真先生收到你送的茶杯了么?”
“收到了。”一谈到这个话题,园子脸上的笑容一僵。
兰低着头没察觉到,紧跟着问道:“那他是个什么反应?”
园子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手机,点开相册递给毛利兰,“你自己看吧。”
兰接过手机,看清屏幕上的照片后,她的笑容也僵在脸上。
“花瓶?”
——照片上,京极真把园子送他的茶杯,拿来插花。
“是的。”
“……京极真先生他,还真是”兰斟酌了片刻,试图尽可能从自己词汇库中挑出一个不那么失礼的形容词来,“嗯,不同凡响。”
“行了。阿真他就是这样的人。我早就知道了。”
园子摆了摆手,“我前段时间不是和阿真说,要织一件毛衣送给心上人。”
“对,可你后来不是说……”
“嗯。织毛衣太难,就暂且搁置了。不过巧克力我会做。前两天我又和他说,‘毛衣暂且先不织了,先给心上人做爱心巧克力。’”
“真好。”兰一幅磕到了的表情,追问道:“那他怎么说?”
“他回了个‘哦’。”
“还有呢?”
“没了。”园子耸肩摊手。
“……”
听到这,一旁的灰原也不禁侧目。
心里想着,这俩人能走到一块,真是老天爷开眼。
她看向窗外,发现外边又下起了雪。
……
下午四点,米花咖啡馆。
陆仁捧着灰色茶杯,看着窗外的雪景。
这雪越下越大,想到现在还待在山里的灰原,陆仁不由皱起眉头。
“老板,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
大雪封路,店里客人寥寥。
岛袋君惠再度摸鱼,她坐在陆仁对面,试图为老板排忧解难。
“我今早不是和你说了,我家那个孩子今天在山上做巧克力。现在雪下这么大,我有点担心她。”
“哦哦。”岛袋君惠想了一阵,“打个电话?”
“没信号。”
“也是。那你要不上山看一看?”岛袋君惠感觉今天的陆仁蛮闲的。
“上山么?”
见陆仁有些意动,岛袋君惠加大力度,“上山。今天不是下雪。老板你还记得你原先抽的大吉签。‘重重霜雪里,黄金色更辉。’”
“对,所以?”
“这个签的意思就是下雪天会有好事发生。”
“是了?我怎么记得你当初不是这么解释的。”
“那是你记错了。”岛袋君惠义正言辞道,“老板你要现在不上,等一会天黑了,再想上可就迟了。”
陆仁想了一阵,“也是。”
他一口饮尽杯中咖啡,把茶杯推给岛袋君惠。“帮我洗干净,等我回来拿。”
岛袋君惠:ok。
待到陆仁离开咖啡馆,店主推了推眼镜,“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么?”
“什么?”
“下雪天会有好事发生。”
“那个啊。是有好事,不过仅限于我的老板。”
“嗯?”
岛袋君惠笑道:“因为明天是情人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