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武依然是面无惧色,当年面对南厂的火铳他都沒打怵,何况这些小小的兵马司士兵呢?借他们两个胆子也不敢动刀动枪,他猜得很对,五城兵马司是不敢轻易宰了他们,但是并不代表不会狠揍他们一顿。
钟寿勇一招手,前排的一百名士兵举着高大的盾牌就压了上來,队形非常密集,高大的木头盾牌足有一人高,正面蒙了兽皮缀了铁钉,一看就不是五城兵马司的标准装备,而是从红衫团借來的玩意,一百面盾牌如同一堵墙般从三面压上來,将锦衣卫们堵在墙角,任凭他们功夫再高也冲不出去,渐渐的包围圈越來越小,从包围圈后面飞出了雨点般的黑影子砸在锦衣卫身上,把他们砸的鼻青脸肿叫苦不迭,定睛一看原來这些黑影都是沉甸甸的大青砖,五城兵马司的人很有意思,不用刀枪不用弓箭,拿转头砍人。
这些砖头都是从附近一处工地上拿來的,青砖不同于红砖,个大分量又重,要不是锦衣卫们都是练过的,这会儿指不定砸死几个呢?就这样还是把他们砸的毫无还手之力,然后盾牌闪开,露出一根根水火棍,噼里啪啦就是一阵乱打,打完之后士兵们哗啦一声退后,只看见墙边躺了一群锦衣卫,基本上沒有完整的了,个个满头是包,满脸是血,身上的褐色官袍烂成一条一条的,绣春刀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就连艺高人胆大的仇武仇千户也不能幸免,乌纱帽飞了,飞鱼服褴褛不堪,心窝部位还有一个清晰的脚印,仇千户太拽,所以挨的板砖也最多,饶是他武功高强也防护不住这样的打击,已经有一条胳膊脱臼了。
此时从拘押所里走出十几个同样鼻青脸肿的士兵,他们都是被锦衣卫殴打成这样的,沒想到报应來的这么快,一刻钟之后打人者就变成了被打者,而且伤得还更重些。
“看看,这就是欺负我们五城兵马司的后果,我管你是什么厂什么卫的,打了老子的弟兄拍拍屁股就想走,哼,沒门。”钟寿勇拍拍巴掌道,那些挨打的士兵看到指挥使大人如此照顾他们,为了给他们出气不惜殴打了锦衣卫,一个个感动的跪了下來:“谢钟大人恩。”
“弟兄们听好了,你们都是钟寿勇的弟兄,欺负你们就是欺负我,欺负我就是镇武侯,咱们有侯爷撑腰,谁也不怕,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们,直接拿棍子给我打,照死里打,打出事來我担着,听见了沒有,。”
听到钟大人这么提气的话,在场所有士兵都感到脊梁直了,底气足了,他们齐刷刷的吼道:“听见了。”一时间士气大振。
“小的们,打也打了,现在把他们这些龟孙子给我拿链子锁了,关到笼子里去,叫他们锦衣卫的指挥使赔了伤药费再放人。”钟寿勇一声令下众军兵抖开锁链就要拿人,只听一声怒喝:“谁敢过來。”原來是仇武仇千户将绣春刀抽了出來,明晃晃的刀锋趁着他血糊糊的狰狞面孔,很是吓人,看他的架势,是准备拼命了。
说來也是,堂堂锦衣卫的千户怎么能让人活捉呢?对方如果是南厂那样的强横单位也就罢了,偏偏只是一贯以软蛋闻名的五城兵马司,这事传出去锦衣卫的脸往哪放,而且对方说要让指挥使大人來亲自提人,这个脸皮可就真丢大了,直接关系到仇武的职业生涯,所以仇武决定拼个鱼死网破,即使死也不能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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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摆出顽抗的架势,钟寿勇一努嘴,又是几十块青砖举起來准备往仇武身上招呼,此时传來一阵开道锣响,原本排的严严实实的士兵们分开一条大路,露出几面描金黑色净街牌子來,上面写着肃静回避和内阁大学士、吏部正堂的字样,原來是当朝第一文官,内阁首揆钱谦益钱阁部到了。
钱谦益的名头太响了,就连镇武侯都得让其三分,他老人家來了自然大家伙要给面子,连蛮横的钟寿勇都不得不收起嘴脸,一溜小跑过去回事。
钱谦益在轿子里端坐着并不下來,慢条斯理地说:“本官进宫面圣正好路过此地,听闻兵马司大举出动,特來一观,不知道钟将军抓得是哪路的贼人啊!”
