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杨福来问霍惜,从吴有才那里换回来的那船瓷器和云锦怎么处理。
这两样都是极珍贵的东西。都没敢放铺子那边的仓库,被杨福拉去了汤泉镇的庄子。
“先放庄子那边。暂时不动。”
“要不要带去宁波,在越州取了瓷器,一同卖给番人?”
霍惜想了一番,摇头:“先放着,我有些想法。去宁波咱带糖去就行。”
杨福点头:“那行。收上来的蔗糖我都往将军山那里运了,咱什么时候去炼白糖?”
“等过几天吧。”
交待完铺子的事,次日,逢霍念休沐,霍惜带着他,和杨福还有非要跟着一起的鲍康,四人往京郊外的庄子去。
还没到庄子,就见两个男子正拉扯着一个妙龄女子,那女子紧紧护着怀中的包裹,喝斥着对方,却半点用没有,被两个男人又是扯胳膊又是要摸脸蛋的。
杨福看得心头火起,急忙跳下马车:“住手!”边喊着边小跑着过去。
霍念一看也要跳下去,霍惜还没有动作,鲍康就把他抱了下去,两人齐齐跟着杨福跑了过去。
那两个男人一看,有人来了,还是坐马车来的,担心是贵人,忙松开那女子,跑了。
“多谢兄台出手相助。”那女子朝杨福施礼。看了他们一眼,又避过杨福的目光。
霍念仰头小脸:“姐姐你别怕,我们是好人。你住附近吗?我和舅舅可以送你回家。”
那女子朝霍念笑了笑:“我就住前面的庄子。”
“你住前面那个庄子啊?那你认识一个叫秦昌之的大儒吗?”杨福问她,正愁没人领路呢。
那女子抬头打量他,又看了一眼霍念和鲍康,正准备开口。
霍惜那边也下了马车,走了过来:“姐姐是前面那个庄子的人?”
那女子看了霍惜一眼,点头:“嗯。”欲言又止,只说:“我带你们去吧。”
说完转身走了,霍惜他们忙跟在她后面。
那女子把他们领进庄子,又到了一处小院,推开门朝屋里喊了一声:“祖父,有客人来。”
呃,这人难道是秦昌之的孙女?霍惜扭头看了她一眼。
“是何人?”
屋里有老者的声音应和,很快一个老者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少年,十来岁出头的年纪。
霍惜想,这应该是秦昌之那个叫秦怀敏的孙子了。那领他们过来的,便是他的二孙女秦怀妤了。
“见过秦先生,小女霍惜,这是我舅舅杨福,弟弟霍念和家仆。”
霍惜朝他行礼,霍念和杨福也跟着行礼。
“你们是何人?”那老者打量他们,秦怀妤也打理她,原来她和自己一样,是个小丫头啊。
“我们是原国子监祭酒李石勉先生介绍来的。之前有幸得他教诲,在他门下学过两年。如今我幼弟正是求学的年纪,得李先生指点,来寻秦先生。”
霍惜说完,秦昌之便明白了。
之前李石勉给他的来信中,说这些年尝遍了人情冷暖,只过去指点过的一个小弟子,念着他一家,给他送钱送物,无以为报,得知对方正为弟弟寻先生,故求到自己这里。
秦昌之打量霍惜,重点是打量霍念。
霍念在来之前,被姐姐告之要带他出来寻先生,让他要乖要懂事,见先生打量他,便上前两步。
“先生好,我叫霍念。我快六周岁了。现在博雅。已经学完三字经了,正在学千字文。”
秦昌之见这孩子虽小,但一副聪明机灵模样,暗自点头。让他背一遍三字经。
霍念便背着手,开始摇头晃脑地背起书来。
秦昌之边听边点头。
等霍念背完,又考校了他几个问题,心中满意。看向霍惜:“你是想把你弟弟送到我这里来?”
霍惜想了想,道:“把霍念送到庄子上来跟先生读书,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心中其实还有两个想法。”
“你说。”
“我是想把先生接到城里的,我家在莫愁湖那边有宅子,先生一家可以住到那边去。先生可以到博雅书塾当个先生,白天给他上课,不独他一人,晚上和念儿住在一起,可私下指点他。”
“幼弟现在还小,正是接触这大千世界的时候,让他在外头,平时与同窗,先生,及其他人在一起,可以学一些人情世故,让他经一些风雨,历历事,比他在屋里闷头一个人求学,要好得多。这是其一,二是若先生不愿去博雅书塾当个先生,可和我弟住在我们城里的宅子里。来往比庄子方便。”
秦昌之抬头悠悠地看了她一眼,他两个孙子女也抬头看她。
秦怀妤更是往缩在祖父身后的弟弟身上看了一眼。
秦昌之没有应承,只说他会考虑。
没能得到他的应诺,霍惜有些许遗憾。最后也只得与他一家告别,带着霍念等人回了城里。
把人送走后,秦怀妤去屋里寻祖父。
见祖父正在发呆,张了张口,又抿住了嘴。
“妤儿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祖父想收下那个孩子吗?”
“那孩子是个机灵的。又是故人请托,祖父会收下他。”早两天前他就收到了李石勉的来信。
没想到李石勉还能得知他的下落,找人把信送到他这里。
这样看来,李石勉一家虽流放了,但在京城还是有些人脉的。而自己一家虽没被流放,但如今老太婆没了,儿子儿媳也没了,他秦家昔日门庭若市,如今只留下两个小孙孙陪在他身边。
如今祖孙三人龟缩在大孙女的陪嫁庄子上,动弹不得,还要看人脸色。
大孙女若不是当初怀了身孕,后来又生了儿子傍身,日子只怕还要艰难。
秦昌之正想着,又听孙女问他:“那祖父是想让那个孩子住到庄子上来吗?”
秦昌之看了她一眼:“妤儿说祖父该如何做?”
秦怀妤咬了咬下唇,道:“祖父,咱们能回城里吗?”
“回城里,你想回城里?”秦昌之有些惊讶,孙女竟然想回城。
当初家产被抄了,他一家被贬为庶人,住在大孙女的陪嫁宅子里,孙子孙女上街,被昔日的朋友奚落,两个孩子哭着闹着,再也不愿呆城里了,便住到了这庄子里来。
如今这孩子想要回城里?
“祖父,那个霍惜说得对,弟弟还是到,能学一些人情世故,历历事。我们总不能一辈子陪着他,凡事都要他自己多学多看,事情自己学着解决。他一直窝在庄子里,整个人都是呆呆的,将来就算学了一肚子的学问,到了外头,人情世故一概不懂,要如何立足呢?”
秦昌之默了默,又猛地抬头:“你今天到镇上卖帕子,可是被人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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