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守备诚意伯刘孔昭在看见大量尸山血海出现在南京城,且也从逃回来的江防兵口中得知国舅张贵并没有被除掉后,就立即派人乘快船来求见了张贵,将南京兵部尚书崔允升有意伙同南京一些勋贵官员,逼迫浙直总督赵彦镇压西林乡兵的事,告知给了张贵。
刘孔昭这样做自然是要临阵倒戈。
他知道一旦张贵没有遇害,就自己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对抗兵精将强的近卫军。
所以,刘孔昭早已约定做张贵内应,而没有将城外的变化,告知于南京兵部尚书崔允升等人,且帮助张贵的近卫军直接出其不意地进了城,控制住了南京城防。
赵彦的总督衙门之所以在南京城,则是因为之前清丈田亩,便宜操控凤阳、淮扬以及安庆、池州等地的新政推行,而将总督暂驻于南京城。
故而,给了南京城的一些勋贵官绅威胁赵彦的机会。
按照南京城一些想阻止西林乡兵推行均田新政的勋贵官绅们的计划,在忻城伯赵之龙等通过勾结近卫军叛兵李御兰等成功谋害张贵后,就由南京兵部尚书崔允升和南京守备诚意伯刘孔昭、总督标营总兵刘泽清发动兵变,威逼赵彦同意对西林乡兵进行清剿。
因为赵彦作为浙直总督,相当于是皇帝天启在江南的分身。
只有赵彦才有权力调动江南各地兵马,组织民众,清剿西林乡兵,也只有赵彦才有权力定性这些西林乡兵是刁民反贼还是义民国士。
所以,这些人才会计划威逼赵彦。
当然,他们其实可以直接杀了赵彦的。
不过,作为统治阶级的他们,他们天然带有懦弱性,那就是不愿意和朝廷彻底撕破脸。
毕竟他们更希望的是,继续通过朝廷来保证他们的特权地位。
只是,崔允升等人没想到的是,南京守备刘孔昭会提前倒戈。
这也很正常,作为统治阶级的他们虽然能因为共同利益而结成联盟,但也会因为利益而很容易分裂,无法做到牢不可破,毕竟他们心里只有生意。
张贵对此也没感到意外。
真正感到意外的是,崔允升这些人。
他们发现自己又输了!
没错,在张贵出现的那一刻,他们就知道自己输了。
这对于崔允升等人而言,实在是很尴尬。
他们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张国舅还活着!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应该是真的!”
崔允升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也就喃喃自语起来。
“有什么不可能的!崔尚书,你们不会真以为本督师会想不到这些?他忻城伯赵之龙是什么货色,本督师能不清楚?!”
张贵冷笑着道。
张贵的确对赵之龙早有堤防。
毕竟他是来自后世的穿越者,作为穿越者,他最大的优势,就是知道这些人在历史上遭遇巨变时是什么选择。
何况,张贵还有叶成学提供的秘密情报。
所以,张贵怎么会轻易上当,被这些人成功谋害。
崔允升则依旧不敢相信地道:“就算你多智近妖,也不能真的就算无遗策,何况,我们明明是先得知你已被火烧的消息再动手的!”
“那只能怪你们太想看见本督师遇害了。”
张贵说着就摊手道:“只是很抱歉,本督师又让你们失望了!”
崔允升听后愣了愣,紧接着哆嗦起嘴来,一脸哭相,随即就啪叽一下,跪在地上:“国舅爷!您开恩啊,下官只是受了他们的蛊惑才来胁迫赵部堂的,谋害您的事,与下官无关啊!”
“请国舅爷开恩!谋害您的事,真与我们无关啊!”
隆平侯张拱日等与崔允升一起准备胁迫赵彦下令清剿西林乡兵的勋贵官绅们也都跪了下来。
张贵轻蔑一笑,看着这些人,道:“现在求本督师开恩,有必要吗?本督师或许可以相信你们没有直接参与谋害本督师一事,但你们现在胁迫浙直总督,图谋以发动兵变的方式乱朝廷国政,可是本督师亲眼所见的!你们让本督师怎么轻饶你们?!”
张贵说着就见赵彦向他递了个眼色,向他示意刘泽清也已反水。
张贵点头,也就喝令道:“将刘泽清拿下!”
刘泽清也正错愕着呢,他也没想到,结局会是这个样子。
而直到刘泽清自己被人扣押起来后,刘泽清才恍然大悟地朝赵彦喊道:“部堂!卑职对不住您!卑职错了!求您开恩,再给卑职一条活路吧!部堂!”
赵彦没有搭理,只向张贵走来,拱手行礼,笑道:“天道公正!幸好您没事。不然,这变法革新之大计,真不知道还能行到何日也!”
张贵笑道:“哪有那么严重。真若鄙人遇害,也还会有愿为天下之公义抛头颅洒热血之人,不然,大明早就亡国了。”
“公此言乃正理!”
赵彦向张贵作揖回了一句,就看向崔允升道:“只是这些勋贵高官,以督师之意,当如何处之?”
张贵道:“留着何用!挖个坑,全部枪决一起埋了!这南京城不准有这么嚣张的人存在,竟嚣张到敢逼代天子巡狩之封疆大吏的地步。哪怕他是勋贵高官,也得埋!”
“督师所言,下官自是赞同。我们与这些人本就不可能共存。”
赵彦回道。
崔允升听张贵和赵彦如此说,不由得疾呼起来:“国舅爷!得饶人处且饶人啊!我们好歹也是勋贵或大臣,您这样随意诛戮,真不怕天下人对您口诛笔伐吗?!”
张贵道:“你们连直接谋害我的手段都拿出来了,而且是好几次,你觉得本督师还怕什么口诛笔伐?”
“国舅爷,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本都是体面之人,难道就不能一起以礼相待,而共同驭民牧民吗?!只要国舅爷和部堂不如此乱来,卑职根本就不会如此乱来,也甘愿继续做国舅爷和部堂的走狗啊!”
刘泽清这时候哭诉起来。
这个时候,他也不再做任何的掩饰,而把肺腑之言都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