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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内特统领从军数十载,却没有如此狼狈过,从昨晚镇部被忽袭起,除了身边这十几名残兵外,已经彻底与部队失去联系了。

远处不时听见清脆的马蹄声,那是林家的小队骑兵不时在追杀落单的已方部队,正因为如此,几次想收拢部队的努力,都因为敌军骑兵的干扰而告失败。

如果是平时,绝对不会把这些二三十人一队的小股骑兵放在眼里,但现在却保佑敌方不要看上自己。

此时的加内特的心情就象那十分阴沉的天空。

“统领,统领!”随着这个声音,前方出现了百多名身着黑色战甲的已方官兵。

亨利家崇尚黑色,与身着一身白甲的林家完全不同,因此也有人将第一次讨贼之役称之为“黑白之役”。

这声音听在加内特眼中如同仙乐一般,他一眼看到走在最前方正是白斯文标统,不知哪来的力气,他发足便朝白斯文跑去。

握整双手,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乱发蓬松,衣冠不整,白斯文更是满身血迹,可以说是毫无风度可言,不由都苦笑起来。

此时已是第二天早上十时,亨利军在失去指挥十二个小时,终于重新恢复了指挥。

回到指挥位置后的加内特的表现可谓是无懈可击,迅速收扰了在城外的十二镇残部,可惜太迟了!太迟了!

加内特也不到情况会如此之差,现在成建制的单位只有白斯文的一个步兵标余部六百余人,此外还有朱莉亚所率一标的五百余人,至于其余近千人,则是成建制的单位被消灭的幸存者,加内特无可奈何之下,只有暂时临时到补充白斯文、朱莉亚所率两标。

在林家军的阵营中,望着亨利军在进行重新编组的白云航,也不由赞道:“加内特干不错!”

张紫音答道:“人家毕竟是陆大的高材生,军事素养颇佳。”

陆大,全称是迦纳帝国陆军大学,为全国最高之军事院校,始创于前朝,本朝接收后继办,学制五年,三年一届,每届不过四五十人,专门培训高级军官,与专门培养低级军官的苍龙士官学校并称帝国军的两大根基。

陆大毕业生往往极富军事才干,故在各部队格外吃香,本朝协统以上军官大多出身于陆大,陆大入学后着绿军装,戴绿色军帽,与苍龙的黄色战甲形成鲜明对比,故军中有“穿黄袍,戴绿帽”之语。

张紫音的话,显然触动了白云航的心事,只听他自言自语道:“听说亨利家有个柯罗莎,是陆大七十九期的第一名,但愿不要对上这么可怕的女人。”

他说话声音甚轻,除了身边几人,但没有几人听见。

萧玉雅这时却问道:“云航为什么发动攻击?敌军现在还处在混乱之中啊……”

军务均由白云航负责,她这个财务总长并无权干涉,只有提出疑问。

解决了郡城的大部敌军后,白云航亲率第一标和直属部队出兵追击,丁萧二人也以“视察军情”的名义要求一起出城。

白云航虽屡次以安全原因给以拒绝,但丁萧两人的态度比白云航更坚决,而且让白云航明白了“不让和两个女人论理”的真理,更何况自己现在虽执掌三印,但在名义上,丁萧两人的地位仍高于自己这个副协统。

城内尚有数股亨利军的残部,总计约有数百之众,占据了几处要害强行死守,一律交由陆达的第二标负责。

但是白云航见到亨利军恢复指挥后,立即停止了追击,并让步兵在雪地上构筑起工事。

虽然是在雪地,但是有了手执工兵铲的工兵参加,林家军很快成功构筑成简单的防御工事。

而面临同僚的质问,白云航答道:“要小心敌人的骑兵。”

象是响应白云航的回答,不久远方响起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离林家军愈来愈近,声音愈来愈响,甚至有踏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不多时,只见远处黑压压的一片长龙,往这边飞奔,马上人个个刀矛森然,马披铁鞍,人穿铁甲,正是一支百战铁骑。

萧玉雅这才明白白云航的用意,发动进攻后不能迅速解决战斗,要等敌军这支铁甲重骑赶到,难免会前后受敌。

敌军残军虽然狼狈不堪,但能在昨夜的血战中幸存,说明那多是能战之兵,在这种情况下已方估计也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即使击败了敌军,也会疲惫不堪,而这一支生力军加入战场的话,已方将付出血的代价。

在战场的另一边,亨利军看见援军赶到,不由士气大振,欢声雷动。

白云航很小心拍了拍沉思的萧玉雅肩膀,说道:“参谋长,你替我指挥一下,我和两位大人有点事要谈!”

