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暗(李邦华)来信说,他也收到了。”
赵彦见此便说了一句,接着就问着袁可立:“你说福清公这是为何,竟荐我等去投在权贵门下!”
袁可立沉吟片刻后道:“徐子先也给我来了信,言他已投在这位国舅爷门下,现已因其举荐而被擢升为北直巡抚,欲在顺天开书院,还请我派犬子去给他主持书院,言他自己公务繁忙,只能请犬子来任书院山长。”
“这个徐子先素来宁与田间农户为伍,也不肯游于权贵,如今竟投在国舅爷门下,还接了其荐举的顺天巡抚一职,真是令人费解,莫不是这国舅爷真有过人之处不过,不是有言官说当朝国舅挟君乱礼、祸害朝堂吗”
赵彦啧啧说后就颇为疑惑地又说了一句。
袁可立道:“你任抚院这么久,也应该知道,科道的话,有几句真假”
“我决定答应徐子先,让犬子进京,替他徐子开书院!顺便看看,这位国舅爷是不是真如叶福清在信上所言,是可依傍者,还是如许多科道同僚所言,为本朝祸害。”
“说的也是,反正我已回信李孟暗,他如果觉得投于皇亲能利于社稷黎民,我也就跟着他投附就是。”
赵彦道。
“李孟暗自然是可信赖的!”
“无论如何,如今天子恢复江陵官爵,就已表明其望治之心。”
袁可立回道。
赵彦则叹了一口气,说:“是啊,民生凋敝,饿殍遍野,外有强虏,文恬武嬉,若复江陵执政时之盛,实为百姓幸事,社稷幸事。”
“关键还不是简单的恢复官爵,其图治之心,非常强烈,正因为此,敝人决定上疏言请改革变法,实行新政。”
袁可立道。
赵彦听后起身作揖:“愿与公联名上疏。”
……
没多久,袁可立、赵彦的联名奏疏就随着张允修谢恩的奏疏一同进了京,而许多官员也通过通政司知道了这两奏疏。
而这里面,最令百官们震惊的这是袁可立这道疏。
砰!
一盏茶被房可壮重重放在了桌上,在他知道袁可立进言请皇帝变法行新政后。
“谄媚事君之辈,他袁礼卿等就是虚伪至极的小人!
房可壮接着还骂了一句。
“这就是恢复张江陵官爵的后果,何况,我们这位陛下还直接借此机会,给他张江陵还追加官爵!看吧,接下来,将不只是他袁礼卿等人。”
管运维跟着说道。
“自福清公因张国舅进谗言于圣上而被赐自缢后,我东林一党的局势就越发不可收拾,可以说是群龙无首,有人开始借机倒戈,转而投附权贵,如汪应蛟;有人则开始跟着做佞臣,谄媚事君;众正盈朝的局面正在消失。”
钱谦益也跟着说了起来,且说着就喟然一叹,旋即问着房可壮:“徐光启那边怎么样,这些日子怎么还没有他被吓唬的消息”
“我已经安排了府里豢养多年的死士去做这件事,只是现在还没回音。”
房可壮回道。
管运维听后不由得道:“据说国舅爷建言让锦衣卫增设了警卫司,今日我发现一些城中多了不少便衣,或扮成是小商贩,或直接充作轿夫门子,还是让你的人小心些才好,只怕就是新设的警卫司的人,专司护卫徐光启这类的人。”
“我也听说了,看来这国舅爷是早就认为我们会做这样的事,只是他怎么可以如此揣度我们!竟一开始就没把我们当君子看!”
钱谦益点点头,说着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如今看来,以后连恐吓一些违背士愿的佞臣都不行了。”
砰!
这时,大门突然被撞开。
东厂理刑官杨寰突然闯了进来,其身后还跟着一大队锦衣卫,这些锦衣卫拖着几个遍体鳞伤,没一处完整的囚犯。
其中,一囚犯已经在这时喊道:“老爷,他们厂卫的人太狠了,拔牙又碎蛋,我们实在受不了,就只能招了!我们对不起您!”
杨寰直接问道:“东厂拿人!谁是御史房可壮!”
“他!”
钱谦益即刻站起身来,马上指向了房可壮,大喝一声。
旋即,钱谦益又道:“珰头,革员检举揭发房御史谋害原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徐光启!”
接着,钱谦益又急忙补充道:“他的目的是让朝中大臣不敢再言江陵事,阻止陛下励精图治的决心!”
“刚才,他甚至还大骂上疏求变法的登莱巡抚袁可立是谄媚事君的小人!”
“革员听后,很是不忿,而正要申斥,却又听闻他原来还图谋杀害为江陵进言者!如今正好贵司来人,革员便尽皆举报给贵司知道。就是到了御前,革员也是这么说!”
钱谦益眼下已经因为浙江乡试主考官时涉嫌舞弊而被革职滞留京师,也就自称革员。
而在见机行事这方面,钱谦益在整个晚明的士大夫中,基本上还是无人可匹敌的。
所以,在房可壮和管运维都还是一脸懵,没反应过来时,他就先从一个怂恿谋害徐光启的人,变成了一个揭发谋害徐光启一案的揭发者。
“管给事也可以给革员佐证!”
钱谦益还很会联合大多数人欺压少数人,进而扭转不利局面,此时,他就策动管运维也这么说。
管运维也不是笨蛋,自然知道眼下保命要紧,便跟着答应道:“是!是!我也揭发,揭发房御史,如钱牧斋所言,他的确想害徐光启!”
房可壮怔在了原地,满脸疑惑地看着钱谦益和管运维,接着,就是两股邪火,从两脚窜到了头顶。
房可壮愤怒地指着钱谦益和管运维大吼了起来:“你们,你们怎么这么无耻!明明这事也有你们的参与!”
“珰头明鉴!他撒谎,他在攀咬!”
钱谦益脸不红心不跳的辩解着,且道:“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不配为官,珰头就应该即刻拿回去,严加惩办!”
管运维现在为求活命也跟着附和道:“没错!这位东厂珰头,你们不清楚,这房可壮早就暗怀对贵司不满之心,甚至还说东厂的人见了他们御史言官也吓得两腿发软,要跪下求饶!”
“我也记得他说过,他说厂卫的人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天子鹰犬,不过是在没把的阉宦底下当狗而已。”
钱谦益跟着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