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抉有些意外。
“你知道我要你做什么么?”
如此轻易的答应他,不需要再考虑考虑?
宫澈摇摇头,“不必了,最好的做法,不过是我重登太子之位,铲除异己,做你的挡箭牌。”
宫抉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清楚他想要的。
没错,他一开始就打着这样的主意,自从发现水云草对宫澈有大用之后,他不得不将两者联系起来,猜测宫澈的病,有水云草便能根除,怪就怪在,宫澈自己明知道的病有救,还要退出皇子之争,如此看来,只有两个原因。
一个,他以退为进,想坐山观虎斗,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二,是害怕了,毕竟除了嫡传血统,宫澈什么都没有,所以借着身体有疾,退出皇位之争,想借此保命。
他观察了一年,发现宫澈应该是因为后者,所以决定跟他合作。
宫澈最后提的唯一要求也很有趣,似乎真的已经淡薄名利了一般。
见宫抉沉默,宫澈心中不安,他很怕宫抉不答应,即便他认为宫抉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宫澈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的缓缓说道,“你还有李家支撑,而我,即便做了皇帝,内无助力,外无援手,势必举步维艰。但我助你,却会有不同的结局。”
宫抉用一种十分兴味眼神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夜色下,宫澈倚着一棵树,很冷淡的继续说道。
“帮你,是因为看重你的潜力,一旦事成,便是从龙之功,你若是担心我到时候与你内斗,大可不必,因为我很清楚,我不适合做皇帝。”
他顿了顿,“而且,我原本不欲插手此事,我即将娶亲,和妻子都向往江湖生活,但是既然你找上了我,我别无选择,所以只有这一个要求,你若是答应,就必须全力助我,互相坦诚。”
宫抉哑声道,“到时候,你真的能放下即将到手的权力地位,拱手相让?”
宫澈气定凝神,“我若贪图权势,就不会爆出身有隐疾的事了。”
宫抉忽然一笑。
“好!我答应你!”
他见宫澈爽快,神情颇为愉悦。
“事成之后,放你自由。”
宫澈不由重申一遍。
“是放我和我妻子离开,并不插手江湖事。”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宫澈与宫抉说完之后,片刻不曾停留,便借着夜色离开。
宫抉看着宫澈上马车,那沉稳的气度,当真和以前不同了。
宫抉眼神颇为微妙,宫澈会变,是因为那位“妻子”?
宫澈言语中,反复不经意般提到了她,若是真是因为一个女人,那么他还真有些好奇了。
宫澈上了马车之后,直接朝皇宫去了。
此时他手里拿着玉盒,玉盒中,便是宫抉给他的“诚意”,不出意外,必然是水云草。
透过窗帘缝隙,宫澈看到宫抉转身而去的背影。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快,很稳,仿佛对所有的一切都势在必得,他根本不知道他失去了什么。
宫澈闭上眼,捏紧了手里的盒子,心里突然有种抢了宫抉至宝的念头。
他苦笑,神情却渐渐冰冷。
沫儿是他的,他没有抢任何人,沫儿就是他的!
宫抉,这一世,江山归你,沫儿归我,帮你一次,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
抱着这种心态,他到了皇宫,见到皇帝时,便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体情况。
在得知宫澈已经找到了治疗自己的方法,宫晟大喜过望,连忙命御医去研究水云草的配方。
人逢喜事,让宫晟那有些病态的脸色好了不少,宫澈没有忘记皇帝还病着,留下慰问了几句。
因为他有意展示,宫晟很快就发现了宫澈的不同。
不过一年时间没见,他这个儿子似乎成长不少,谈吐不凡,言之有物,和一年前的他天壤之别。
这让宫晟十分惊喜。
因为在宫晟心里,他从来没有换太子的念头,但以前的太子实在是难以服众,不是不优秀,只是学识有余,手段不足,能力更是欠缺,因为缺乏底气。
但是这一次回来,他整个人自信了不少,加上宫澈并没有瞒着自己的私产,宫晟看到儿子快速变得强大,也发现了他的能力不凡,不知不觉,心里一些心思又活络了,不过宫晟并没有当场说。
父子俩聊了一会,宫澈便回去了,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太子了,可是当时宫晟的旨意是说,太子生病修养去了,而且是先天不足之症。
可以说太子之位名存实亡,只等着有了新太子,就将宫澈换下。
但现在宫澈还挂着一个名,所以还是住在东宫。
回到东宫后已经是深夜了,宫澈洗漱上床,便听到了三更天的钟声。
明明只是分开了几天,但是他却感觉分开了很久很久……
夜凉如水,宫人都退下了,整个寝宫更加安静,安静到能放大任何情绪。
身体微微发酸,宫澈感觉仿佛有什么酸涩的东西在不停往他体内钻去,他唯有蜷缩起身子,才能稍稍缓解。
沫儿……他好想要沫儿……
他不知道会在这里留多久,宫澈想过,只要自己一有时间,就去云顶山看她,但是他好想她,好想她……
宫澈想起前世,也是这样孤寂的夜,他一个人苦熬,只能靠着想象,才能度过那一个个冰冷的夜晚,那个时候的沫儿是不会给他任何回应的,他只有骗自己,一再骗自己。
现在的沫儿会给他回应,但是他却不敢带她出现,他害怕他的沫儿最后会被别人抢走,他实在无法承受,得到她再失去她的痛苦!
可是好想,他真的好想带着她走到人前,像世人宣告她的归属权!
怀里揣着发丝,宫澈难耐的抱着被子,强迫自己入睡。
安静的晚上,却有一只冰凉的手,诡异的出现!
她缓缓的朝被子里伸进去,然后冷不丁的抓住了宫澈的脚踝!
那一瞬间,宫澈浑身一紧,下一秒,他手里的匕首便抵在了来人的脖子上,眼神冰凉,全无平日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