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琮琮的琴音顿了一顿,复又响起,宁静依旧。

正将书卷放在脸上,遮住眼睛,萧月生周身上下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中,温暖的气息流遍全身,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听到有人叫自己,萧月生推开脸上的书,转头一看,靠近自己画肪的另一艘大画肪上,一人长身玉立于船头,恭敬的抱拳,笑着望向自己,却是枫叶剑派的掌门叶重。

这艘画肪比萧月生所乘的这艘可要气派得多,几乎有他的两个大小,红绣灯笼挂满船舷,丝竹之音隐隐自船舱内飘出,若有若无,可见足可隔绝外面的声音。

“噢……,是叶掌门呐——!”萧月生虽已感应到了来人,却也只能装作乍闻其声,无奈的缓缓坐起,放下书,执着紫竹渔竿的另一只手仍稳稳不动,虽然挂得的是直钩,他也钓得似模似样。

萧月生眯着眼睛瞧了叶重一眼,淡淡笑道:“叶掌门别来无恙?”

“承庄主的福,在下无病无灾,……庄主真是好兴致!”叶重语气恭敬,拱手回道。

他立于船头,画肪虽已停下,湖面仍有微风吹拂,夹带着几分湿润的气息,淡青的衣襟微摆,清髯飘飘,加之清奇的容貌,脱俗之气更增几分,经过的画肪多要回头看他几眼。

对萧月生说话这般恭敬,倒并非是他心存巴结之念,而是知晓了自己的半个师父小星竟是萧月生的夫人,眼前的这位萧庄主,便是自己的师公。

对小星又是感激又是惧怕的叶重,自是不敢怠慢了萧月生,再者,对萧月生的神通,他亦是隐隐约约的觉察到一星半点儿,自是敬畏有加。

“呵呵……,只是闲得无聊罢了。”萧月生笑了笑,空着的那只手向外向身侧打开,示意请叶重上来。

舱内的张清云缓缓抚着瑶琴,修长入鬓的黛眉微微一蹙,她并不想在这里见到外人,尤其是熟人,看到自己与他独处一船,还不知道往哪里想呢!

“叶兄,究竟是哪位啊?”叶重身后玄黑的毡帘一动,钻出一人,中等身材,鼻隆目深,鹰目似隼,顾盼间神采飞扬,极是自信,他亦是淡青的长衫,腰佩长剑,形状古拙,似非凡品。

“呵呵……,来,容我介绍,这位是萧庄主,嗯,……,呵呵,这位则是古微派掌门史冷愁史掌门。”叶重呵呵笑道,隔着画肪伸手介绍。

当说到萧月生的身份时,忽然自萧月生的目光中看出其心中的想法,不想被别人知晓自己的身份,于是叶重收嘴转顾,介绍得颇为简略。

“呵呵,原来是萧庄主,在下史冷愁,幸会,幸会!”身材精壮的史冷愁抱拳拱了拱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虽是呵呵一笑,却显得颇为矜持,不冷不热。

萧月生此时一手仍旧拿着紫竹渔竿,坐在船头,即不起身,又不能抱拳还礼,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给人颇为倨傲之感,自然不会讨人喜欢。

“萧庄主,不如来我们船上,大家凑在一起也热闹。”难得见到萧月生,叶重自是要尽尽自己的孝心,诚恳的邀请,对身旁史冷愁的表现暗中摇头,却苦于萧月生在前,自己不能提醒于他。

“嗯,我倒是没问题,但我是陪着人家来的,是去是从,还得去问问她!”萧月生终于将紫竹渔竿收起,放到身旁,自厚软的毛毯上站起,笑着回身指了指琴声琮琮的舱内。

“哦?萧庄主的客人,不知是哪位大驾?”叶重登时好奇大增,萧月生娶郭芙时,他曾到观澜山庄做客,见识到了那些宾客,无一不是重量级的人物,对于他要亲自相陪的客人,自然大是好奇。

“呵呵……,说来你也认识。”萧月生抚了抚黑亮的八字胡,看着渐渐接近的画肪,笑着说道。

琮琮的琴声顿停,俄尔淡紫的舱帘一晃,飘飘而出一道身影,月白的道袍,素雅清淡,清冷如玉的面庞,令人不可直视,正是坐在舱内抚琴的张清云。

“叶掌门有礼了!”张清云强抑羞意,玉容清冷,故意不去看叶重的目光,只是轻瞥了他一眼,如冰泉般的目光便转向周围,状似高傲。

她心中将萧月生恨得贝齿发痒,恨不能狠狠咬他一口,被他所激,与其独游于西湖,已是令自己颇为懊悔之事。

登上画肪之后,她心中有些惴惴,生怕遇到相识之人,见到自己与那个可恨的人独处一船,不知会生出怎样不堪的想法,于是便躲到舱内,不搭理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话,只顾自己谈琴,平抚自己跳动剧烈的心。

没想到,怕什么便来什么,竟遇到了叶重,真是世事无常,总不如意,更没想到,那可恨的人竟然逼自己现身,着实可恨可恶!

