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密一疏,会所的通讯线路虽然被切断,但是手机讯号却并未屏蔽,就在突击队破门而入的时候,有人给市内打了求援电话。
电话直接打到聂总家里的,虽然是深夜十一点,但是聂家门前依旧车水马龙,灯火通明,聂老爷子的灵堂设在这里,大幅的黑白照片挂在门口,慈祥的老人对着來宾们微笑,遗像上方四个凝重的毛笔大字“音容宛在”,据说是出自本市某著名书法家的手笔呢。
白天前來吊唁的是社会各界人士,方方面面的领导,晚上來的这些朋友,却都是见不得光的人了,大开发的聂总交友广泛,三教九流的朋友认识一大堆,其中不乏混社会的朋友,聂老爷子驾鹤西游,他们自然要來烧纸,为了不给聂总增加负面影响,所以选择了晚上。
白天那些贵客,都是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胸前戴着小白花,彬彬有礼的对着聂老的遗像鞠躬,和家属握握手,说些节哀顺变之类的客气话,然后围着聂老的水晶棺材绕圈,气氛庄严肃穆,不知道的还以为躺在万花丛中,身披红旗的那具尸体是位老干部哩。
到了晚上,老干部的遗体告别厅就变成了黑社会大佬的灵堂,和大开发有牵扯的道上朋友们陆陆续续都來了,路上停满了各种豪华车辆,身着深色服装,戴墨镜的男子们走进灵堂,给聂老上香,磕头,家属也磕头答谢,不断有彪悍黑衣男子抬着花圈过來,聂家附近早已变成了花圈的海洋。
求援电话是聂总的助理接的,只说了几句就挂断了,再打过去对方已经无法接通,助理感到问題比较严重,立刻报告了聂万龙。
有人在西郊会所捣乱,聂万龙第一个反应就是刘子光在使坏,父亲被害当晚,就是这个家伙带着人把凶手保护起來的,这几天忙丧事,沒抽出时间对付他,这小子竟然蹬鼻子上脸,跑到会所捣乱去了。
这还了得,聂万龙一边报警,一边先行调遣本公司的安保人员迅速前往西郊查看,大开发的保安部也是养了不少好手的,配备的车辆也都是昂贵的四驱汉兰达,真皮座椅gps导航,越野性能绝对岗岗的。
正好道上的朋友也都在,一听说有人给聂总捣蛋,顿时怒不可遏,强烈要求一同前往,这些朋友多是靠大开发吃饭,拉土方送沙子的地痞流氓,正愁沒机会报效大老板呢?瞅着这个机会还不巴巴的顺杆子上。
于是壮观的一幕出现了,四辆汉兰达打头,后面跟着的是各种各样的汽车,从宝马到普桑,从轿子到suv,样样俱全,足有上百辆,不过今夜老天爷有点不给面子,雪下的忒大了些,很多沒有esp和防滑链的汽车就不免落在了后面,开出外环路的时候,浩浩荡荡的车队就只剩下十來辆了,都是些高底盘的suv。
西郊会所其实距离市区并不遥远,下雪天路滑,外面几乎沒有车辆,大开发的援兵们沿着盘山公路小心翼翼的开进,雪亮的光柱划破漆黑的夜空,照得见纷纷扬扬的雪花,也被远处山顶上的瞭望哨看的清清楚楚。
先头车辆开到距离会所几十米处稍微停了一下,氙气大灯照射过去,只见铁门大开,门卫室里漆黑一片,院子里似乎有追逐和打斗的声音。
汉兰达们再次启动,冲进大门胡乱停下,大开发的保镖们打开车门跳下來,骂骂咧咧的抽出甩棍向别墅前门走去,忽然屋顶上灯光大亮,无数强光手电射向他们,然后是一阵阵拉枪栓的声音和怒吼:“不许动,放下武器。”
保镖们抬头望去,只见屋顶上站着一排人影,正端着枪瞄准他们,激光红点瞄准器的光斑四处闪烁,在他们的心脏和额头位置跳跃着。
保镖们吓傻了,手里的甩棍落到地上,跟在后面的车辆看到前面情况不妙,纷纷试图倒车离开,但是山路狭窄,积雪路滑,几辆车撞到了一起,谁也别想走了,这些道上的朋友都是鬼精鬼精的,见势不妙,跳下车來就跑。
沒想到后面已经埋伏了一支人马,从路边的树林里跳出几个人來,手里举着五连发,哗啦一声推弹上膛,直接往人脚底下打,砰砰的枪声,闪耀的膛口焰,独头弹打在雪地里,瞬间蹦起一大团积雪和泥土,煞是骇人。
“不许动,谁动打死谁。”
黑道朋友们本來是去聂府吊唁的,根本沒带家伙,也沒穿打架时候专用的阿迪达斯,面对无数强光手电的照射和黑洞洞的枪口,顿时慌了手脚,乖乖趴在雪地上双手抱头。
两名突击队员持枪警戒,其余人员上前搜查并且用塑料手铐将这些人全绑了起來,押进会所的地下室,这地下室还是利用以前的防空洞改造的,面积大的很,关几十个人不成问題。
又过了二十分钟,一辆当地派出所的警车闪着警灯姗姗來迟,两个警察下车一看傻了眼,满院子都是汽车,就是不见人。
暗处走出两个人來,警察举起手电照过去:“谁。”
