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尤金上校,本着对中南半岛解放事业负责的态度,我们衷心希望你们能在一个月之后再发动进攻。只需要一个月,就会有一个蚊式战机战斗队在越南部署完毕,为你们提供空中支援,到时候仗会好打很多!”
很显然,钟玮对组建不到一年的越盟军队战斗力并不乐观,在越盟即将对蓝江口发动猛攻的前夕,他打电话给苏军顾问团,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尤金上校傲然说:“钟,不用了!在红星的照耀下,我们的同志就算不用空中支援,也照样能打胜仗!”
钟玮皱着眉头说:“真不的再考虑一下么?法军在蓝江口部署的兵力多达七八个营,六千人以上,并且修建了坚固的工事,没有空中支援,没有重型加农炮,越盟同志是很难啃得下这道防线的!”
尤金上校说:“那你就睁大眼睛看看我们是怎么在没有空中支援,没有重型加农炮的情况下怎样啃下这道防线吧!”
钟玮无奈地入下了电话。据上头给他的资料,尤金上校是一位作战英勇的指挥官,尤其擅长在复杂恶劣的地形运输和使用重型装备,在第聂伯河战役、巴格拉季昂战役都立下赫赫战功,正因为如此,他才被上司点了将,任命为越南军事顾问团团长。放在苏军里面,尤金无疑是一位优秀的军官,但是在钟玮看来,对于越盟而言他并非一名优秀的军事顾问,他几乎是全盘照搬苏德战争的经验,将越军当成苏军来指挥……用一支组建不到一年的部队去硬啃法军两个团严防死守的,而且随时能得到空中支援和舰炮支援的堡垒群,这不是开玩笑么!越盟如果有苏军那么强悍的战斗意志和战术素养,也用不着向中苏两国求援了!他多次要求先等等,等中国外籍军团在越南完成了适应性训练,至少要等中国外籍军团的空军在越南部署完毕再发动大规模攻势,但尤金上校听不进去!
尤金上校顽固傲慢的背后是中苏两国在中南半岛的角力。入越受降、在海防痛击敌军,使得中国在越南的影响力空前的高涨,苏联可不希望自己给了那么多军事援助只是给中国做配角,克里姆林宫希望由苏联来主导中南半岛的解放战争。现在克里姆林宫正在与越盟首脑谈判,提出租借金兰湾作为苏联太平洋舰队的军事基地。在这种背景下,尤金上校抢先指挥越盟大军发动进攻,并且拒绝中国外籍军团的援助,也是情理之中,说白了还是利益在作怪。
钟玮无奈地放下电话,对薛剑强说:“人家根本就听不进劝,这形势跟第五次反围剿真有点儿相似。”
薛剑强说:“做好最坏的打算吧,越盟啃下蓝江口防线的希望十分渺茫,到最后怕是还得我们来给他们收拾残局。”
钟玮叹气:“只能加快机场的建设进度了。”
外籍军团一个空军战斗队足有近百架战机,而越南是个非常落后的国家,几乎所有配套的设施都欠奉,想要完成部署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日本在战领越南时期倒是修建过几个空军基地,但大多集中在南方,在北方的也就两个,其中一个还在日本投降的时候被严重破坏了,只剩下一个,可以起降零式战机。海防之战的时候,二十多架零式战机就是从这个基地起飞,吓跑了英法舰队,让滇军和越盟以较小的代价赢得了胜利。但是这么一个基地显然不足以容纳近百架战机————蚊式战斗轰炸机的块头可不是零蛋能比的。所以苦命的工兵们只能顶着烈日施工,再修建两个基地。两个基地就足够一个空军战斗队使用了,但为防万一,多修建一个是很有必要的,万一其中一两个被摧毁了,战机还是可以在第三个起降嘛,一颗红心两种准备。
外籍军团一个工兵战斗队早就抵达了越南,现在正开动挖掘机、压路机、推土机,争分夺秒地工作着。这些工兵战斗队的队员大多是以前德军的工兵,有着丰富的经验,再加上机械设备先进,工程进度很快。他们先用挖掘机和推土机把地面挖平,然后往松软的土壤喷洒土壤固化剂,然后用压路机压实,地面很快就变得比铁板还要坚实。然后开始铺设金属跑道,修建一条上千米长的混凝土跑道太费事,投入也太大了,还是金属跑道好,不用了可以拆了运回去。工兵战斗队的工作进度极快,照这势头,估计不用一个月外籍军团空军战斗队就能完成部署并且参与战斗了。