三人一齐骑出百余步,进入临时搭建的中军账坐下,确定账内账外都无人偷听,白云航才小声说道:“总长大人,那几支断线的风筝,要不要收回来?”

萧玉雅想了许久,才说道:“我不是军人,还是云航你定吧。”

丁影没听明白,软语问道:“那是那么?是间谍吗?”

白云航答道:“是菊花泪计划的一部分。”

丁影重复了一遍:“菊花泪计划?”她口中语气有几分惊诧。

菊花泪计划,这个由林晓慧亲手策划,花费了她无数心血,投入难以计数的金钱、时间与生命,被称之“林晓慧的最大遗产”的计划,历史学家始终无法获得其全文,始终只有一些片段。

即使是一千四百年后的第二共和国时期,在公开林家绝密档案后,历史学家仍只能在档案中勉强拼揍出一个大致的残篇。

而账中能知晓计划全局的两人,都没有留下正式的自传,而身为政务官的丁影,本来应是最应当知道菊花泪计划内情的人,但是由于某种原因,她既非菊花泪计划的操作者,也非执行者。

但是,与常理不同的是,丁影反而多了几分欣慰:“未亡人多谢两位大人,先夫在世之时亦是提及到这计划……”

白云航连忙接道:“大小姐当初是因为……”

对于白云航的解释,丁影展颜笑道:“未亡人今天才知道先夫的用意,放心吧,云航大人……我不会因为这个怨她的……”

这几日她一直是苦楚之容,直到这时才尽展笑颜,身着一身缟素的她,终于露出了如同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听着这话,萧玉雅虽不言语,眼中却闪现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妒意,但无意之中却被白云航察觉。

白云航望着账中这两位绝世才女,不由暗暗苦笑一声,对当年这一场情海纠葛,他知之甚深,这两位地位在自己的女子,都是才华横溢,绝顶聪明,却看不破情关。

不过自己又如何,当年情海生涛,打得自己晕头转向,险些死于负心人之手,若不是大小姐相救,恐怕也会死无全尸吧。

想归想,白云航仍一边微笑着说道:“当初在大小姐的策划下,我们在林家军和迦纳军中,都布下了几枚日后运用的棋子,那时候这些人大多是中下层军官,现在该是把这些断线的风筝重新收回的时候了……”

然后,他小声地说了个名字,听到这个名字,丁影不由一呆,口瞪目呆,久久不能反应过来,过了许多时间才说道:“他怎么可能是我们的人?”

她屡经风雨,本以为早就处事不惊,但白云航所说之事实在太过震惊,才有这样的反应。

白云航却只是继续说着名字,丁影脸上变幻莫定,不知是喜是忧。

等说完了这串名字,丁影在震惊中迟迟不能回复过来,整个中军账一片沉寂。

直到马蹄声踏破了帐中的沉寂,外面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不停大叫:“副协统!”

当白云航走出帐外,天气愈发地阴沉,他一眼就看见骑兵营管带林晓影。

林晓影全身相当暴露的打扮,干练的短发,正好配上主人钢铁般的意志,没有一份赘肉的健美身躯,显得分外刚健婀娜,更说明女管带强悍和精力旺盛,特别是修长的大腿,在白茫茫的雪中更为动人。

骑术精湛的她。一边老到地操纵战马,一边和四周的警卫队在争执不休,至于结果吗?很明显,素以狂傲着称的林晓影,可是有着弹簧般的舌头,绝对不是输家。

白云航叫了声:“林晓影,什么事?”

白云航可是全协少数几个能镇住林晓影的人,林晓影就如老鼠见了猫一般,跳下来,走到白云航跟前,行了个军礼:“见过副协统!骑兵营奉命归还建制!”

白云航严峻的脸上不由露出喜色,赞道:“让骑兵先去休息吧!战果怎么样?”

林晓影得意地举起马刀挥了挥,道:“我这把马刀都砍得快卷刃了!”

白云航笑了笑,回过头道:“刚好两位总长大人都在,看嘉奖什么好啊?”

萧玉雅微笑道:“骑兵营战功赫赫,确以应当重赏,我多拔一万枚银币,任你开支。”

丁影也笑道:“这次缴获的战马一律交你们使用。”

三双美目又一齐盯上白云航,白云航张开双掌,又拍了身上洗得发白的军装,道:“我是穷光蛋,好吧,我下血本了!”

