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6章对决
随着中条山战役的结束,柴氏想另辟奇径,轻松突破风陵渡防线的愿望再度落空,由于经历了一场大战,再加上柴氏要重新控制虎牢关,于是接下来几天倒还算平静。只是天下人谁都知道,这种平静只是暂时的,平静的越久,积攒的火焰就越炽热。七月初,骄阳暴晒着大地,黄土皑皑,连绵起伏的关中,再次进入了最为炎热的季节,虽然如今的关中还没有后世黄沙满地的场景,可是由于唐朝年间对关中的过度开发,早已让这片大地变得苍老,好在关中大运河的开通,让这种情况得到了很大程度的缓解。在这种炎热的季节里,定****将士却要在黄河沿岸等待着柴氏的进攻。中条山战役虽然不算完美,但总算断了柴氏一支兵马,可惜让那宋江跑掉了。其实中条山之战第二天赵有恭就来到了风陵渡,站在风陵渡口,远眺东方,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第一次横渡风陵渡的情景,岁月苍苍,时光仓促,风陵渡还是原来的样子,人心却已经斑驳淋漓。古老的关中,千年不断的黄河,波涛汹涌,冲向天空。黄河是苍老的,与长江相比,这里有着更古老的文明,更绵长的血脉。如果说长江是一条经济走廊,那黄河就是一条氏族长河。华夏文明中大多数家族都起源于黄河,从上古伏羲氏,隋唐的宇文氏与独孤氏,后来家族败落了,但是氏族却从来没有在华夏文明中断绝过,一本族谱,记录了多少生生死死,冬夏春秋。
一直想要整个天下。当怀抱中原,瞭望黄河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需要的并不是天下。而是那份属于内心的宁静。终于懂得了恩师说的话,红尘万丈。功名利禄,来来去去,最后又剩下什么,心不安宁,又有何用?可惜,懂得晚了,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停不下来了。身后站着太多的人,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那些人考虑。柴氏,在大宋国土几乎销声匿迹,可当他们重新站出来的时候,竟然如此的惊人。心中也从来没有忘记过柴可言,这个从小便相识的女子,有着许多扯不断的牵牵绊绊。当年的郡主,成了洛阳城的太后,而自己的亲儿子却成了自己最大的对手。自己的女人带着亲儿子率兵攻伐。呵呵,他赵有恭算是赢家么?其实,事情从一开始。不管结局如何,他赵有恭已经输了,因为无论谁倒下,都不会高兴。
七月十四,经过长时间的准备后,柴氏大军终于有了行动,柴永浩开始率兵强攻风雷镇要塞,虽然风雷镇被建成了一座坚固的堡垒,但是风雷镇有着先天性的缺陷。那就是基础太差,风雷镇只是一个小镇子。当初的镇外根本没有围墙,定****虽然紧急修建。但修出来的城墙也不过三丈高。而且最要命的是,风雷镇太小了,根本无法展开兵马,能扑上去的兵马连一半都没有。柴氏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仗着兵多将广,对风雷镇外围进行轮番攻击。至七月十五午时,风雷镇东面被打开了一道缺口,随着柴氏兵马蜂拥而入,缺口越来越大。
风雷镇战事进行的异常惨烈,当缺口打开后,不知道有多少柴氏兵马涌了进来,萧岿坐镇风雷镇,身上的担子可谓比天还大。此时指挥所一片慌乱的景象,每个人都迈着快速的步子,看上去眉头直皱,不断有消息送来,萧岿则不断做出应对。风雷镇对整个风陵渡防守战来说太过重要了,这可是风陵渡前方唯一一块据点了,就算要丢,也必须坚守七日再丢才行,否则,风陵渡一带的防守根本无法准备好,“萧允武,领着你的人从北边撤下来,去东面堵住缺口,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在今日酉时之前,将叛军赶出去,重新堵住缺口。”
