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就告辞了,玛莎婶婶。”阿德里安站了起来礼貌的欠了欠身。
“真是的,你来才了一天,”婶婶虽然叹了口气却并没有多说什么,“有空经常过来看看我们吧,艾德,维克托这几年几乎不怎么回家。”
维克托是安德森和玛莎的独子,比阿德里安大了4岁,从耶鲁大学毕业后就独自创业,现在已经有了家中等规模的公司,虽然就在离纽约不远的波士顿,却少有时间回家。至于原因,从他宁愿接母亲过去住也不会回来就可以知道了,以安德森的古板和固执,和自己的弟弟关系都不怎么样,更何况,无仇不成父子。
“我会的,婶婶,有空我也会去看看维克托。”阿德里安如此暗示的说道,虽然算是一家人,可有些事情并不是他能够改变的,更何况关键在于……
“我希望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你不是这个样子。”安德森从里屋走了出来,依然是那付不讨喜的模样,直到被妻子瞪了眼后才放缓了口气:“好好干,艾德,认定了自己的目标。”
“谢谢,安德森叔叔,我明白。”阿德里安点了点头离开了叔叔婶婶们的豪华公寓。
玛莎婶婶是对,只不过安德森叔叔已经习惯了在家里拥有绝对的权威,所以即便是讲好听的话,依然很刺耳。漫步在曼哈顿的街道上,阿德里安如此想着。他拉了拉自己的风衣,同样是9月份,纽约的温度要比洛杉矶低上不少。
暂时就这样吧,定期过来叙叙感情,至于维克托……反正彼此之间很少见面,遇上了就提一句,最终还是靠他们自己才能解决。打定主意的阿德里安开始在曼哈顿逛了起来。前世连国门都没出过更不用说到纽约,今生那之前虽然来过但已经全变成了记忆,现在这样一边和记忆印证一边逛着时代广场、第五大道也挺有意思的。
不知不觉中,阿德里安来到了哈德逊河河口,看着远处的自由女神像竟让他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从2月份醒来之后,他就一直在忙碌着,虽然生活很有条理可如此彻底放松的时候却几乎没有过,大概是因为刚刚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步吧。
阿德里安微微摇了摇头,记得身后不远处有把长椅,退后数步就要坐下去。谁知屁股还没沾到椅子,一声叱责就响了起来:“嘿!谁让你坐下的。”
这突入其来的声音把阿德里安吓了一跳,扭头看去才发现长椅上已经坐了个人。那是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孩,粉色的体恤外面套着件浅灰色的外套,一头柔亮的金发,五官比例相当精致,十足的美人胚子。
“抱歉,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扫了眼长椅上的包包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后,阿德里安说道。眼前女孩想要拒绝,他又补充的说道:“我想你不至于要占用整条椅子吧?”
女孩用混合着警惕和厌恶的目光看了他几眼后,一声不吭的将那些东西丢进包里,那动作怎么看都好像是在发泄,最后将包抱在怀里了还特意往旁边挪了挪。
阿德里安失笑的摇了摇头,坐下后也没有再说话,不过坐在这里看哈德逊河上的风景虽然正好,却因为刚才的事情多少有些无聊。如此休息了几分钟后阿德里安决定离开,起身前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眼另一边的女孩,跟着他愣住了。
漂亮的女孩面带沮丧的看着远处,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包而另一只手放在膝盖上轻轻揉着,郁郁寡欢的模样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有什么心事吗?”阿德里安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女孩微微吃了一惊,转过来用古怪的神色打量了下阿德里安,跟着又用厌恶的语气讥讽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嗯……好吧,抱歉。”阿德里安摊了摊手,自己的确有些莽撞了,可正要起身离开却又听见女孩不屑的说了句:“你这种人知道什么!”
这女孩……阿德里安皱了皱眉头,再次转过头来:“你觉得我不知道什么?你的痛苦你的挫折?上帝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痛苦和挫折,可每个人都会向身边好心提醒他们一句的人发泄自己的不满吗?或者你有被迫害妄想症,认为跟你说话的人都对你不怀好意?”
“你!”女孩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或许因为已经压抑了许久她忽然的就吼了出来:“你知道我在这鬼地方努力了多久?!你知道好容易看到曙光却因为意外而坠入深渊的滋味?!我从小就开始练芭蕾,练了好多年,我去过欧洲去过意大利,到了纽约好容易进了那该死的芭蕾舞团却因为膝盖受伤再也不能登上舞台!你知道什么!”
