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前一天早上,韩光被推进了江北市立医院手术室,此前病人已经进行过三次手术,这次是最重要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手术成功与否,直接关系到韩光的生命。
手术室所在的楼层完全灭菌消毒,所有人不得进入,刑警队的同事们都在下一层等候着,这次主刀的医生是方副院长,他是国内脑外科专家,也是省城医科大的博士生导师,技术水平绝对一流。
对于医院学的学生來说,这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所以方副院长把方霏袁霖姐妹俩都带了进去,一个旁观,一个做专门给自己擦汗的护士。
作为韩光的老朋友,刘子光也在下面静候,让他惊讶的是,韩光的搭档胡蓉竟然沒有來,于是他就问代表局领导前來慰问的苗可可:“胡蓉怎么沒來。”
“蓉蓉大概在忙别的事情,市局搞了个向新年献礼的工程,韩局长钦点她当了中队长呢?”苗可可不误羡慕的说。
刘子光刚想问是什么中队,苗可可就指着走廊说:“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一袭便装的胡蓉疾步走來,和同事们打声招呼,冲刘子光点点头,问道:“进去多大工夫了。”
“十分钟了,蓉蓉你怎么來了,韩局长不是留你开会的么。”苗可可奇道。
“我撂挑子不干了,爱找谁找谁去。”胡蓉满不在乎的说。
“哎呀蓉蓉,你怎么这么任性,韩局长其实是为你好,不管怎么说也是个中队长,这就是资历啊!”苗可可把胡蓉拉到一边,苦口婆心的劝道。
刘子光跟过去问道:“胡蓉,当官也不通知一声,你不够意思。”
胡蓉沒好气的说:“女子骑警中队的中队长,每天骑着马挎着刀在街上溜达,我是刑警好不好,去当花瓶给大家看,我才不干。”
刘子光眼一亮:“女子骑警,是不是穿紧身马裤高筒马靴的那种。”
“嗯,上衣也是订做的紧身服,哎呀,刘子光你思想真龌龊。”胡蓉背过身去,又对苗可可说:“我把证件和枪都交了,不让我干刑警,那我就请长假,看谁撑到最后。”
一堆人在手术室楼下一直等到下午,原本预计六小时结束的手术又延长了,慢慢的天黑了下去,街上张灯结彩,盛装的年轻人们欢笑着,喧闹着,一派节日气象,平安夜來临了。
医院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点起了一支蜡烛,孤单的烛光在风中摇曳,渐渐地,更多的蜡烛点燃了,一群人聚集在楼下,默默地为手术中的战友祈祷着。
接近午夜时分,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先送下來的不是病人而是医生,长达十几个小时的脑部手术,让主刀的方副院长虚脱了,一堆人围上來问长问短,方副院长只是伸手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就被人抬下去了。
大家低低的一阵欢呼,都想上去看看韩光,却被告知,病人转入icu监护室,而且目前还在昏迷中,暂不能会客,请大家谅解。
众人感谢了医生和护士们,相约去酒吧喝酒庆祝韩大队手术成功,一帮人说说笑笑向医院门口走去,胡蓉却磨磨蹭蹭留在最后,瞅着坐在那里不动窝的刘子光。
方霏和袁霖换了衣服出來,刘子光迎着去问道:“怎么样,累吧。”
方霏说:“还好了,我只是打点杂什么的,重要工作都是别人做的。”
袁霖说:“姐夫你偏心,就知道疼姐姐,不疼我。”
两个小丫头叽叽喳喳闹成一团,胡蓉在远处看了不禁黯然神伤,悄然离去了。
……
昏迷了三个月的韩光终于在苏醒了,但是眼神明显沒有以前那样犀利了,而是木然呆滞,反应迟钝,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如果一醒來就恢复如常那才叫奇怪,韩光的脑部受到损伤,需要一段时间的锻炼和学习才会逐渐恢复,能不能达到原來的水平,就要看个人努力了。
幸运的是,韩光只是反应能力差了一点,智商并沒有下降,也还认识原來的亲人和同事,刚苏醒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做了新郎,当得知女朋友在自己昏迷期间毅然嫁给自己的事情后,铁骨铮铮的韩光不禁泪落涟涟。
新年即将來到,在新一届市委市政府领导下,江北市的经济发展翻开了崭新的一页,头戴绒线帽身穿羽绒服的韩光在妻子的陪伴下走上了街头,看到数名身材窈窕的女警驾驶着电动滑板车行驶在市民广场上,不时停车为市民排忧解难,宛如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这是新來的韩局长搞得便民工程之一,本來说要给女子骑警队配置马匹的,可是时间紧任务重,一时间女警们无法熟练掌控马匹,所以就先搞了些电动滑板车应付着,听说这些滑板车都是进口的,一台赶得上一辆桑塔纳呢?”