萧允武领了命令匆匆而去,所部四千多兵马从北城撤下来,全速赶赴东面,当萧允武赶到的时候,叛军已经顺着缺口涌入了东城街道,甚至连中心大街都有了叛军的身影。好在萧允武反应够迅速,他让人从两侧散开,慢慢挤压叛军的空间,渐渐地将叛军全部赶到了缺口处。叛军也知道打开缺口有多不容易,所以誓死守着缺口,双方就在东面缺口前的街道上反复争夺,无数士兵在这条街道上献出了宝贵的生命,鲜血顺着青石路流淌着,烈日之下,红的让人心痛。双方你争我夺,互不相让,为了保住这道缺口,叛军真可谓是不惜一切代价了,萧允武也没捞到好处,所部四千多人打了两个时辰就折损一半,这恐怕是萧允武这辈子打得最惨烈的巷战了。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姚固率兵赶到,麾下推着几辆铁滑车,顺着街道碾压了过来,但凡挡在路上的叛军全被铁滑车扫到,叛军根本没想好怎么应对这恼人的铁滑车,被一步步驱赶了出去。在丢下将近五千尸首后,叛军无奈撤出了缺口,不过定****将士也不好受,一天下来,伤亡惨重不说,城防也被破坏的七七八八,要不是后来铁滑车的出现,恐怕已经有更多的叛军涌入城中了。而且,战后满城的尸体也成了大问题,现在夏日炎炎,不尽快处理尸体,很容易产生疫病的。劳累一天的萧岿躺在椅子里休息着,半眯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在风陵渡指挥所,赵有恭紧皱着眉头,看上去很是担心,这才第一天,风雷镇就被冲开了一道缺口,照这样下去,风雷镇还能守多久呢?拓跋轻云、庞赫等人全部都在,为了帮赵有恭缓解压力,东方瑾也从长安跟到了风陵渡。自从风雷镇一天的战况传回来后,大家就已经达成了共识,必须想办法才行,否则风雷镇撑不了多久的。
“诸位,虽然风雷镇经过紧急加筑,但底子还是太薄了。这么被动防守下去,恐怕风雷镇是撑不了三天的”东方瑾显然是有了新的想法,落座后侃侃而谈。眸子里还透着一股兴奋,“某家倒有个主意。这个办法还是宋江教的。叛军可以从中条山奔袭黄河防线,我们为什么不能顺着中条山向南,偷袭一下叛军呢?”
东方瑾所说的办法倒是一个不错的思路,不过方启梁还是表示了自己的担忧,“东方先生,此计倒是不错,但我们该进攻什么地方呢?商州距离中条山有些远,函谷关和潼关又是易守难攻。怕是出了中条山,也无法对叛军造成麻烦啊。”
“嗯,确实如此,可我们既然要出中条山,就必须做出相应的配合才行。我们何不主动增兵风雷镇,做出要在风雷镇咬叛军一口的样子,只要我们增兵风雷镇,叛军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否则广平吴亮以及卢定芳的兵马,是挡不住我们的。从目前情况看。柴氏最有可能的就是从潼关调兵,只要潼关兵马有所调动,赶往风雷镇的话。大云村是必经之路,我们完全可以在大云村设好埋伏,等着叛军送上门来。只要这一仗打得漂亮,必能缓解风雷镇那边的压力。”
东方瑾就是东方瑾,兵马调动,军事奇谋,脑海中转眼就出,这一条调虎离山,半路埋伏的计谋。看上去简单,可实际上包含了太多东西。能在短时间内做出这种计划。必须对局势有着准确的判断,同时要熟悉中条山附近的情况才行。可以说,东方瑾之前一定做过充分的准备了。
赵有恭也从来不是那种只知道被动挨打,不懂主动出击的人,说起来,他更喜欢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众人稍微商量一下,便同意了东方瑾的提议。七月十六不到辰时,庞赫亲自率领两万兵马从风陵渡口出发,驰援侧翼的风雷镇,并在风雷镇与风陵渡口之间驻扎,这样一来,吴亮以及卢定芳就不敢大张旗鼓的对风雷镇用兵了。这个时候在无所顾忌的把兵力扑向风雷镇,搞不好会被庞赫找到机会狠狠地咬上一口的。
风陵渡如此大规模的兵马调动是瞒不过任何人的,柴氏也搞不清楚庞赫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为了保险起见,柴氏又必须做出相应的应对,此时吴亮方面的压力会变得非常大,增兵商州一线已经刻不容缓了。不过从哪调兵,就有点犯难了,身边没了宫梻,一些大主意就只有柴可言来拿了,柴可言也需要东方瑾以及朱武这样的人,可天下间这样的人才太少了,不是没想过将东方瑾或者朱武挖过来,但可能性非常小。东方瑾与赵有恭是穿一条裤子的,铁定分不开,朱武呢?赵有恭对朱武可是有知遇之恩,也不太可能被判。唯一有些机会的就是定****后起之秀方启梁了,但想要拿下方启梁,又哪是那么简单的?