“刑警队的。”韩光和胡蓉同时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派出所警察松了一口气:“是自己人啊!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大案子。”韩光收起证件,严肃的说。
雪越來越大,输电线路发生故障,会所停电了,幸亏还有柴油发电机组,大雪封山,想连夜回去是不可能,就连两个派出所警察也被困在了山上,大家只好将就一下,凑乎一夜等明天再说。
好在会所有自己的锅炉房,暖气烧得足足的,韩光和胡蓉也不休息,连夜提审犯人,争取在领导介入之前整理出一份确凿的证据,把案子办成铁案谁也翻不了。
山风呼啸,雪花飞舞,雪下的实在太大,能见度极低,就连手机信号也变时有时无,这种天气不会再有人來,静谧的山顶会所变成了与世隔绝的地方,望着窗外的雪花,刘子光久久的沉思着。
“喝酒。”背后传來李建国的声音,他从酒窖里拎出两瓶伏特加,扔了一瓶给刘子光。
刘子光苦笑:“怎么喝这个,一股酒精味的玩意。”
李建国刚要说话,王志军从进來了,满头满身的雪花,脚上也都是碎雪,他跺跺脚,神秘的说:“有重大发现。”
“什么。”刘子光和李建国同时放下了手中的酒瓶。
王志军把食指放到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回到走廊里,看了看正在审讯犯人的两个刑警,又走回來低声说道:“我带人去追那个娘们的时候,发现一个可疑的洞窟,当时沒來得及查看,刚才我又去看了一下,很有点意思。”
“具体是什么。”
“说不清楚,是个一直延伸到山里的洞窟,不知道有多深。”
李建国和刘子光对视了一眼,又同时望向王志军:“这就是你的重大发现。”
“是啊!要不咱去探索一下,搞不好会有宝藏呢?”王志军说。
“你知道文革时期,江北市挖了多少备战备荒的人防工事么。”李建国问道。
王志军茫然的摇摇头。
“我告诉你,江北市几乎所有的山上都有这种人防工事,后來废弃了不少,也有不少至今还在使用,一般是当做冷库储存水果什么的。”
王志军挠挠头:“这样啊!那就是说不稀奇了。”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看看吧,挖在这深山里的人防工事,兴许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呢?”刘子光说。
说干就干,就权当风雪天练兵了,三人立刻行动,带了手电记号笔荧光棒和绳索,走进了茫茫雪夜之中。
这个秘密洞窟位于会所后面几百米处,挨着悬崖峭壁,洞口杂草丛生,荆棘遍布,加上皑皑白雪,还真难分辨出來,王志军在前面带路,三人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生怕脚下一打滑就掉下山去。
到了洞口,才发现这里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入口,而是一处隐蔽的很好的排风口而已,只不过风扇叶片已经锈蚀烂掉了,积雪上还印着一行小脚印,看起來是野兔子之类的小型啮齿类动物留下的。
三人鱼贯而入,爬进了洞口,沿着铁梯下了十米,抵达平地,用手电照亮四周,发现这是一条拱顶通道,平坦的水泥地面,拱顶上是一排罩着铁条保护罩的灯泡,墙壁上似乎还有褪色的标语口号,刘子光用戴着战术手套的手轻轻擦掉浮灰,露出红油漆涂写的字迹:批林批孔,备战备荒。
三人呈战斗队形小心翼翼的走着,李建国轻轻扳开了斯捷奇金的击锤,其实在这种地方肯定不会有人出现,他们怕的是有猛兽占据了这里。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发现墙壁两侧有些房间,房门都是铸铁的,极其坚固,门口有木牌子标注房间的职能:电报室、卫生室、储藏室、等等,木牌子上的字已经斑驳不堪,还是用一种文革时期的简体字书写而成,这种汉字现在已经绝迹,大家只能猜测出文字的含义。
“这里是指挥室。”李建国推开一扇铁门,生锈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声音,三道手电光柱照进來,彷佛回到了从前。
尘封已久的核战指挥所内,木质的办公桌和靠背椅,黑色拨盘电话机,草绿色的无线电台,还有成排的铁皮文件柜,最吸引人的还是墙上那副巨大的伟人像。
三人沉默不语,久久凝视着室内的一切,忽然,背后传來悉悉索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