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大人,公主,我们在距离出事地点下游十里开外的地又寻到了两具尸体,证实是当初护着太子殿下水的两个侍卫。”赵侍卫的脸色并不好看,萧容钰失踪,作为南楚的侍卫统领他身上的压力丝毫不比闻季举小,想到皇后娘娘的手段,只求着尽快找到太子殿下将功补过,好在不眠不休的辛苦了这么些日子总算是有了线索。
闻季举和萧千色见他这副样子齐齐精神一震,闻季举更是按捺不住的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染香立在萧千色的身后微垂着头,若不注意,几乎让人忘了她的存在。
“是,那两个侍卫并不是溺死的,而是被人杀死的,均是一刀毙命,手法干净利索。”赵侍卫沉声说道。
闻季举听到这话又重新坐了回去,萧千色也没有开口说话,两个人都是想到了一块去,之前寻到是尸体大都数都是淹死的,也有一部分身上有烫伤或是压伤的,船只起火后崩裂沉船,这些伤都是能解释的,也就只有刀伤是人为的。
也就是说有人趁着大乱的时候,在水底杀了那两个保护太子的侍卫,那么是不是有那么一个可能,太子只是被人给劫持了呢。若是太子只是被劫持了,那么这个消息对于他们三个来说无疑是好消息,几个人心头那根快要崩断的弦不约而同的的一松。
“赵侍卫,加紧找寻的太子的下落,沿江的村落人家都不要错过了,若是人手不够再加紧调集人手。”闻季举连声吩咐。
赵侍卫领命而去后,闻季举也跟萧千色交流了想法,两人都认为萧容钰应该没死,只要活着那就还有希望。
染香送走了闻季举,回头发现萧千色一脸的沉思。
“公主,你饿不饿?”
“嗯,你去厨房给我弄点吃的。”萧千色并不怎么想吃东西,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要想尽快的恢复唯有逼着自己。
“等等——”萧千色见染香离开忍不住又叫住了她。
“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萧千色的眸光微微闪动了几下,神情微微有些挣扎,过了好半晌才似鼓起了勇气道:“你去打探一下林侍卫他们的下落,毕竟是他救了我,我要好好谢谢他。”
后面那一句话解释的意味有些重了,显得有些刻意,作为最为忠心的丫鬟,染香当然不会去质疑主子的吩咐,应了一声后便离去了。
待染香离去后,萧千色才发现自己一颗心莫名跳的很快,就连脸也阵阵的发烫,她十六年的人生里,从记事起便一直活地分外的努力,刘皇后将她养在膝下更多的是将她当成一颗棋子,她很努力的经营自己的才名,让南楚萧七公主的名声远扬,因为在刘皇后的心目中唯有有用的人才能成为棋子,无用的只能成为弃子,弃子的下场实在是太过凄惨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从来没有想过感情问题,对于一个连活着都很艰难的人来说谈情说爱无疑是没法奢想的东西,然情之一字之所以让无数少女千转百回也正是因为她的不可预料性。
林寒是大邺皇帝的亲卫,而她是南楚的公主,两个人隔得可不仅仅是距离,理智告诉她有些东西一旦去触碰了很有可能让自己万劫不复,可是当她听到染香说是林寒救了她,听到闻太傅说林寒还没有离开,这急着想要见他一面的念想战胜了所有的理智。
萧千色再次见到林寒是在两天之后了,经过了两天的调养,她的身体基本也恢复了正常,同时也担下了闻太傅的一部分责任,从他们这一处往南楚京都,再从京都折返就算再是快马加鞭也得有个十天,因而在刘皇后那边有消息前,寻找萧容钰下落的任务便交由她和闻太傅主导,赵侍卫带着人搜索。
许是连老天爷都不想让萧容好过,萧千色醒过来的第二日便开始下起雨,那雨点时大时小的却也一直没有停过,新罗江的水位渐涨,这让搜索的困难度也大大的上升了。
林寒一行在得知萧容钰失踪后便一直帮着南楚的侍卫寻人,连着好几天下来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因而林寒决定先带人回来休整,顺便等候乾帝的信息。
