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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不大,刘晓静一家人全都赶來了,刘晓铮一进门就看到周文放在茶几上的皮包,他立刻卷起袖子,从裤腰带上抽出一把菜刀喊道:“周文你个小舅子给我出來。”

“喊什么喊。”老头子喝道,在沙发上坐了下來,老太太和刘晓铮的老婆走进卧室,刘晓静扑进母亲的怀抱:“妈,我不活了。”

“孩子,别寻死觅活的,妈给你出气,周文呢?让他出來。”老太太拍着女儿的后背说道。

“他出去了,大概又去找那个小骚货去了。”刘晓静泪痕未干,咬牙切齿。

一家人在客厅坐定,刘晓静拿出周文的话费清单,一五一十的事情的來龙去脉说了个清楚,刘副书记低头抽烟,叹道:“唉!周文这孩子还是沒把我的话记在心上,作风问題对于干部來说,是最要命的。”

老太太说:“事到如今你提那个有意思么,周文在外面养小的,他还是人么,他要是不给咱晓静赔礼道歉,这事儿绝不能拉倒。”

刘晓静说:“我不要他赔礼道歉,我要离婚,不和他过了。”

刘副书记说:“离婚事大,要考虑清楚,周文年纪轻轻就是县处级,将來还可能继续往上走的。”

刘晓铮气势汹汹的说:“爸,你到现在还护着他,他当县长,咱家占了一分钱的便宜么,人家往家里送钱,他不让姐姐收,人家给我安排的廉租房,他听说了还不高兴,人家县处级的干部,哪个不是住着江景豪华小区,几百平方的大房子,再看看姐姐家,还是原來那个八十平米的破房子,周文他就是个白眼狼,他当再大的官,咱家也捞不到好处。”

刘晓铮的老婆也跟着煽风点火:“就是,当官不给家属谋福利,当了也白当。”

“都给我住嘴。”老头子忽然发飙,到底是当过晨光厂副书记的人,虎老余威在,大家顿时不敢说话了。

“晓静,除了通话记录,你还有别的证据么。”老头子问道。

“这就够了。”

“那就是沒有了,晓静,你也老大不小了,爸问你,要是离婚,你还能找到什么样的男人。”

“这……”刘晓静陷入迷茫,老头子的话很残酷,但是现实,自己已经三十多岁了,还带着孩子,虽然工作还不错,在事业单位里吃闲饭,但那是凭着周文的面子,真要离婚了,指不定啥时候自己就下岗了,再想重新组建家庭何其困难。

周文却不一样,三十出头的年纪对于男人來说那是风华正茂,何况还是县处级的干部,离婚之后那就是标准的钻石王老五,什么样的女孩找不到啊。

不行,坚决不能离婚,不能便宜了这对狗男女,刘晓静猛醒。

“老头子,你拿个主意吧。”刘晓静她妈说道。

刘副书记沉吟片刻,似乎找到了当初主持党委办公会时的感觉了,他手握茶杯,斩钉截铁道:“咱们老刘家是讲道理的,把周文的母亲请來,当面锣对面鼓的谈清楚,他悬崖勒马迷途知返的话,事情就可以商量,如果一意孤行铤而走险和人民为敌的话,我们绝不饶他,小兔崽子,当了县长就翘尾巴,哼,就这份出息,枉费我对他一番培养。”

……

天已经黑了,周文还在外面一个人晃悠,街上的霓虹灯闪烁,喧嚣的人群从身旁经过,他走过一条条街道,來到江滩的长椅上坐下,肚子里咕咕叫,可是身上沒有一分钱,遥想当年,一家三口在江滩公园嬉戏玩耍的情景,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忽然手机响了,周文还以为是家里打來的,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应对,却发现是白娜的号码。

“大县长,吃饭了么,今天我和同事们去吃的海底捞,可逗了,有个朋友说想吃肯德基,那个服务员居然真的跑去买了一份……”

白娜喋喋不休的说着,欢快的声音渐渐赶走周文内心的不愉快。

“你怎么不说话,在家里。”白娜自顾自的说了一阵子,忽然问道。

“哦,沒什么,我在外面。”

“好了,不耽误你了,知道你应酬多,少喝点酒,注意身体,88。”

白娜挂了电话,听筒里传來忙音,周文叹口气, 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向母亲家走去。

周文是单亲家庭,父亲是厂里的司机,因车祸去世,母亲是厂办托儿所的保育员,含辛茹苦把周文拉扯大,为了给儿子买婚房,老母亲把房子卖掉,一辈子的积蓄全拿了出來,刘晓静一句不愿意和婆婆同住,母亲就默默在外面租了个小平房,平时也不敢來打扰儿子儿媳,有时候想孙子了,就给儿子打个电话,还怕让儿媳妇知道。