说完走回帐中,拿出一把马刀,林晓影接过来,仔细一看,只觉这刀外表看似粗糙,打造十分随意,但实际上相当精细,颇费工夫,左手握住马刀,只觉这刀份量甚沉,握起来却十分舒服,再拔出一看,只觉寒光闪闪,显然是件名器。

白云航笑道:“这是早年我在军中的佩刀,这几年来改用蜂刺,就送给晓影吧!”

林晓影喜滋滋地向白云航行了个军礼,说道:“晓影必不负大人所托!在战场多杀敌军,谁叫亨利家没有一个好人!”

不知不觉中,白云航重复了一遍:“亨利家没有一个好人!”虽然看起仍是神色自若,但本有些苍白的脸愈发显得苍白。

在林家军构筑工事的同时,当天下午萨利亚标统也率领步兵标和加内特会合。

双方兵力上的对比立时发生了逆转,白云航统率所部不足四千,而十二镇的余部会合在一起,超过了五千人,在骑兵上,亨利军更是有了一倍以上的优势。

面对占了优势的敌军,白云航早已智珠在握,下令加紧构筑工事,以应对亨利军的夜袭。

而当天晚上夜黑风高,确实是夜袭的好机会。

凌晨二时,守候了半夜的林家军刚稍有松懈,在营地南方第三营驻地,伴随“敌袭!”的尖锐叫声,突然出现了无数火把,紧接马嘶声、叫声、箭矢声、砍杀声响成一片。

临时接替的古月副管带立即跃出帐外,只见无数敌军举着火把,已经跃过栅栏,大声叫道:“弓箭手!放!通信兵立即向副协统援兵!”

第三营在先前的战斗,已损失大半的箭手,第一波箭雨落下后,虽给亨利军带来相当的伤害,但相对绝对数量的敌军来说,实在太过稀疏,无法形成压制,在第五波箭雨之后,亨利军已冲到林家军跟前。

正面的重步兵举战一人高的战盾,成功挡住敌军,但兵力过于单薄,很快正面便被冲破,双方就展开了白刃战,战场上可谓血花四射,不时听见震天的吼声,不时也战士倒下化作冰冷的尸体。

后面的箭手也无法压制后队的敌军,而亨利军也投入大量的箭手,双方转而展开漫射战。

白云航在中军帐大叫:“告诉古月,给我守住!不然提头来见!”

张紫音也在旁边响应:“声东击西这种早就用烂的战术,能不能有点新意?”

听到回信的古月,抬头一眼,着眼处尽是血肉横飞之象,一狠心,大叫:“左右两队,跟我反冲击!”

左右两队都是轻步兵队,虽然受到敌军的压力,建制相当完整,听胡伯这一句,一起发起反冲击。

亨利军没想到林家军会发起反冲击,一时没有多少防备,阵形显得相当混乱,在黑夜中双方展开了混战。

古月左腰挨了一刀,不由一阵剧痛,却丝毫未作理会,反手就给偷袭者一刀,劈下那名亨利军的脑袋,给他尸首分离,但几名亨利军又围了上来,他挥舞大刀,也冲了上去。

在中军帐中,又传来新的敌情!

“营东的灯笼全部被敌箭手打灭!”

跟接着“敌袭”的声音也在营东响起,随后轰雷般地马蹄声在营东响起。

张紫音一惊:“亨利军的骑兵标,要投入骑兵队吗?”

今天入夜前,白云航以执行任务为名调走了骑兵营大部,只留下一个负责机动的骑兵队。

白云航冷冷道:“骑兵队不动!李定,你去叫方仁管带守住!”

亨利军步兵迅即铲平了栅栏,但方仁管带的工事做的相当出色,亨利军被迫一边破障一边向前冲锋,付出了上百人伤亡的代价,才完成破除营前的大部分障碍。

随着数百健骑潮水涌入营门,形成巨大的冲击力,方仁管带瘦弱的躯体更显得脆弱,但他仍在站在原地不动,一言不发,静静地望着敌军骑兵。

见到指挥官仍是十分镇定,部队都松了一口气,眼前这些敌军铁骑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

