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光是啥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角色,就算有单骑走千里的本事,也要预备着后援人马,随时上來应付不时之需。
刚才红姐他们进去之后,老半天沒出來,刘子光就知道要坏事,金碧辉煌这帮坏种怎么肯轻易放人,于是先让王星进去看看情况,他在外面调遣兄弟过來助阵。
虽然卓力贝小帅跑路了,李建国王志军他们在乡下训练,但刘子光麾下依然保持了一支常备军,现在至诚集团下属所有保全单位都划给了红星公司,这家公司虽然名义上是新成立的公司,但其实从事保安业务已经好几年了,今天下午正好召开年终总结大会,各个下属单位的人都过來了,足有百十号精壮战斗力。
更巧的是,南泰六建的木三水经理也在志诚花园,刘子光帮他联系了个项目,在小区里建一个游泳池,他正带着挖掘机和一帮民工干活呢?听说刘哥有事,二话不说就把自己新买的卡特彼特挖掘机派來助阵了。
保全公司的年终总结大会变成了实战演练,总部的保安部长曹达华带队,百十号人员分乘出租车、电动车、自行车迅速抵达现场,家伙都是现成的,刘经理未雨绸缪,仓库里时刻准备着上百把镐头和鹤嘴锄、铁锨、消防斧等民用工具,以及塑料安全帽、口罩等物,拿出來就能用。
试问整个江北市,能在十分钟之内调动上百号精兵强将的单位,恐怕除了武警支队就是刘子光的红星公司了,曹达华也是当过武警快速反应中队长的角色,指挥百十号人游刃有余,只见他站在陆地巡洋舰踏板上,指挥若定,意气风发,一百多名保安分成五队,多路并进,直扑金碧辉煌, 卡特彼勒也轰鸣着,冒出一阵蓝色的尾气开过來。
沒见过打群架还讲究阵法的,多路小群突进,中间是挖掘机开道,金碧辉煌的大门虽然结实,但也架不住挖掘机的大铲子啊!真要打起來,损失恐怕要超过六位数,到时候金龙哥回來怎么交代。
刚才还神气活现的三姐哑火了,到底是女人,遇到复杂的场面就撑不住了,只知道躲在柜台下面狂打电话,可是今天阎金龙出去和土地局赵局长谈事儿去了,手机也关了联络不上。
金碧辉煌里值班的打手已经被刘子光打残了一半,现在上阵的都是些凑数的服务员,见到这阵势都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王星松了一口气,握着酒瓶子的手心里全是汗,滑溜溜的拿不住,他换了一只手继续拿酒瓶茬顶住二叔,对李老汉父女说:“过來,到我身后藏着,待会打起來抱着头别动。”
一场大械斗一触即发,正当挖掘机快要顶到金碧辉煌大门的时候,两辆桑塔纳警车鸣着警笛开到了现场,派出所民警老王闻讯赶到了。
警车停下,老王带着一个搭班的年轻警察和四个全副武装的保安下了车,挥舞着双臂拦住挖掘机,大声说着什么,但是声音却被挖掘机的轰鸣压住,丝毫也听不见。
曹达华一摆手,挖掘机熄了火,他上前和老王交涉了几句,老王点点头,拍拍曹达华的肩膀说了些什么,曹达华摇摇头,老王无奈,只得走过來敲金碧辉煌的大门。
“三姐,咋办,开门么。”门口处警戒的打手大声问道。
“开,警察來了怎么不开门。”三姐嚷道,显然又恢复了嚣张的神色。
电动卷帘门慢慢的升起,但是升到一半却又停下,让老王钻进來,老王不由得哀叹了一句:“就这气量还和人家斗,不够丢人的。”
进來以后,人群闪开一条通道,老王直接走到刘子光面前,看看王星,厉声喝道:“把人放开。”
王星眼神犹疑了一下,握着酒瓶岔子的手却更坚定了:“警官,金碧辉煌非法拘禁,我们是來要人的,不是來闹事的。”
老王的目光转向刘子光,刘子光简短的将事情始末叙述了一下,老王听了点点头,问柜台里的女人:“三姐,你们这里有沒有李大丫这个人。”
三姐昂然从前台里走出來,愤愤然道:“他们血口喷人,我们金碧辉煌的招工手续非常完善,从來不会用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他们几个就是來找事的,王警官你是沒看见,这小子打伤我们十几个工作人员呢?我们一直忍着沒动手,就是想等你來主持公道。”
老王又看看坐在地上的红姐,缩在墙角的李老汉父女,心中有了数,他过去把刘子光拉到一边低声说:“别闹得太大,先让你手下把老二放了吧,他不是能当家的人。”
自家兄弟就在大门外,刘子光也不担心什么,他对王星使了个眼色,王星这才悻悻的将老二推了出去。
二叔今天在众弟兄面前丢了脸,恨得咬牙切齿,从旁边人手中接过毛巾,按在脖子伤口处,疼得他呲牙咧嘴,狠狠瞪了王星一眼,说:“行,你小子千万别让我碰见。”
王星大怒,迈步上前就要去揍二叔,老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二叔也勇猛起來,从旁人手里夺过一根橡皮棍,作势要冲过去和王星玩命,当然也被众人死命拉住。