钟寿勇恶人先告状:“回禀钱阁部,并非什么贼人,乃是锦衣卫的几个兵痞喝醉了酒來闹事,把我兵马司拘押所都给砸了,犯人放跑无数,军士也被他们殴伤,末将前來阻止也被打伤,大人您看,末将的手都肿了。”
“大人冤枉,末将接到报案,说是几位官宦人家的公子在汤山温泉踏春之时无端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捕去,所以特來查个究竟,沒成想他们不但把人藏起來,还殴打末将,请大人为咱们做主。”仇武看见钱谦益的仪仗到了,赶紧跑过來诉苦。
钱谦益眉头一皱:“钟将军未免忒孟浪了些,动用上千人马围殴锦衣卫,这简直就是兴兵作乱了。”
按理说此时钟寿勇已经跪下口称有罪,请钱阁部恕罪才是,可是人家大大咧咧的根本不甩钱谦益,依旧在强词夺理:“钱阁部,咱们只是自卫还击而已,何罪之有,你是沒看见仇武打我们的人那个狠劲……”
他呱唧呱唧说个不停,弄得钱谦益预备好的台词都沒办法说,听了一会实在听不下去了,沉声喝道:“够了,打人的事情姑且不论,本官问你,汤山温泉属于江宁县辖区,如何轮到你五城兵马司去捕人,听说抓的都是有功名的举人秀才,难道你钟将军不知道本朝的规矩吗?你越界执法,擅捕举人,你以为五城兵马司姓钟啊!”
话说得很重,已经不符合钱谦益一贯温文尔雅的风度,因为他确实动怒了,唐唐在拘押所过了一夜,不知道被那些粗野的汉子折磨成什么样呢?自己派了锦衣卫來解救,居然搜遍了拘押所也找不到人,这更让他焦急万分,普天之下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让钱谦益急成这样,除了唐镜晓。
钟寿勇耸耸肩膀,对钱谦益的指责不以为然,他并不知道钱谦益“顺路”过來的动机,还以为是锦衣卫故意找茬打架呢。
不过接下來钱谦益的话让钟寿勇心中一动:“本官问你,昨日从汤山温泉抓來的书生关在何处。”
钟寿勇顿时明白了,钱大人特地路过此处,或许不是为了锦衣卫被打之事,而是为了那几个白白嫩嫩的书生,这可麻烦了,这几个书生确实不在拘押所里,而是被镇武侯一纸手令给提走了……
“回钱大人,那几名书生涉嫌机密大案,被南厂提走了。”钟寿勇知道自己不能和钱谦益硬抗,只能如实交代,死撑着不说一点用处都沒有,说不定还会坏了镇武侯的计划呢。
唐唐居然被刘子光提走了,钱谦益被这个消息打击的说不出话來,他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淫笑着的刘子光压在痛哭流涕的唐唐身上肆无忌惮的蹂躏着,发泄完**之后又让一大群大汉扑上來继续摧残唐唐,想到这里钱谦益实在忍不住了,努力控制着面部肌肉不至于发抖,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对手下说:“起轿进宫。”
钱谦益知道自己不能亲自去南厂衙门要人,他去了只能更加恶化事态,现在能做的只有进宫面圣,让皇上给刘子光施加压力以便放人,想必皇上这点面子还是会给他的。
轿子到了午门,钱谦益递了本子进去,不多时就获准进宫,匆匆忙忙來到乾清宫,正好在宫门外遇到了黄宗羲,黄宗羲是唐镜晓的好友,又是钱谦益推荐进宫的,是知道钱唐二人之间感情的几个人之一,听说了唐唐的事情之后便和钱谦益一起进殿向朱由校诉说,就说是黄宗羲的表弟被刘子光抓了,希望皇上能下旨赦免,皇上正宠信着黄宗羲呢?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当即让秉笔太监写了个手谕用了自己书房的图章,交给黄宗羲让他拿着去南厂提人。
朱由校的手谕不算是正规圣旨,但对刘子光來说还是很管用的 这个泼货油盐不进,普天之下只给皇上面子,黄宗羲和钱谦益拿了手谕谢了圣恩,迅速赶往南门外的南厂衙门。
刚到南门附近,钱谦益一直被焦急和愤怒燃烧着的脑袋才清醒下來,心想刘子光这货虽然泼,但决不是头脑简单之辈,绝不可能在这个当口激怒自己,把东林党完完全全放在对立面上,针对唐唐施暴对他來说沒有一点意义,想到这里钱谦益决定不亲自去南厂提人了,而是请黄宗羲过去交涉,自己回府静候佳音。
轿子到了府门口,管家过來低声道:“老爷,唐公子來了。”钱谦益心中一凛,赶紧下了轿子,三步并作两步來到后院书房,正看见一身白衣的唐镜晓手里拿着折扇,坐在椅子上和柳如是叙话呢?浑身上下看不到一丝被虐待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