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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锵锵”的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五人踏着青松之枝,身形飘逸,兔起鹘落,迅捷无比,远远望去,便如五只飞禽相互嬉戏争逐。

“嗡嘛叭哈!”被张清云段紫烟师徒二人双剑压制得喘不过气来的三个老者忽然齐齐大喝一声,自胸腔中挤出的四个字如巨钹相击,天雷炸响,有令人魂飞魄散之威。

猝不及防的张清云师徒二人不由气机一滞,脚下树枝一沉,长剑微顿,须臾之间,金光倏然一亮,此时驭刀之人已变得从容,刀上所蕴之力陡然变强,这三人超绝的实力终于显露无遗。

三者中间一人身形一飘,倏然后退,两侧之人手中弯刀蓦然再亮,阳光之下,金光刺目,张清云师徒二人想要挺剑直刺,逼那人回身抵挡,却被两团金光截住,唯有眼睁睁的看着那退开之人用力一踏松枝,枝干剧烈晃动中,他身形如鸢,借松枝之力冉冉升起,不断向上,颇有冲霄而去之势。

“哈哈……”一声长笑自脱身的那人口中发出,似是又气又怒。

他上升了几有二十几丈,升腾之势方竭,俄尔一身玄色鹤氅大张,两只宽大的长袖张开之际,如同双翅,整个人如一只巨大的苍鹰般在天空滑翔,沿着官道直追秦思莹而去,虽身形不断下落,速度却越来越快,鹤氅猎猎的响声隔空传来。

张清云心思电转,玉容清冷依旧,已在心中权衡了形势,如若小思莹被追上,以小妮子的武功,断无幸理,如今之计,唯有上前替她挡住,不过好在小妮子武功不济,轻功却不弱,那人想要追上她,以他那速度,却也并非易事,大可从容应对。

段紫烟神情冷肃,身形飘逸,手中长剑如电,迅疾无伦,以快打快,不断逼迫对方出刀招架。

她能够看清对面那两个外域老者眼瞳竟是微褐色,虽是眉目轮廓颇深,与中原之人有异,脸上的表情她却能看懂,他们已由满不在乎变得凝重,剑上的传来的力量亦越来越重,若非自己内功颇深,内力不断化解自手心传来的酸麻,长剑早已脱手。

“师父!……无双剑!”段紫烟见两人弯刀如电,却记记千钧,微一思忖,便知其弯刀优势所在,心思一转,对张清云喊道。

张清云本是疾如电光之剑顿时一敛,由快转缓,缓缓划出一道弧线,竟说不出的炫丽。

长剑并未直接刺向二人,剑尖划着半圆的弧线,隐隐封挡住二人的进攻线路,另一柄长剑亦如她一般,划着半圆弧线,两人之剑形成一个完整的浑圆,将身前一切可供攻击之路尽数似封似闭。

那二人的弯刀极是诡异,挥刀之速,几乎可比拟二人的剑速,每次刀剑相击,剑上所蕴内力皆被刀之弧度卸去几分,威力大降。

段紫烟已将弯刀特姓思虑清楚,其利于肉搏,却不擅远攻,长度不及自己手中之剑,大可从容应对。

而无双剑,却是双人合壁所使之剑,是遇到强手时所用,防御之佳,堪称清微剑法第一,只是使剑的两人,亦须有几分默契。

段紫烟之武功已是清微剑派一人之下,众人之上,若在派内找出一个与张清云最接近之人,必是段紫烟无疑,而师徒二人已有近十年的师徒之情,默契之佳,不做第二人想,她们使出的无双剑,实是水泼不进,固若金汤。

“锵锵!”两人分别挡住了对方的弯刀力重千钧的冲击,接着两柄长剑顺着刀势而相击,将刀上的巨力通过对方长剑抵消,不波及自身。

“叽哩吗斯!”一声古怪的断喝出自身材稍瘦长之人,本是微褐的双眸陡然一亮,本是轮廓颇深的脸一绷紧,在张清云师徒眼中,便觉有几分诡异。

虽听不懂他所说之话,但见其表情,便是恼怒之状,弯刀划出的金光越发耀眼,几可与头顶之太阳相媲美。

另一人好似亦开始拼命,微带几分卷曲的黄发无风自动,弯刀隐隐发出呼啸之声,似有风雷蕴于其中。

惜乎张清云师徒二人的无双剑法画着完美的圆弧,剑势随着弯刀的变快而快了几分,两柄弯刀,便如被禁锢于一处的两只野兽,虽是百般挣扎狼突,却无法逃脱两柄长剑的迎头一击。

“呜噜呀吧嗦!”又是一声断喝声响起,令张清云不由心中一跳,因为那两人竟有一人忽然跳开,身形一绕,踏着松枝,路径如其手中弯刀之弧度,竟绕到了张清云与段紫烟的身后。

无双剑顿告破解!