一声哨响之后,敌军骑兵又如潮水般退出营房,进攻的敌军换上白斯文所率的步兵标。

白斯文所率的步兵标又付出数十人伤亡的代价后,终于冲到林家军前。

方仁管带这才站起,挥动指挥刀,然后又坐下,恢复沉默寡言的老面孔。

弓箭手的弦声立即密集起来,铮铮作响,在亨利军的后队中造成相当惨重的伤亡,而重步兵轻而易举就化解了敌军的第一波攻势,维持一条极具有弹性的防线,长枪兵不时在敌人的身体上穿出一个血洞。

稍后一会,两翼的轻步兵队也发动了反击,在林家的巨大冲击下,亨利军碎肢和鲜血在空中到处飞舞,随处可见头颅和身体分离的亨利军。

白斯文所率这一标,实际只有近千人,只能算是一个加强营,更糟的是,由于所部编入大量其它的部队残兵,无论是士兵还是官兵之间,相互都不熟悉,不能上下一心,在林家军的反冲击中,部队很快陷入混乱之中,差点就失去指挥。

白斯文这标本来就是用来作试探性进攻,一挥刀,大叫:“撤退!”几百号乱成一团,在混乱中跑出营外,只留下了几十号俘虏。

方仁仍坐在原地,还是一副沉默寡言的老面孔。

而在营南、营北,亨利军都投入新锐部队,更不时传来轰雷般的马蹄声,攻势愈来愈猛,部队开始有支撑不住的现象,白云航亲自踏上战马,不停来回于阵地之间,不时用铿锵有力的训话激励士兵。

但此时,显得平静的营西,又传来马蹄声。

匆忙建起的栅栏很快被健马跃过,但很快前面的拒马、陷马坑,令亨利军损失十几匹战马。

但很快这一切被精锐的步兵逐个破坏,凯蒂文。罗德一挥马刀,以步兵为中轴,骑兵为两翼,突入营中。

可能是部队抽调到其它战线上,林家军的防御相当脆弱,估计只有一个步兵队的实力,凯蒂文的部队很快向前突破近二百步。

在战线的另一方,陈定标统和方半牙管带一齐冷笑一声,只是方半牙还略有点不满:“阵形太散了!”

陈定答道:“还不满意啊,你还想亨利军来个密集冲锋啊,散兵线可是基本军事常识。”

待凯蒂文部再向突近百步,突进的战马突然长嘶不止,摔倒在地,凯蒂文一呆:“又是陷马坑?”

“有埋伏!”伴随弓弩的破空声,亨利军的骑兵纷纷落下马来。

凯蒂文一听咻咻的破空之声,心叫不好,一边向后退去,一边大叫:“快撤!”

但来不及了,无数强弩劲弓破空而来,马上的健骑如同断线的木偶般纷纷落下,就连中轴的步兵也受到相当大的损失,紧接着响起了投石机的轰响,落石直接落入亨利军的队列,造成巨大的伤亡。

“是攻城兵!”凯蒂文恨恨地想,待退出仔细清点部队,光骑兵就损失了三百多人马,足足超过全标一半还多。

攻城兵,顾名思义,是专门用来攻城的兵种,部队中有攻城车、投石车等各类重类攻城器械,但也有强弩、连弩之类辅助攻城器械,野战时可布置在某一方向,杀伤力极大,只是机动相当不便。

他本来以为屡次佯动已调动了林家军,没想到白云航已看透了主突方向,只有营西地形开阔,最适宜骑兵机动作战,所以根本不为佯动所动,更布置攻城营精锐在这等候。

在营南,白云航终于投入了一个轻步兵队,得到支援的古月终将敌军驱出营外,只是全营已残破不堪,损失了近半兵力,古月本人也血染征衣,多处受伤,正在惨呼不止。

在营东,战斗一度激化到白热化的程度,但亨利军投入全部兵力,骑兵队突袭了敌军后面的箭手队,箭手队在骑兵的冲击下损失过半,失去远程打击能力的亨利军被迫撤退。

天亮时,亨利军丢下大约六百具尸体后,终于停止进攻。

根据记载,当夜林家军亦战死二百三十二人,伤五百六十三人。

这时天气越发显得阴森,并下起了小雪来。

白云航望着天空,想了许久,才对张紫音说道:“全军撤退!”

张紫音一惊,问道:“怎么了?”

标统道:“暴风雪要来了!”

张紫音立时明白,在这种暴风雪情况下,呆在野外恐怕是送死。

远处传来马蹄声,抬头望去,林晓影正不停挥动自己赠她的马刀,兴奋之极,显然是战果非常辉煌。

雪越下越大,亨利军的一众军官也聚集在中军帐中讨论战事,特别是凌晨战斗中只有敌军少量骑兵,敌军骑兵主力哪去了?

