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惜的话让在座的人大吃一惊。
她要去敲登闻鼓
自立朝以来就没听说那个鼓被敲响过。更何况他们这样的人家。到时候,英国公府还不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太夫人惊魂未定。
好在她今天同意请来太子,要是太子不来,这个胆大的孙女,难道真的要去敲登闻鼓
而吴氏咬了咬牙,阴鸷地看了霍惜一眼。这个贱种竟然要去敲登闻鼓!
她手上是握了什么把柄吗
吴氏目光闪烁。可如今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了。
按道理国公爷应该撑不住一天,可没想到却撑到了现在。如果真的被救活,她还有什么指望让那小贱种把世子之位做稳
不,她等不及慢慢图谋了。就是她不动手,那两个贱种也不会放过她的。
吴氏捏了捏拳头,心中定了定。
霍惜隐晦地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今天她务必要把吴氏给摁到泥里,让她再无还手之力。
太子对眼前这个女子,忽然刮目相看起来。
隐忍十年才回到家族,被人诬陷,镇定自若。这样的人,说她暗害英国公,要么是胆大妄为,要么胸有成竹。
“你有何证据可证你清白的,只管道来。孤会秉公处理,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是。多谢太子殿下。”
说话间,下仆来报,杨氏和霍二淮已赶来。夫妻俩听说一双儿女被人诬陷急得不行,霍惜一派人前去请他们,都没有收拾,立刻就来了。
给太子殿下见过礼,夫妻二人在一旁坐下,担忧地看了霍惜霍念一眼,霍惜朝他们笑笑,点头安抚。
把爹娘叫来,霍惜有些抱歉,但一会还需要爹娘做证。
看向太夫人,“太夫人可还记得我父亲院里都有哪些伺候的下人”
这如何不记得。
她掌府里中馈,小辈房里都有哪些下人,她不一定说得全,但大儿子屋里的人几乎都是她安排的,她岂能不知。
“那,我想问问太夫人,父亲书房里伺候的那个叫知书的丫鬟去哪了”
知书
“知书已与乡下的表哥定了亲,已放她回去成亲去了。而且她在文弼倒下的前一天就离府了。”
怎么问起知书来。
霍惜看向吴氏:“太夫人说知书已回乡成亲去了,那,吴姨娘觉得呢毕竟大房下人们的身契都在你手里。”
吴氏还不待说话,张碧瑶喝道:“住口!太子面前请注意你的措词。我母亲可是国公夫人!”
“我不论家法、宗法,太子面前,我只论国法!”霍惜掷地有声。
幕帐后的永康帝,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穆俨看到,悄悄松了一口气。
又听大厅里霍惜的声音传来:“所谓三书六礼,聘书、礼书、迎书,吴氏皆无。又自有《戚姻律》以来,律法明文规定:凡嫁娶之仪肇,均载于官案,以备畴霊(查验人口)。衙门户册上,吴氏不过一个妾,我唤她吴姨娘,有错”
张碧瑶咬牙暗恨,吴氏已是气得浑身发抖。
霍惜却没有给她们出声的机会,她今天也不是来分辩吴氏是妻是妾的。
“吴姨娘,只怕你以为知书早早不在人世了吧”
吴氏冷声回道:“知书是国公爷院里伺候的丫鬟,你是耳朵不好使,没听太夫人说她已经脱籍回乡成亲了而且她的身契我已交给了她,不信你可让人到我院里查验,我匣子里可还有她的身契!”
吴氏虽然说得笃定,但心里还是不由打起了鼓。为什么这个贱种会提到知书
“你那里自然是不会有她的身契了,因为你已经给她了。但她至今都未去衙门进行注销,吴姨娘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死人还如何去注销
吴氏心里定了定。
屋里众人听到霍惜说起知书,觉得她不是在无的放矢。难道国公爷书房里的个丫头对国公爷做了什么吗可她在国公爷出事的前一天就出府了啊。
“太子殿下,我要求传唤证人。”
“允。”
吴氏手指颤了颤。霍惜笑着看了她一眼。
也不想为大家解惑,“且等她来,让她自己说吧。本来她如今应该在奈何桥边等着投胎了,不想我又把她拉了回来。”
什么一个脱籍回家的人,怎会跑到奈何桥边等投胎
谁要害了她
听说知书没死,吴氏崩紧的面皮,几不可见地出现了细微的裂缝。
知书很快到了堂上。
这几日,她从天堂到地狱,又从地狱回到了人间。无比庆幸。
进来时看到这么大的阵仗,哆哆嗦嗦地给太子磕了头,身子打起摆子。
“照实说,不可欺瞒一分一毫。不然,谁都救不了你。”霍惜语气清冷。
知书打着冷颤,头也不敢抬,直点头。
“奴婢叫知书……”
知书并不是穷人家养不起孩子,把孩子卖了的人家。她家在当地还小有资财。父亲是名秀才,开个私塾,家里有屋有田,还受人尊敬。
怎奈母亲早逝,后母看不惯她,瞒着家里把她卖了。还签了死契。
辗转卖到国公府。
吴氏捉住她想死契改活契,想脱籍的心思,指使她做了不少事。比如前段时间把英国公丢弃的休书废稿,透露给吴氏。
吴氏出府买了无色无味的香料,哄骗她说,国公爷那段时间疲累,睡得不好,那香料是助眠的。
她想着马上要出府了,国公府这些年对她照顾有加,便处处安排妥贴,连国公爷房里香炉里的香料都帮着换上了。
走之前找吴氏要身契,吴氏也给了她。她前脚开开心心地出府,后脚就被吴氏派人去灭口。
不过被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沐雨救了,连吴氏派过去的人都捉到手里。
“太子殿下饶命啊,奴婢并不知那个是要人命的香料啊,只以为是助眠的。这些年国公爷处处关照奴婢,奴婢怎会想到要去害他,求太子殿下明查!”
砰砰磕头。
厅中众人的目光集中到吴氏身上。
太夫人也朝她怒目相向,这个吴氏,她扶正了她,她竟然想害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