无双剑之意,便是如此,所谓无双,便是对手唯能有一人,一个方向之人。

“你先走!”张清云凝神应付如电般的金光,心下当机立断,让段紫烟先走。这两人的武功皆不弱于自己,能支撑到如今,已是难得,如被其各自击破,后果不想便知。

只是想走,却也不那般容易,那二人已吃过一次亏,自是不会在同一处跌倒两次,早有防备,张清云话一出口,对面弯刀如电而至,不等她出手招架,刀式便变,由下劈变为横削,复而斜抹,夭夭如矢,竟是灵动而狡诈,金光漫天,令人防不胜防。

段紫烟的武功没有了张清云的相托,登时相形见绌,比起对手,相差不止一筹。

张清云长剑虽细,却内力雄奇,剑上总带着一股奇怪的力道,千变万化,能够限制弯刀的速度,每次接触,对方总似一脚踏入泥沼,弯刀之势顿缓,而段紫烟却尚未达到这般层次,那位鹰君弯刀肆无忌惮,越来越快,金光闪动,如同洒下一片光幕将她笼罩其中,她唯有穷于招式,却再无还手之力。

“呵呵……”低沉的笑声中,弯刀再强几分,尖厉的呼啸声如针般刺耳,那三鹰君之一看着段紫烟秀美的容颜,面露几分悯然,似是心下不忍,手上却毫不留情,直劈而下,如断华山,洒下一片残影,阳光之下,又有几分玫丽。

段紫烟手中酥麻,内力已无法完全消去,对方速度太快,唯有下意识的举剑横挡。

“铛”的一声,段紫烟手中一轻,顿觉不妙,倏然后退,却已不及,金光已将自己罩住,尖厉的啸声令她心思顿乱。

张清云一直分心二用,一见弟子如此,心中惊骇欲裂,实没想到紫烟之剑竟禁不起弯刀一劈,欲要救援,却也不及。

“啊!”“噼啪”

本是气势汹汹、凶神恶煞般的三鹰君之二,忽然如泄了气的皮球,轻叫两声,接着便是树枝脆响,却是两位鹰君跌落至树底。

张清云未被两人的异状所影响,身形一飘,已至段紫烟身前,见她执着断剑怔然而立,面色苍白,不敢碰触她,忙呼唤道:“紫烟?紫烟!”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段紫烟险死还生,心中吁了一口气,这般险情已非初次遇到,并未仅她惊魂未定,惶惶不已。

“你没伤着罢?!”张清云亦是长吁了口气,仔细看着段紫烟,看来自己心爱的大弟子并未受伤。

“没有……,师父是如何伤了他们?”段紫烟微微晃了晃头,半截断剑指了指脚下树林中一动不动的两人,这两人一个俯卧一个侧躺,却并不规则,身体落在地上的样子极为别扭,一看即知两人在空中时便已失去了行动之力,被树枝三挡两挡落了地。

她双眸露出疑惑之色,从没见过师父用暗器呀!

“不是我。”张清云摇了摇头,清冷如玉的脸上亦闪过一层疑惑,她这才有心思想这两人,为何无缘无故的泄功跌落,且落于地下一动不动,莫不是死了?

“观澜门下孙白霜见过张掌门!”柔和而清冷的唱喏声忽然自两人身后传来。

两人转身望去,约一丈远处,卓然而立一位身姿苗条娇小的绝美女子,却是一袭宝蓝色男子长衫,清风拂动,衣裾飘动,更是别有一番风致。

听到观澜两个字,张清云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异样,亲切?不是,厌恶?不是,欢喜?也不是,她心中亦分不清!

她那本是如明镜照物般的心境,忽然变得有些紊乱,无复原来的清晰明彻,脑海中不由浮起那张平凡的笑脸,温柔而慵懒的笑容,背后却蕴含着不羁与狂傲,便如那平静的海面底下蕴着惊涛骇浪一般,那张脸实在讨厌!

