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光被两个卫士押送回了宿舍,男女大防,对手居然用这么无耻的招数来陷害自己,他在脑海中搜索起来仇家,最近自己风头太劲,眼红的人很多,似乎每个人都有理由打击自己。内宅卫士们,账房先生们,还有潜在的被自己威胁到利益的人。
名声算是完了,被那么多人看到,现在只能依靠大小姐的英明和自己的人品了,刘子光很烦躁,被幕后的敌人耍弄是很郁闷的事情。正在来回走动的时候,忽然听到窗外有人叩门,看门一看,是卫士杨猛,杨猛面无表情地说:“大小姐提前退席,在冬香房里问话呢,叫你过去对质,跟我来吧。”
还是大小姐英明啊,这么着急得为自己洗清罪名,刘子光没有迟疑跟着杨猛去了。
内宅的巷口里空荡荡的,只有煤气灯忽闪着孤寂的火苗,丫环佣人们都跑到正堂前面的广场去看戏了,两人的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脚步声回响在巷子里,显得很诡异。
刘子光的宿舍和丫环们宿舍很近,过了一条巷子就到了,丫环房里也是静悄悄的,只有隐约烛光闪动,杨猛推开院门,扶住腰刀作出个请的手势。
刘子光觉得气氛很不妙,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来不及迟疑,走进了院子,冬香的门是虚掩的,刘子光怕有诈,站在外面一推门。
血红,刺眼的血红,惨白的,**的尸体倒在血泊中,是冬香!冬香无神的眼睛还大睁着,仿佛在质问苍天,为什么这么无情的对待自己。
陷阱! 又是一个陷阱!中计了!刘子光转身去抓杨猛。
杨猛已经把门在外面反锁住,破锣一样的嗓子嚎叫起来:“快来人啊,刘子光杀人了!”马上不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看来早就埋伏了人马在附近。
阴谋,绝对是阴谋,看来对方不止要搞坏自己的名声,还要取自己的性命!刘子光环顾四下,只看见冬香房里一把血迹斑斑的铁厂制式钢刀,这定是准备栽赃给自己的凶器,现在的情形百口莫辩,取兵器保命要紧!一步跳过去捡起钢刀,斜插在背后腰带上,看准一处围墙,紧跑几步,双手一伸,尽力一跳,抓住墙头,一个翻身就到了墙外。
杨猛发现刘子光落地,背后还插着钢刀,没敢过来,向飞跑来的人群靠拢过去,嘴里还依然高叫着“刘子光杀人啦!”
跑来的人群中,领头的赫然是宋青峰,一领白狐腋毛领子的白披风在夜色中格外醒目,靠!是他!这个陷阱肯定是他设计的。打不过这厮,落到他们手里恐怕立刻就要被杀,还是走为上计。
内宅的侧门,还没落锁,刘子光跑到跟前,守门的卫士惊道:“刘先生,这么晚你……?”话音未落被刘子光一刀柄砸在脖子上晕过去,刘子光抢出门去,外面是漆黑的夜色,他回头看了眼越追越近的追兵,又进来拿起门卫的腰刀,关上侧门,从外面用腰刀把两个门环穿起来,扭头消失在夜色中。
卫士们骂骂咧咧的用脚踹着大门,连续几脚,门环上的腰刀吃不住劲,折断了,卫士们推开大门,已经不见了刘子光的踪影,宋青峰下令:马上通报卫队长胡先觉,同时派人去犬舍牵猎犬,去马棚牵战马,预备火把和弓箭。
胡先觉正在正堂饮酒,被当值的副队长喊到堂外,告诉了他刘子光杀害冬香,持械逃跑的事情,胡先觉虎躯一震,一个是大小姐器重的红人,一个是常年服侍大小姐的贴身侍女,这起命案不能等闲视之。
进得正堂,禀告了大小姐,只见大小姐面色如常,站起来向宾客们告罪,说不胜酒力,先退席休息了,说完暗示胡先觉和丁鹏远跟着过来。
偏房内,大小姐听着胡丁二人的详细报告,听完以后,冷静的下令:追捕刘子光,一定要活的。搜查刘子光的宿舍。清理冬香的尸体和房间,不许声张,以免败了大伙过年的兴头。
不一会,派出去的人员回来报告,在刘子光的宿舍的墙壁上发现一个暗洞,里面藏着金库钥匙的泥模,还有一张铁厂的城防图,一张清国军机处的六品军机行走的绸子证章。另外在马棚牵马准备追击的卫士也发现了一匹备好鞍具的良马,马具的夹层里藏着失窃的银票。宋青峰已经带着人骑马去追了。
“原来是伪清的奸细!”丁鹏远大为震惊,向大小姐提议到“看来此贼早有预谋,刺探我厂的情报,盗走库银,此时定然是逃回清国了,恳请大小姐派胡队长千里追凶,斩杀此贼,解我厂之危机,替冬香雪恨!”