但是尤金上校和越盟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等。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中国外籍军团是越发的壮大了。过去几个月,整个欧洲掀起了一股清算纳粹罪行的风潮,不管是美军还是苏军都乐此不疲,尤其是美军,大批大批德军老兵消失在莱茵河大营里,变成了焚尸炉烟囱里冒出来的烟灰。丹麦、荷兰等国家更是强迫德军排除布置在他们境内的地雷,很多德军士兵在排雷的过程中致残甚至死亡————事实上致残基本上就等于死亡了,因为这些国家是不会拿出药品来救治他们的。德军老兵对此极其恐惧,纷纷设法逃离欧洲支参加雇佣军。法国外籍军团就招收了不少德军老兵,但投靠法国人显然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在过去几个月里法国不止一次将参加外籍军团的党卫军军官移交给美国人。于是,中国外籍军团就成了最好的选择,薪水高,待遇好,提供的武器装备又先进,更重要的是,中国不会把他们交给苏联人。就在三月份,土鳖通过苏军将在南京大屠杀中拉着十几号工作人员设立安全区,从日军屠刀之下挽救了二十多万南京市民的约翰·拉贝接到了北平,重金聘请他作北平第一电气厂的总经理,此举证明中国人确实是恩怨分明,有恩于他们的,他们不会忘,真要忘恩负义约翰·拉贝现在恐怕早就饿死了,所以大家纷纷过去投靠,东德西德都一样。现在中国外籍军团的总兵力已经非常劲爆地突破了七万大关,正朝着十万人稳步迈进,搞个外籍军团能搞到这么大的规模,也算空前绝后了。按土鳖的计划,就是打算用到德籍雇佣兵将英法扫出中南半岛,但苏联方面似乎并不乐意这样做……好吧,老大哥,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四月三日,蓝江口火炮轰鸣,炮声如滚雷,越盟的85毫米加农炮、105毫米榴弹炮、122毫米榴弹炮、160毫米迫击炮同时开火,107毫米火箭炮呼啸,法军蓝江口防线突出部卡斯特角登时变成了沸腾的火山口,烈焰火墙冲腾而起,躲避不及的法军士兵像被大风吹中的纸片似的飞向半空,苏军的表演开始了。
法军没有还击,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钻进防炮洞里,忍受着剧烈的震动和五脏六腑几乎要颠倒过来的痛苦。他们的火炮数量不到越盟的一半,而且性能也有差距,跟越盟打炮战并不明智。所以想象中的炮战并没有发生,完全是越盟炮群在单方面发言,越军炮兵埋头闷装猛打,将过去一个世纪在法国人那里受的鸟气狠狠地砸到法国人头上————虽说外籍军团里没几个法国人。
107毫米火箭炮对着雷场猛烈地倾泄,被引爆的地雷发生连绵的爆炸,那爆炸比起炮击来可密集多了。火箭扫雷,这是越盟在这场战役中接受的为数不多的中国军事顾问的建议,这一战术倒是为他们提供了不小的帮助,地雷被成片打爆,这么高的效率,连苏军顾问都惊讶了一把。
法军炮兵依然保持沉默,任由越盟炮兵用弹雨冲涮自己的阵地。尤金上校对此很满意,在他看来,什么作战经验什么战术素养,都是次要的,只要炮火足够的猛烈,而且能集中砸到一个点,再坚韧的敌军也会崩溃。他挥舞着拳头连声大吼:“炮火再猛一点,再猛一点!”
另一边,尤金上校的对手,驻越法军重要将领萨朗少将正站在炮弹打不到的位置,用望远镜看着火山喷发般的卡斯特角,神情凝重,一言不发。
第2伞兵团团长布隆迪中校指向远方天边的闪光:“越盟的炮火很猛啊,而且打得也相当准,绝大多数炮弹都准确地落在我军阵地上了。”
萨朗沉声说:“他们的榴弹炮威力不足以摧毁我军的工事,倒是他们在海防之战中所使用的那种重型加农炮得当心……有发现那支自行火炮部队的行踪吗?”
布隆迪说:“并没有,这支部队似乎还在河内地区,没有南调的迹象。”
萨朗有点困惑:“他们想搞什么鬼?难道他们不知道想要啃开这样的工事群,重型加农炮是最好的选择吗?为什么不将那个重型加农炮团调过来?”
一名参谋笑:“这倒不失为一件好事,这意味着我们可以少付出很多伤亡。”
其实那个重型自行加农炮团没有南调的原因很简单:中苏顾问团不咬弦。中方顾问始终坚持认为打大城市的时机还没有成熟,贸然动手只会白白葬送部队,而苏军表示不要怂,正面怼,集中优势兵力和火力硬啃就是了,卫国战争不就是这样打的么?双方闹了分岐,最后只能各干各的,苏军军事顾问指挥越盟主力部队硬啃蓝江口防线,土鳖的部队不参战。于是,那个在海防之战中立下大功的自行火炮团不参战,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中苏顾问之间的冲突说白了就是中苏之间别扭的投影。虽然钢铁大叔极力推动中苏关系密切化,将土鳖放到与苏联平等的地位进行交往,但苏联人可不是这样想的。在他们看来,所有红色政权都是小弟,必须得听他这个大哥的,土鳖也不能例外。于是矛盾就产生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类似的矛盾还会经常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