到底该从哪里调兵遣将呢?思来想去,柴可言还是将目光放到了潼关,函谷关那边要对风陵渡形成足够的压力,同时也守着虢州到风陵渡的路口,是不能调的,商洛那边的兵马要随时扼守商洛道道口,也不能调,此时能调动的也只有潼关的兵马了。想好了之后,一纸调令发到潼关,柴进大略的看了下命令,就有些皱眉头了。让他去驰援风雷镇,不是帮吴亮干活么?柴进和宋江一样,都对吴亮看不上眼,总觉得这个吴亮太过清冷了,目中无人,帮他的忙,哪里能愿意?
不过命令就是命令,柴进再不愿意,也没法违抗军令,拖延了一个时辰,增兵风雷镇的命令下发到各部。柴进决定从潼关抽调一万五千余人去驰援风雷镇,这也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不过柴进的兵马还没有调动,茫茫中条山已经有了动静,拓跋轻云亲自来到了中条山,并将林冲和杨志带在了身边,共计两万多人从罗家盘出发,抵达赤峰口才停下来。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大军才从赤峰口开拔,悄悄地潜伏到了大云村西面的丘陵地带。这一片丘陵山林茂密,虽然说面积不大,但是藏上四五千人还是没问题的。两万大军全部藏到山林中是不可能的,拓跋轻云让杨志率领四千兵马埋伏在山林中,自己和林冲则率领主力大军埋伏在更远处的地方。只要杨志这边能成功堵住叛军的路,她和林冲就能率兵歼灭这批叛军。
定****行动迅速,一天一夜时间就完成了兵马调动,从罗家盘到大云村,没有丝毫耽搁。不过潼关方面是无法得知中条山情况的,自从宋江兵败中条山,柴氏就无法插足中条山了,拍了些探子进入中条山,无一例外全部被拿下。更何况定****深夜行军,就算偶有探子藏在中条山,也不太可能发现的。
柴进麾下不乏猛将,当年乐善好施,养了无数门客,现在这些人已经成了柴进手中的利刃。其中有一人叫陈东航,原杭州人氏,使一杆方天画戟,力大无穷,又颇有谋略。随军两年,就被柴进看中,积功升到了指挥使之位。为了驰援风雷镇,保证没什么意外,柴进将麾下第一猛将陈东航派了出来。这陈东航文韬武略,颇为厉害,但有一个最大的毛病,那就是自视甚高,目中无人,好像天下间就没人能把他怎么样。将近午时,叛军在陈东航的带领下过了大云村来到了丘陵山林前。在军事中,有句话叫逢林莫入,逢水莫渡,并不是说不能进山林,而是说不熟悉的山林水域地貌,必须先行打探一番再行军才行。可陈东航自大的毛病又犯了,他觉得没那个必要。
可以说陈东航自大的毛病,致使所部万余兵马没了回转的余地,大军行到林中,就遭到了杨志迎头痛击。如果这个时候及时撤退还是有希望的,可陈东航根本不退,叫嚣着与杨志斗在了一起,这下子叛军算是彻底被包了饺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