清国位于北方,占据燕云之地,一直对南边的大明国虎视眈眈,尤其是对利国铁厂这样的生铁兵器生产大户,更是垂涎欲滴。每年都有细作混过来侦查。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这个狡猾的刘子光。
胡先觉说:“根据掌握的情况推理出以下判断:刘子光侦查到了铁厂的秘密,,盗窃了库银,准备了马匹,想趁除夕夜逃回清国,但临走之前,临时起意想**冬香,被发现后愤而杀人,幸亏被巡逻卫士当场发现,所以仓皇逃窜,来不及带城防图和准备好的银票。眼下还是要派出骑兵,四下搜捕,同时举火号令周围关卡立即封门,严禁进出。某家愿意亲率一队轻骑,彻夜搜捕,生擒此贼。”
大小姐轻轻叹了口气,面前出现了那个不太懂礼节的年轻人的脸。
“属下认识字。”年轻人恭敬而腼腆。
“属下定当尽心尽力,报答大小姐厚爱”年轻人的语气能听出来饱含了真诚和感激,甚至….有那么一丝其他的情愫……
大小姐挥挥手,赶走眼前刘子光的影子,疲惫的对丁胡二人说:“就按你们的意思办吧。”
突然二小姐推门进来,后面跟着哭哭啼啼的秋香,秋香冬香情同姐妹,她们已经得知了发生了事情,二小姐嚷嚷着:“肯定有蹊跷,内宅那么多丫鬟,都对刘子光暗送秋波,凭什么他专门一直要对讨厌他的冬香下手?又怎么会在即将成功的时候杀人坏事?这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清国军机行走做的事么?城防图,证章,库银,都是事后发现的,谁能保证不是陷害?不是栽赃?”
面对二小姐气势汹汹的质问,胡先觉并不接招,一拱手:“抓到人犯,一切水落石出,属下先行告退。”
只剩下丁鹏远一个人,老狐狸眯了眯眼,说:“二小姐,听我慢慢道来。”开始施展三寸毒舌,把刘子光的各种疑点娓娓道来。
丁总理也觉得奇怪,居然还有另外一伙人在同时算计刘子光,还弄出了命案,不过确实给自己的计划来了个双保险,眼下这小子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账房所属的警卫队也派出去了,找到刘子光格杀勿论,胡先觉小时候被清国军队血洗过村子,杀光了全家,最恨清国奸细,恐怕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刘子光今晚死定了,现在我说什么都是成立的。
刘子光第二次被猎狗和骑兵追赶,上一次是抱着必死的心情,现在是怀着强烈的求生欲望,长期的长跑锻炼让他在拼命的奔跑时不至于心脏承受不住,即便如此,还是感觉肺部剧痛,狂跳的心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从内宅逃出来以后,趁追兵暂时没跟上,刘子光用铁卫腰牌混出了城门,城外是矿坑,也不知道该向哪里逃,随便就选了个方向奔跑起来。跑得越远越好,刘子光心里想。
远处传来狗吠和马蹄声,还有点点火把的光亮,跑不掉了,猎狗能追寻气味,身上又没有辣椒粉之类的东西,骑兵的速度更是超过最好的长跑运动员,追兵是宋青峰带队,他妈的,我是不是杀过他全家啊,这么和我过不去,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掉,怎么办?
刘子光脑子里电光火石般思考着,脚下丝毫不敢减慢,周围漆黑,以前挖矿的时候对这一带的地形还比较熟悉。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浮现在眼前,施瓦辛格对铁血战士,加州州长糊了一身烂泥骗过了铁血战士,不知道糊一身泥巴能不能遮挡住身上的气味,骗过猎狗的鼻子。
反正横竖跑不掉,姑且试一试吧!
矿场选矿的地方有很多稀泥,虽然是冬天,但气温不是很低,水面没有结冰,只有小水洼被冻住了。刘子光故意趟过水塘,希望暂时给猎狗的嗅觉制造小小的真空区。
一片选矿后产生的泥塘出现在眼前,表面已经有些硬了,用刀**去翻,里面还有没冻硬的泥,刘子光没命的刨,弄出一堆稀泥,慌手忙脚涂在脸上,身上,刀上,又嫌太慢,直接躺到泥上打了几个滚,耳听到犬吠声越来越近,看旁边有个干枯的野草丛,急忙钻过去,往那最茂密的地方藏。
犬吠和马蹄迅速的接近,火把通明,是宋青峰和杨猛等一帮卫士。追到泥塘边,众猎犬好像失去了目标,狂吠不已。
“怎么办?宋少侠,那刘贼好像隐藏起来了,猎狗也寻他不到。”听声音是杨猛,刘子光不敢抬头,紧缩着身子一动不动,努力平息着强烈需要氧气的呼吸和因为被水浸得半透而寒冷的身躯带来的颤抖。
“贼人定是涉水而过,往那边去了,弟兄们,随我来。”是宋青峰的声音。
犬吠和马蹄声逐渐远去,刘子光把憋住的一口气缓慢的吐出,剧烈跳动的心脏也稍微平息了些。
刘子光悄悄爬出乱草丛,准备往追兵的反方向逃跑,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刘经理,别来无恙啊。”
只看见月光下穿着白衣的宋青峰正对着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