萧千色见林寒等人都十分疲倦的样子,连忙让染香去安排了住处,又让厨房准备了姜汤,吃食,打点的分外妥帖。
李微远一连喝了一大碗姜汤才算是又回转过来了,屋子里只有他们几个人,他也没有什么顾忌的,打了个饱嗝抱怨道:“这还真是的,为了个萧太子,大家伙都熬成什么样子,小六都差点被卷走了。”
那被李微远点到名的年轻人只抬头嘿嘿笑了一下,摸了摸脑袋道,“还是多亏了林大哥眼明手快,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他们这些人当中有勋贵出生的,也有没落的世族,但像林寒这样一介寒门出生却能让一帮出生比他高贵的年轻人心甘情愿的以他为首也是本事。
“说什么傻话,吃东西。”林寒道了一声。
那年轻人又是呵呵一笑,低头稀里哗啦的喝起了粥来。
“林大哥,我怎么看那公主殿下对咱们挺关心的啊,瞧这吃食准备的,可是用了心的,大抵上次你在江里救了她的命,让她心怀感激吧。”李微远吃饱喝足,也有了力气八卦,林寒是他们的头,也是让他们心服口服的头,作为好兄弟好属下自是要关心自家大哥的姻缘,要知道他如今已经二十五岁了,这年纪放在京里头那是儿子都可以打酱油了,偏他还是孑然一身,连个女人都没有,家里也没有个长辈操心。
李微远这一说,大家都呼啦啦一圈围了上来,他们这些年还真没看过林寒对哪一个姑娘家那么的亲近,不是说之前路上林大哥就对那七公主颇为照顾吗,难不成这当中真有些什么他们不知道隐情。
李微远见自己一句话就把兄弟们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顿时越发的来劲了:“你们是不知道啊,那萧七公主看我们林大哥的眼神都是有戏的,虽然咱们都没有看过萧七公主长什么样子,但是想来应该也是不错的。”
“可不是,我妹妹都还藏着她的诗集呢,崇拜的不得了。”又有一人附和了一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唯有林寒稳稳的端着粥碗喝粥,一碗入肚,那几乎熬化了的汤米驱散了这几天的疲倦,林寒将那粥碗放到一边,霍的站了起来。
他这一动作很自然的让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一行人闭了嘴,纷纷仰着头看他。
“别忘了她是南楚的公主。”一句话浇熄了李微远等人的热情。
林寒这才走了出去,屋子外的廊下立着两个人,正是一身碧色衣衫的萧千色和染香,萧千色的脸上照旧覆着面纱,一双美眸氤氲着淡淡的水汽,直直的望林寒,明明两个人相隔才几步远,她却觉得横隔着一条永远都无法逾越的沟壑。
别忘了她是南楚的公主,这一句话清晰的传入了她的耳朵,也将她心中的那一腔激动给浇没了,心口闷的难受,萧千色勉强将那泪意给憋了回去,似是没听到林寒的那一句话,强笑道:“林侍卫不必多想,我只是来看看安排是否周全,毕竟这几天你们都辛苦了,还有多谢你之前的举手之劳,虽然对你来说并不算什么,可那是我的一条命。”
萧千色说完这句话,便行了一福礼表示感激之情,转身,离去。
染香狠狠的瞪了林寒一眼,却不敢多说什么提步跟了上去。
林寒看着她故作坚强的背脊,心头似有什么东西划过,淡淡的,却让他无从捕捉。
萧千色回到屋子里似再也撑不住了,只将脸埋在胳膊里,有些念想终究是奢望,也好,像她这样只能成为比人棋盘上棋子的人又如何又资格去追求幸福。
染香站在萧千色的身后,看着她略显消瘦的肩膀微微震颤,连哭都不敢大声的哭泣,萧千色这公主可当真是万分的憋屈,她有心想要出口安慰几句,却也明白情之一事旁观者没有资格出口评论。
萧千色哭了很久方,似乎要将这一份无法宣泄出口的感情用另外一种方式发泄,再抬头时两个眼睛肿的跟个核桃似的,萧千色看到镜中的自己,苦涩一笑,随即伸手扯开那面纱,露出了那一道无法遮掩的疤痕,喃声道:“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谈感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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