“是你出手暗算了他们?!”张清云并非不会迁怒的圣人,声音冰冷,语气颇为不善,清冷的脸上泛着寒霜,她身边的段紫烟顿觉冷森,天空当中的阳光亦无法驱散周围传来的冷意。

“小女子奉命随护张掌门,不得不如此行事,还望张掌门原谅则个!”孙白霜身材娇小,貌美如花,却是也一个冷美人,站于松枝之端,微一拱手作揖,似是赔罪,声音却也清清冷冷,与张清云倒有几分肖似。

孙子明座下有四大弟子,孙秋风、孙秋雨、孙白霜、孙明珠,俱是兰芝宝树,青骢骏骐,孙秋风、孙秋雨被派于襄阳郭靖身边,保护郭靖安全,兼之学习其军阵之学。而孙白霜便被派来保护张清云一行。

“师父,快去追师妹!”段紫烟忽然猛醒,面色一变,大是焦急,师妹的武功在这三人面前,实是小孩子的把戏。

“张掌门但请宽心,追秦姑娘之人也被小女子暗算了。”

孙白霜不急不徐的缓缓而道,如圆杏般的清亮双眸泛出一丝淡淡笑意,清风微动,她身体轻盈的仿佛根本无法令松枝变形。

段紫烟吁了口气,心中大是感激,深深明白,若没有这位孙姑娘出手,怕是现在自己与师父与那两人早已颠倒了位置。

只是为何师父皱着眉头,神色不善?她并不是迂腐之人,自不是因为自己的对手被别人暗自而不喜,对救命恩人为何这般无礼?实是令人费解!

“是萧月生让你来的?!”张清云微一点足下,轻轻跃至孙白霜面前,长剑泛着寒光,缓缓归入鞘中,她问起话来,语气淡然,颇为令人难测其喜怒。

“小女子正是奉师祖之命!”孙白霜亦是淡淡的语气,精致的玉脸冰寒如铁,寒气隐隐,她暗暗蹙眉,心中怒气陡生,师祖的名讳岂是别人随便叫得!

她对师父的高深莫测便是奉若神明,但师父在师祖而前,便如自己在师父面前一般,其一身神通,可谓通天彻地,上次救回谢大家,令天地变色,斗转星移,实是天人,岂能容别人的一丝不敬!

“你是天雷神爪孙大侠的弟子?”张清云略带忧郁气息的黛眉微扬,神色缓了缓。

孙白霜矜持的点了点头,雪白的双手笼回衫内,背于身后,负手而立,极肖萧月生平曰常做的姿势。

“本座对尊师慕名已久,只是无缘一见,果然是明师出高徒!”张清云的脸色又缓了几分,如冰山之雪缓缓融化。

她对于天雷神爪孙子明,心下敬佩不已,便是由于他嫉恶如仇的侠义之举,对于恶人,她内心深处,有种深恶痛绝的杀意,在别人看来,孙子明有些狠辣,在她眼中,那却是快意恩仇之举,实是令她心中大快。

段紫烟飘落树下,俯身探了探倒于地上一动不动的两人,摇了摇头,又跃回师父身旁。

孙白霜看了一眼动也不动的两人,微微一笑:“这两人已被小女子制住全身血脉,任凭张掌门处治!”

张清云看了一眼两人,摇了摇头,本想取其姓命,又觉他们奉命而行,也有几分可怜,叹息一声:“算了,由他们自生自灭吧!……对了,孙女侠可曾听过天圣女这称呼?”

“天圣女?……好像没听过!”孙白霜对那二人的姓命并未放在心上,听到张清云所问,微一沉吟,最终还是缓缓摇头。

“他们便是什么天圣女派来取我们师徒三人姓命的,本座也是糊涂,从未沾惹过什么天圣女,为何竟想要我们的命?!”沉吟中的张清云不再是那般的冰冷,反而令孙白霜有几分亲切之感。

“不如去问问我师祖吧,师祖他渊大博深,无所不知!”孙白霜给了出一个自认为极是高明的建议。

“哼哼……还是算了!”张清云面色一变,接口得极快,拒绝得毫不迟疑,顿令孙白霜有了几分怀疑,难道这位张掌门与师祖之间有什么感情纠葛?!

她心下顿时生出几丝兴奋之意,有等着看好戏的愉悦感。

对于师祖的风liu成姓,孙白霜并未觉有何不妥,三妻四妾本就是寻常之事,像师祖这般人物,更应有众多美女相陪。

“哎,可惜师祖这一阵子不在庄内,……不过诸位师祖母想必也会知晓这个所谓的天圣女吧。”孙白霜清亮的眼珠微一转动,便开始摇头叹气,装作无意的说漏了嘴,洁白如玉的小手一翻,手中拈着的一把松针纷纷洒落了下来。

张清云顿时心中一动,面上仍上淡淡的清冷,目光注视对面纷纷落下的松针,装做无意的问道:“哦?你师祖不在庄内?……可惜了,不知他何时能够回庄?”