老王说:“都不许动手,今天平安夜,你们都给我消停点不行么,刘子光,带着你的人走,三姐,让你的员工克制点。”
三姐一瞪眼:“想走,门都沒有,打伤我的员工这笔账怎么算,当我们金碧辉煌是公共厕所啊!谁都能來尿一泡,老娘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了,想走可以,每人卸一条胳膊。”
刘子光冷笑,知道这是三姐在充大瓣蒜,想找回一点面子,王星却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王警官,心说这可是警察在场的情况下啊!金碧辉煌的人竟然如此猖獗,那要是平时,那不得杀人夺命啊。
可是老王却只是见惯不惊的笑笑,客客气气的说:“三姐,给我个面子吧,马上过年了,辖区里不想再闹出什么事儿來。”
三姐点起一支烟,眼睛翻白,望着天花板说:“那不行,我得要个说法才行。”
“要你马勒格壁,把我姐妹交出來,不然让刘哥拆了你的金碧辉煌。”缓过劲來的红姐突然发飙,站起來破口大骂,华清池口技教练的名头不是白给的,不光吹箫有一套,骂人更是一绝。
三姐足足愣了五秒钟才回过味來,也拍着桌子对骂起來,场面愈加混乱,两下里眼瞅着又要动手,二叔趁人不注意,悄悄松开了两条比特犬的绳索,两条早就蓄势已久的猛犬如同离弦利箭一般腾空跃起扑向首当其冲的刘子光,血红的眼珠子闪着凶光,大嘴里涎水滴溅,獠牙骇人。
刘子光早就注意到了二叔的动作,狗的动作快如闪电,他的动作比狗更快,双掌一拍,千钧之力正打在两个狗头上,两条猛犬的脑袋碰在一起:“砰”的一声巨响,然后就看到这两条金碧辉煌的看家狗躺在地上抽搐着,眼睛鼻子耳朵嘴里都渗出血來。
四下里一片寂静,刘子光拍拍巴掌说:“你他妈还想要说法,当我外面一百号弟兄是摆设啊!”
气氛再度紧张起來,老王叹口气,又把刘子光拉到一边劝说:“别闹了,沒有好处,金碧辉煌就算扣了你的人,这会儿也藏起來了,你还真能把这里翻个底朝天啊!我还有件事告诉你,杨峰现在升了副所长,他和阎金龙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闹大了,你吃亏。”
刘子光抽着烟不说话,老王拍拍他的肩膀说:“你考虑一下。”然后又走到三姐那边语重心长的劝说:“三姐,这样沒意思,真打起來你吃亏,你也不是沒听说过刘子光的名头,手底下这票人相当能打,姓刘的和阎总早就有过节,根本不会有什么顾虑,真要把金碧辉煌砸了,你怎么给阎总交代,听我一句话,退一步海阔天空吧。”
三姐咬咬牙,说:“行,老王哥我给你面子,來人啊!开门。”
金碧辉煌的卷帘门打开了,刘子光他们在老王的陪同下走出了大门,刘子光特意走在最后,等就要出门的时候,回头冲三姐和二叔客客气气的说:“走了啊!回见。”
……
看到老大安然无恙的出來,兄弟们一阵欢呼,簇拥着刘子光和王星,耀武扬威的走了,金碧辉煌的工作人员们士气大挫,无不垂头丧气,骂骂咧咧。
两条死狗被拖走,沒精打采的清洁工拿着拖把清扫着大理石地面上的血迹,三姐和二叔坐在一起商量着。
“妈的,见血了,我活四十多岁还是第一次让人拿家伙顶着脖子,回头我非废了这小子不可。”二叔摸着脖子上的纱布说。
“老二,那帮新來的得严加管教,所有人的手机都得沒收,要不然隔三差五來找人,这生意就沒法干了。”
“你放心好了,这事交给我,保管让她们服服帖帖的,还有那个什么叫大丫的,害老子挨打,我非打断她一条腿出气不可……”
……
停车场上,老王站在警车前劝着刘子光:“小刘,金碧辉煌的靠山很硬,是你沒办法撼动的,唉!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老王上车走了,刘子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品味着老王话里的意思,王星凑过來说:“刘哥,这警察怎么这样,合着就是一和稀泥的啊!”
刘子光说:“你能指望一个片警干什么,老王已经很敬业了,咱们走。”
走到汽车前,刘子光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來,又向曹达华借了两千块钱,把红姐叫过來交代:“小红,把这些钱给老李,就说是他女儿的奖金,让他赶紧回家给老婆看病,大丫的事情我们会处理的。”
红姐感激的看了刘子光一眼,拿着钱走了。
回去的路上,刘子光久久的沉默着,王星和沉默着,两人各自想着心事,一直到小区门口,刘子光才说:“王星,你相信这个世界有正义存在么。”
王星斩钉截铁地说:“我坚信,正义一定存在。”
刘子光意味深长的一笑:“你说话的口气很像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