“敌军撤退了!”

听到游骑的报告,加内特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已方的夜袭并未给对手造成致命的伤害,相反敌军仍是拥有相当的实力。

“敌军焚烧军营并后撤,秩序相当良好,使用品字形战斗队形,交替进行掩护,两翼有游骑,后卫的步兵营还临时加强一个骑兵队。”

“由于发现时间太迟,骑兵标开始追击敌军时,敌军已临近郡城。”

“郡城敌军开始出城接应后撤之敌。”

“敌军撤退速度很快,但丝毫不见混乱,目前已退入郡城了!”

刚刚大出血的亨利军除骑兵外无力进行追击,一众军官开始议论纷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由近,紧接又听到飞快的脚步声,一个通信兵飞奔了进来,在粗重的呼吸声中带来了坏消息:“敌军突袭了辎重队!辎重大部损失!”

无论是谁,听到这种噩耗,脸色都立时变得雪白。

在这种极寒之地,损失辎重等于送死一样,十二镇的大部分辎重在前晚的交战中,已经尽数丢在米兰科郡城,所余只有伴随萨利亚协统的一个辎重队,由于不能随军与部队汇合,只好留在原地,为了保护辎重,萨利亚协统还专门留下一个步兵营构筑工事进行防守。

通信兵简要地报告情况:“敌军骑兵数百人,步兵上千,我军虽血战到底,但还是损失大部辎重!”

该死的,敌人的骑兵是跑去对付已方的辎重,但那些步兵是从哪来的?从今天早上的作战来看,敌军已经动用了全部的步兵了。

加内特很快明白了:“是敌人的骑兵和达加洛守备营。”

加内特猜地没错,偷袭辎重队的正是林晓影的骑兵营和司徒卡的达加洛守备营。

“估计还留下多少辎重?”白斯文标统所问的正是大家所关心。

“大约一日半份的军粮。”军需官的回答完全打破军官们的幻想,朱莉亚冷冷地说了两句:“全军立即撤退!必要时杀马!”

白斯文问道:“不攻郡城吗?”

加内特以相当坚定的语气说道:“已经来不及了,白云航没有给我们一点机会,再拖的话会全军都丢在米兰科!”

白云航,所有的军官都记住了这个他们终生不能忘怀的名字。

林家军想必早已躲在郡城严阵以待,等待已方攻城吧。

自己如果强行攻击,甚至稍有拖延的话,可能会连一兵一卒都带不回罗德郡,米兰科的人口集中在郡城、达加洛和西珍港三地,其余地区都是人烟绝迹,根本不能取敌于粮。

这里距罗德郡虽然只有七十里,但回到罗德郡最近的大村落也要二百六十里,而离郡城足有三百四十里中,已方至少要走上二百里以上。

在雪地上,亨利军士兵的哀号声,奏响了第一次米兰科攻防战的终曲。

在第一次米兰科攻防战中幸存的亨利军,无论官兵,都无法忘怀那段苦难的历程。

整个大地都被大雪覆盖,着眼处尽是白茫茫的一片,天空布满着阴森的乌云,永远不曾散去,怒吼的寒风吹在身上如同刀割,米兰科的冬天是如此寒冷,甚至晚上睡不了几分钟就会冻醒,更不要提不时踏破坚冰而来偷袭的林家骑兵。支撑他们的也只有军人的纪律性,四千多人中,幸运地回到罗德郡的只有两千之数,而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因为严重冻伤和长期饥饿,入院长期治疗。

在风雪中哀号的十二镇残兵中,不时有倒下的尸体,而幸存者仍在相互扶持,默默地向前进,所有的昔日恩怨过解,都在这漫长的归程化作乌有。更不知是谁,首先唱起战歌,渐渐有人响应,到最后数千人都一齐高唱起来。直到数十年后,十二镇的官兵忆起这段情景,仍会情不自禁地唱起这曲《征程》:手执我战刀,紧握我长枪,男儿的泪水,永远不轻流,只因那泪水,早已流干了。

香吻悲情血,怎能轻易忘,我铁甲已破,我战盾未碎,漫漫征程中,战友情最重。

听着这悲壮而豪迈的曲子,踏马追击的林家军也暂时停止了追击,不时有人和着亨利军的调子,在那小声唱着,林晓影也在听着这曲子,却不由泛起疑问:“为什么副协统也会唱这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