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暖阁里的烛火亮了一夜。
耿太夫人得下人回报,大少爷已被引过去了,里面的情香也提前点上了,耿太夫人便含着笑睡去了。
而余文英的下人,得知大少爷进水榭了,从云南带来的香也早早点上了,守在暗处的人没发现大少爷再出来过,也安心地睡去了。
次日天破晓,晨曦微露。
余文英浑身酸痛,一时不知身在何处。等她睁开眼睛,看见躺在身边的男人,先是愣了愣,尔后喜上心头。
看着男人裸露在外头精壮的手臂,身子,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面红耳赤。
再看看自己也同样不着寸缕。虽然身体还很不适,却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千里迢迢赴京,带着家族的重托,这下不用再灰熘熘回去了。
余家将会有一个国公世子女婿,一个强大的靠山。
余文英一动,穆昕也醒了,转身看向她:“你醒了?”
余文英羞涩地应声,想抓起被子盖住自己,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勐地抬眸看过去……
“啊!”发出惊恐的叫声。
怎么是四老爷?
为什么四老爷会和她在一起!
“为什么是你?”
余文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了。抓着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盖住,多想这一切是场梦。
穆昕本来体谅她人生第一次,怕她不适,想安抚她两句,但听到对方这样的质问,也冷了脸。
起身穿衣,未再做理会。
走出暖阁前,脚步顿了顿:“你余家待我父,待我家的恩情,就由我来还吧。莫再起别的心思,俨儿你就别肖想了,他另有所爱。我会对你负责。”
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啊!”屋里只留下余文英歇斯底里的哭声。
穆昕走出水榭,看见等在门口的穆俨,愣了愣。
穆俨一早等在门口,见穆昕出来,向他走了过去,长身一掬,躬身及地,这一礼,多谢四叔成全,这一礼,委屈四叔替他受了过。
穆昕扶起他,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四叔没吃亏。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子替父还债,天经地义。而且四房也确实需要一位夫人了。
谁当夫人都一样。
没分别。
“多谢四叔成全。”
穆昕笑笑:“忙你的事吧,听说你又要带兵出海剿寇了?早日立功归来,四叔等着喝你的喜酒。”
“好。”
这事谁都没跟霍惜说,直到……
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穆玠,还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霍惜懵了。
看了看他带来的行李……连自个用惯的枕头都带来了?这是要在英国公府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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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玠儿这是怎么了?在家住得不开心?”
“惜儿姐姐,我再也不要回去了,我再也不想见到我父亲了,我没有父亲了……”呜呜哭得伤心。
“我父亲要娶新人了,我要有小娘了……母亲,我想母亲……”
哭得止不住。
霍惜愣住了,穆驸马要娶妻了?
没听说啊。
这些年听说好多人要给穆驸马说亲,可是驸马跟公主情深意重,不是一直在推辞吗,这怎么忽然就要娶妻了?
她错过了什么?
“你父亲要娶亲了?谁家女子?”
“家里的!呜呜呜,父亲怎么能吃窝边草!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不喜欢他了,我再也不回去了!惜姐姐,你和念哥哥收留我不?”
怕孩子伤心,霍惜勐点头:“随你住多久都行。要不要惜姐姐给你单独收拾个院子?”
穆玠哭得眼睛通红,摇头:“不要,我要和念哥哥住一起。”
霍念也跟她说,不要给穆玠收拾院子了,他们住一起。说着就拉着穆玠到一旁安慰去了,又让人把穆玠的东西拿到他的院里归置。
霍惜愣愣地看着两个小兄弟走远,这才想起没问穆玠他爹要娶谁家女子了。家里的?
家里的是谁?
忽地一愣,难道?不是吧!
忙找人去打听。下人还没出门,就被赶来给穆玠送东西的颜太夫人的人拦住了,这才得知了缘由。
余文英要嫁给穆昕了?
这是怎么说的?她不是千里迢迢带着嫁妆来嫁给穆俨的?耿太夫人带她频频出席宴会,那架势非穆俨不嫁,怎么转头就找上穆驸马了?
这里面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直到夜里,穆俨来找她,这才知道了缘由。
“余姑娘她就没闹?这都弄错人了。而且不是说她余家对你们穆家有恩?”
穆俨挑眉,“有恩也不是非要我去还吧?再说,我那生父现在袭了家里的爵位,要报恩也该由他去报。”
“你生父去报恩?你说这话,也不怕你母亲伤心。”
想起自个生母,穆俨默了默,“我娘,和他早就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了。”
霍惜也沉默。
这种守寡式的婚姻害苦了多少女人。就现代女性还能离婚再找第二春,可是时下的女人,离了夫家她们又能去哪?
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穆俨见她忽然情绪低落,上来抱住了她,“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变成我娘那个样子。”
“万一你将来也会回云南呢?我做为宗妇,是不是也要和你分开,留守祖宅?”
“不会有那么一天。即使我要回云南,也会带着你。我们俩生生死死都在一起,永不分离。”
“生生死死都在一起,永不分离?”
“永不分离。”
霍惜望着他,曲起小指,“拉钩!”
穆俨笑了笑,虽觉得这样的方式很幼稚,但还是曲起小指跟她拉了钩。
隔了几日,宋缟及一众海盗审迅完毕,穆俨再次跟着平江伯出海剿寇。
而霍惜也终于等回了祝忠全和沉千重二人。
“东家,死了无数人!每天等着烧的尸骨都堆成山!太可怕了。城里天天都有烧湖的味道。城门一直紧紧关闭着,许进不许出。好在,朝廷赈济钱粮及时,关在城里,也并不缺吃的。”
“我们时刻捂紧口鼻,每天连大门也不敢出,只呆在屋里。好在城里物资充足,人手充足,实施求缓也及时,总算是捱过了这一遭。”
二人说起来还是心有余季。
“铺子的伙计管事一半都没了。货物也都被大水泡了,不能用了。抚恤银我们都发了下去,有了银子他们及他们的家人就能买到粮食,就能活下去了。”
“宁波的铺子,我们商量了,等再过一段时间,才开。”
“好,你们做得好!看你们平安,我心里高兴。”
日盼夜盼的,终于把人盼回来了,霍惜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宁波临海,受灾严重,沉掌柜和祝忠全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可算是让人安心了。这也证明城门开了,病情已经过去。
可住到霍宅的方氏等人却怎么说都不肯回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