这种情况一直到周文当了市长秘书后才有改观,周文给母亲重新租了个小套楼房,起码有煤气和卫生间,不用自己生煤球炉子,大冬天的排队上公共厕所了,刘晓静也渐渐有了好脸色,经常带博睿去看奶奶了。

周文步行來到母亲家,敲门沒人应,邻居探头出來说道:“哟,周县长來了,你妈带着博睿去你家了。”

“哦,谢谢了。”周文扭头就往自己家走,想到母亲,想到儿子,他觉得这一切应该珍惜,虽然刘晓静闹得有点不像话,但自己也有错在先,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

……

周文家,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周文的母亲坐在一张木椅上,刘晓静一家人坐在沙发上,小舅子叼着烟斜靠在门旁,周博睿已经被哄到房间睡觉去了。

“亲家母,周文这个孩子,我是一直当亲儿子看待的,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很痛心啊……”刘副书记做痛心疾首状。

刘晓静她妈插言道:“亲家母,不是我说你,你怎么教儿子的,我们家待他不薄啊!当初他一穷二白,啥也沒有,我们把闺女嫁给他,也沒指望享什么福,就是看这孩子老实,本分,哪知道是个白眼狼,你儿子的良心都被狗吃了,背着晓静在外面勾三搭四,他还是人么。”

“大姐,有话好说,别激动。”周文母亲慌忙劝道,她是被电话叫过來的,刚坐下就迎來劈头盖脸一顿骂,头都晕了。

“怎么能不激动,你儿子在外面***,证据确凿,亏得他只当了个县长,要是当了市长省长,那还不傲的日天啊!”刘晓静她妈越说越激动,口沫横飞,把一腔怒气都撒到亲家母头上了。

亲家母弱弱的说:“都别动怒,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小文不是这样的人。”

这句话激怒了小舅子,刘晓铮跳起來说:“他妈的少來这套,还误会,别以为你儿子当了县长就了不起,回头我就找几个人上网发帖搞臭他,还县长,乡长他都当不成……”

亲家母吓坏了,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

忽然大门开了,周文出现在门口,脸色铁青。

刘晓铮讪讪的停了嘴,眼睛瞄向别处。

“晓铮,你过來。”周文的语气很平缓,、

“你想怎么着,今天要不把事情说清楚……”刘晓铮话还沒说完,脸上已经挨了一记大嘴巴,清脆的好像夏天拍蚊子的声音。

“你。”刘晓铮捂着发麻的腮帮子,震惊的看着县长姐夫,硬是不敢还手。

“在我妈面前,嘴巴放干净点,你不懂尊重老人,我教你。”周文虽然从政时间不长,但处理过好几起群体事件,在县里威信极高,本身的官威也已经养成,娘家人全都傻眼了,愣了片刻,刘晓静忽然歇斯底里起來:“好啊你周文,敢打我家人,有种你打死我,这日子真沒法过了,离,坚决离。”

周文额头青筋暴起,他本來想回家和解的,哪知道在门口听到老丈人一家人在呵斥自己的母亲,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以前自己寄人篱下委曲求全也就罢了,现在身为县长,何必再受他们家的闲气,多年來的积怨涌上心头,忽然被引爆,正如火山喷发一般,哪里还有理智。

“离就离,谁怕谁,我什么都不要,房子儿子存款全给你,满意了吧,妈,咱们走。”周文提起自己的皮包,搀起母亲就往外走。

刘晓静呆住了,眼泪哗哗的往外淌,大骂道:“走,你走,走了就别回來。”一直躲在门后面偷听的儿子也哇哇的哭起來,周文的脚步似乎停顿了一下,但还是走了出去。

形势急转直下,刘副书记这样经验丰富的老政工都抓了瞎,情况完全失控啊!老头是想着息事宁人的,毕竟女婿前途光明,将來不可限量,为了一点捕风捉影的破事就离婚,未免得不偿失,可是老伴和儿子捣乱,硬是把矛盾给激化了,弄的双方都沒有台阶下。

“不像话。”老头愤怒的嚷道,忽然觉得半边身子沒了感觉,歪歪斜斜倒了下去,家里顿时一片惊呼。

几分钟后,救护车呜哇呜哇的叫着來到楼下,刘副书记被抬走急救,初步诊断为情绪激动导致的脑溢血。

周文家闹得不可开交之时,晨光厂办公楼内却是一片欢声笑语,老温、小叶还有陆天明以及秘书和司机,大家整装待发,目的地是江北民航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