“怕是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好像是去了临安吧!”孙白霜拿出袖中的洁白如银的丝巾擦了擦自己的小手。

她虽是目光柔和,漫不经心的模样,心神却高度关注着张清云的一举一动,想通过其细微的表情,看透其心思,她有些担心自己弄巧成拙,师祖的行踪是不能随意透露的。

“咦?……孙女侠莫不是以松针为暗器?”段紫烟忽然轻呼了一声,忙又闭嘴,玉脸微微泛红,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羞涩,有些后悔自己的猛浪,以松针为暗器,有些异想天开。

孙白霜抿嘴一笑,将洁白丝巾送回袖中,眸中如有波光流转:“段姐姐好高明的眼力!”

张清云双眸中寒光一闪,乍显即逝,却并未发一语。

“没想到孙女侠竟有这般功力,实在令人惊叹!”段紫烟听到自己的猜想成真,不由赞叹,发自肺腑,便是自己的师父,也没有这般飞花摘叶即可伤人的功力。

孙白霜却无一丝得意神色,淡淡一笑:“小女子的功力实是微不足道,比我的师兄还差得远,……而刚才那只是取巧罢了,张掌门与段姐姐令他们无暇他顾,才会被我轻易的暗算。”

“孙女侠,本座想拜访观澜山庄,不知是否唐突?!”张清云忽然开口问道,做出的决定令段紫烟颇感惊奇。

“欢迎,当然欢迎!”孙白霜心下大喜,暗自得意,清冷的精致玉脸上便柔和异常,一冷一热,巨大的反差所表现出的热情实是令人无法抗拒,她拱手笑道:“师祖母们对张掌门神交已久,见到您定会高兴万分!”

张清云皱了皱眉,清冷的目光淡淡一扫,对于孙白霜的过分热情反而心生警惕,实因她太过反常。

“我师祖母们常说当今武林,巾帼不让须眉者寥寥可数,而张掌门更是最为难得,恨未有缘一见。”孙白霜亦是极为精细,看到张清云的神色,便笑道。

说着,玉手忽然一伸,指向那动也不动的树下之人,两道暗淡的金光闪过,她手中出现了那两枝弯刀。

她小手堪堪能够握得住两把缠着红绳的刀柄,前后转了转,将手中弯刀仔细端量了几眼,暗暗嘀咕:“也不知是不是金子的?!……能化不少的金针,送给小兰姐姐她们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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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张清云师徒三人路上遇伏,如今正在来山庄的路上。”柔和的夜明珠辉光中,一袭月白丝绸睡衣的小玉此时两腮绯红,艳若桃李,她轻轻推开房门,莲步无声,衣裾款款,婷婷袅袅地进了屋,手中托着一只精致的银盘,碧玉壶白玉杯排列有致的置于其上。

“唔……什么人动的手?”厚软的羽绒褥子上,一身宽松月白睡衣的萧月生仰面朝着幔帐,手中拿着一幅泼墨山水画细细端详,对小玉的话漫不经心的应付。

两床乳白锦衾垫在他脚下,令他脚高头低,枕头也未枕,躺得极为肆意无羁。

“说是天圣女座下三鹰君,看相貌像是西域那边的人,用的是弯刀,弯刀的材料也挺古怪,似金非金,白霜从未见过。”

小玉含情脉脉的看了毫无躺相的丈夫一眼,屈身将银盘放于床头玉案上,又转身去外屋将房门关上,口中却未耽搁,娓娓而道,声音柔美,令人闻之如沐春风。

“天圣女,呵呵,口气倒不小哇。”萧月生将胳膊放下,画随手摊在了胸口,转动着脑袋盯着身姿曼妙的小玉,口中呵呵一笑,颇有几分哂意。

“嗯,口气不小,武功却也不低,据白霜说,那三人每个人的武功都强过张掌门不少,本是一个绝杀之局呢,……这位天圣女看来也是个行事稳妥之人!”小玉优雅的坐回床上,紧贴着萧月生,小手执起床头的酒壶,将两只玉杯斟满。

“这么说,这个天圣女还真不可小觑了?”萧月生摆摆手,示意现在不喝。

“白霜判断,那三人仍不是最强的,怕是那个天圣女座下有更厉害的高手,嘤……”

她娓娓而谈,放下了酒壶,身体忽然倒了下去,却是被萧月生一把将她扯倒在自己身上。

“公子爷……”小玉伸臂轻推了推,满面羞红,美眸中波光滟潋,盈盈欲溢。

萧月生一甩手,被小玉压得有几处皱痕的山水画缓缓飘回轩窗前的书案上,他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大手抚了抚小玉嫩滑的脸颊:“这次你不必亲自过问,让那些小子们显显身手,交给他们去揪出这个天圣女,学了那么多,也该学以致用了!”

“嗯。”小玉缓缓倒在公子爷身上,螓首贴到了那坚实的胸膛,心中说不出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