激动的情绪让女孩的眼圈都红了起来,她随即觉察到了这点,愤愤的将脑袋扭到一边。
“讲出来了?这样你心里会舒服一点。”阿德里安笑了笑,等了几秒钟后才又道:“知道两年前的我是什么样子吗?”
“谁管你两年前是什么样子。”女孩丢过一句有些赌气的话。
阿德里安哑然失笑,也不说话就坐在那里等着。半晌后,女孩终于把别过去的脑袋又扭了回来,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阿德里安:“那么,你两年前,是什么样子?”
“嗯……”阿德里安想了想,“用整天无所事事的鬼混来形容应该差不多。”
女孩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而阿德里安的目光则投向了远处的自由女神像:“那时候我整天就在外面鬼混,什么事也不做什么事情也不管,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事实上从高中开始我就这样,直到大学毕业我的死党已经开始接手他父亲的公司了,我依然还是这个样。父母说过我很多次,但我从来没有听过,直到两年前……我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唠叨。”
一个长长的停顿。
“我依然继续鬼混着,我的父母虽然改了遗嘱但多少还是给我留了一部分,只是鬼混的程度远远超过以前,不喝个烂醉绝对不回家,无论是教父还是死党劝我,我都听不进去,我觉得自己是个废物,我生来就该如此,也许哪天我混着混着就会死掉……但是……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在今天2月份,我突然的……就醒了,是的,突然的就醒了,很多很多事情都在那一刹那明白了过来。我知道我能做点事情,我知道我绝对不是个废物,我找我的死党,我一步一步的开始计划,我有了自己的目标,仅仅7个月的时间我已经有属于自己的公司,虽然还很小虽然还很弱,但我知道我绝对能成功!我知道,我绝对会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用俯视的目光看着那些曾经嘲笑过我的人,认为我不过是个废物的人!”
长长的出了口气,一种发泄过后的爽快感从胸口蔓延开来,阿德里安不自觉的扩了扩胸。然后看向了女孩,她此时正楞楞的看着她,半晌后才问道:“你也是——在发泄吗?”
“算是吧。”阿德里安耸了耸肩,“我问你,女孩,你除了跳芭蕾还会别的吗?”
“嗯……”女孩想了想,“我还……做过几天模特,也许我还可以去演戏剧……”
“哦,见鬼,为什么一定要围着那些打转呢?难道你没有别的选择吗?”阿德里安说着挥了挥手,“不要跟我说什么不会之类的话,我之前的二十年人生都花在吃喝玩乐上面,一点管理经验都没有,可我现在依然成为了一家小公司的老板,哪怕还需要帮助。不会就学,难道你很笨吗?难道认为自己不比别人聪明吗?得了吧,你可以通过努力练习芭蕾而拿到自己的角色,那为什么不能在别的领域也这样?你完全可以找个专业大学,然后做助理,做记者,做分析师等等,然后一步步闯出自己的天空!重要的在于你敢不敢,而不是会不会!”
虽然他用力一挥手,铿锵有力的话语戛然而止,已经听得出神的女孩也猛的一震回过神来。两人没再说话,阿德里安凝视着哈德逊河长长的呼吸,女孩则凝视着他。
半晌后,女孩终于开口了:“坦白的说,你的演讲还不错。”
“谢谢,你觉得我和马丁·路德·金那篇着名的《我有一个梦》相比怎么样?”
“比《我有一个梦》要好得多。”
“真的?”
“真的,因为你有一个梦。”
两人相视片刻,女孩最先噗嗤笑了出来,跟着阿德里安也哈哈大笑起来,引得四周的路人连连侧目。
“谢谢你,先生,你是个好人。”女孩站起来长长出了口气,脸蛋微红的对阿德里安说道,她的目光显得很真诚,“你会实现自己的目标的。”
“你也一样。”阿德里安笑着点了点头。
“再见。”女孩挥了挥手后抓起自己的抱背在背上,蹦跳着往远处奔去。
看起来还是满可爱的。阿德里安看着远去的女孩的背影,然后他挑了挑眉。刚才她说什么来着?我是个好人?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有些奇怪?
他摇摇头然后又怔住了,跟着猛的一拍大腿:“见鬼!忘了问她名字以及要电话号码了!”
(唔,你们不是很厉害么,猜猜这个角色又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