妻子细心地给韩光讲解着,但韩光脸上却沒有丝毫笑意,他说:“我只想知道,什么时候能重返岗位。”
“韩光,你别急啊!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病,等身体好了自然就回去了。”
“我已经可以工作了,为什么不让我回刑警队,非要去图书馆当什么管理员。”韩光恨恨的一挥手说。
“那也是领导关心你,爱护你啊!”
“胡说,我虽然不能冲在第一线,当内勤总是可以的,凭什么把我调离刑警队。”
韩光依然咆哮,他的举动引起了远处一名巡逻女警的注意,驱动滑板车开过來一看,赶忙喊道:“韩大,嫂子,这么冷的天你们怎么出來了。”
來人正是胡蓉,虽然嘴上叫的凶,但是她也不得不服从组织安排,到女子巡警中队当了中队长,当年刑警队最令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一队搭档,如今一个是图书馆管理员,一个是街上的流动风景线,四目相对不禁唏嘘。
新的一年,就是这样么。
新的一年对于刘子光來说,却有着更大的挑战和机遇,挑战是如何在一堆女人中游刃有余,好在方霏有袁霖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缠着,李纨也成天忙于公司上市的事情,胡蓉冷若冰山,沒事绝不会主动找自己,否则他真的分身乏术了。
相对挑战,机遇显然更大,经过初步勘探,郎誉林告诉自己,在伍德庄园内的雄狮山上发现了矿脉,很可能是一个储量惊人的巨型富磁铁矿床,这么大的矿床不可能是单一铁矿,很可能有其他伴生矿,但是还要进一步勘探才能得出准确结论,这就需要专业的勘探设备和更大规模的勘探队伍以及更专业的技术人员。
新年期间刘子光就在忙乎这件事情,勘探器材那可不是几件镐头鹤嘴锄和电子仪器那么简单的,起码要架设几十个勘探井,设备巨大沉重,不可能用飞机运输,必须采用海运。
如今国际航运价格下跌严重,很多航运巨头取消了造船合同,并且将手中到报废年限的船只当成废钢出售给拆船厂,以图减少成本,增加现金,这就导致红旗钢铁厂的拆船业务蒸蒸日上,厂子的效益也上了新台阶。
这就显出卫子芊的用处來了,精明干练的她经过计算认为租船不如买船,买船不如买报废的旧船,从红旗钢铁厂码头上待拆的废旧船只中挑一艘还堪用的买下來,简单维修保养一下,跑一趟远洋不是问題。
当刘子光听卫子芊说要买一艘海轮的时候,惊得眼睛都瞪圆了,但是听说只相当于废钢的价格时,又不禁赞扬起卫子芊的精打细算來,波罗的海航运指数虽然连创新低,但租一条堪用海轮的价格怎么也要每天一万三千美元,有这个资金真的不如买一条排水量不太高的旧船了,反正每吨的价格才二百美元。
“这样算下來的话,即使加上雇佣船员和维修费用,也是合适的,毕竟可以重复使用多次,不想用的时候还能当废钢卖掉,说不定到时候废钢价格上涨,还会有些盈余呢?”卫子芊这样说道。
刘子光喜不自禁,摩拳擦掌道:“那么买一条船需要多少钱。”
“每轻吨是两百美元,一条报废海船起码万吨,这就是两百万美元,折合人民币一千三百万左右,当然这只是预计数字,汇率和零头都是不能忽略的。”卫子芊侃侃而谈,这边刘子光已经惊呆了。
“一千三百万,子芊你看我值多少钱,把我卖了算了。”
卫子芊莞尔一笑:“刘总您别开玩笑了,保险柜里随时放着价值八百万黄金的人再哭穷就沒意思了,剩下的缺口不多,我想您一定会有办法的。”
刘子光说:“五百万的缺口,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沒有,公司里还有几百号人嗷嗷待哺呢?更别说后续的其他费用了,维修、装潢、雇佣船员,买保险,买燃料,别的不说,光是重新油漆一遍,就不知道要用多少吨油漆,远洋轮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玩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