张清云亦是决断之人,既然无可避免,那索姓大大方方的面对,于是推琴而起,迈步出舱,从容的与叶重相见。

叶重见到张清云飘然而出,不由微微一怔,即使是见过数次,也算得上是对手,仍难免泛起惊艳与自惭形秽之感,对于她的出现,也是大出意料。

不过,他知道张清云的脾气古怪,可是说翻脸就翻脸,毫不留情面,见她温润的玉唇微咬,怒气渐显,虽然薄嗔的神态迷人,却也令他心头一跳,忙敛去讶意,抱拳见礼:“原来是张道长!嘉兴一别,没想到还能在此处见到道长的芳驾,幸何如之,幸何如之!”

“呵呵……,这位莫不是大名鼎鼎的清微神剑张道长?在下古微派史冷愁,久仰清微神剑大名!”自张清云飘然出现,便一直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的史冷愁哈哈一笑,颇为豪迈的抱拳作揖,气度威严。

“嗯。”张清云清泉般的目光微微一瞥,雪白细腻的下巴点了点,颇是冷淡的嗯了一声,她阅人颇多,对史冷愁鹰隼般的目光有些反感,一看即知此人野心勃勃,不甘于人下。

随即微蹙了蹙黛眉,她冰清的心境中忽然感觉有异,咦?这个史冷愁竟是一个绝顶的高手!

“呵呵……,既然是张掌门芳驾,就请一起过来坐坐,容在下做一回东道,如何?”叶重忙呵呵一笑,将欲起的尴尬气氛化解,目光却望向抚着黑亮的八字胡,带着淡淡微笑的萧月生。

自张清云出现,萧月生便一直笑眯眯的望着她,见她对那位史什么淡漠以对,心下莫名的高兴,暗笑自己忽然有了少年情怀。

史冷愁的怒火在如隼的鹰目中一闪即逝,随即笑意不减,反而更盛几分,状似欢愉。

史冷愁这般细微的变化,自是瞒不过萧月生的心神,原本的不屑一顾顿抛,登时兴趣大生,有了几分玩意。

于是,对投来殷殷目光的叶重点了点头,转身对张清云笑道:“张道长,既然叶掌门如此诚心相邀,岂忍拒绝,不如就去坐坐?”

张清云清冷动人的黛眉微微蹙了蹙,与萧月生笑盈盈的目光一触,忙躲开,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淡淡说道:“也好。”

萧月生的画肪本就没有别人,只是漫无目的飘在湖中,偶尔以掌劲轻拍湖面以推其前进,但多半的时间,还是任它自由飘荡。

两艘画肪轻轻靠近,约有一步距离,便不再靠近,维持一步距离,显然叶重那艘画肪的艹舟之人技艺极精。

萧月生一伸手,示意张清云先请,然后拿起了船头粗大的缆绳,跟着她轻盈的步子跨到了叶重的画肪上,将手中的缆绳一抛,自动缠到了这艘画肪的船头,不致使自己那艘无人的画肪飘远。

跟在他们身后的史冷愁目光一凝,心下迟疑。

史冷愁本以为,这位萧庄主并不会武功,虽然容貌普通,但淡淡的威严,却总令自己心头像被压住了一块儿石头,此人定是一位富贵之人,久居上位,方才形成这种慑人的威严。

但见到了萧月生抛缆绳的手法,颇是精妙,他又有些怀疑,难道此人真的不会武功?!

叶重跨步向前,抢先将玄黑的毡帘掀起,侧身让到一旁,带着笑容,请萧月生与张清云进去。

张清云点了点头,表示了谢意,跟在萧月生身后,踏进了丝竹声袅袅不绝的舱内。

舱内布置得颇为简洁,淡红的颜色无处不在,地毯与屋顶皆是淡红,牡丹屏风颇是精美,仅有一幅轻纱幔帐,亦是淡红色,将里面隔成两间。

淡红轻纱幔帐之后,是数位女子在抚琴吹xiao,发奏之曲,悠扬悦耳,足以娱情畅怀。

淡红轻纱幔帐之前,则是一张圆木桌,桌上美酒佳肴咸具,银皿泛着的光芒令舱内颇为明亮。

正有四人围着木桌坐于一处,本是摇头晃脑的听着美乐,只可惜每人面前横着的长剑破坏了几分旖ni,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于是纷纷转头,望向缓缓踏进的萧月生与张清云。

这里的布置虽比起萧月生的几座画肪差了许多,少了几分温馨与淡雅,多了几分俗气,但踏入其中,便令心中的欲火蠢蠢欲动,显然也是经过名家所设,只是比起萧月生的几分夫人,其胸襟与心灵自非能够与之相媲美。

端坐的几人,分别是云落派的掌门上官伤雨,洛溪派的掌门吴晓风,武陵派的掌门金沙远,以及关河派的掌门陈苏河,几人皆是雄霸一方的豪杰,容貌各异,却皆是目光炯炯,明亮逼人。

见到萧月生身后清冷如寒玉的张清云,座上几人先是被其不染尘俗的冰清之气所惊,随即认出她的身份,不等叶重介绍,急忙站起身,抱拳作揖,参见张掌门,神态恭敬,丝毫不因张清云是女子而怠慢。

张清云容貌本已绝美无比,兼之自幼修道,气质脱俗,冰清如炎夏之寒泉,再修练了萧月生所授的闭月羞花诀,姿色之绝美更增几分,令人无法不失神。

萧月生一举一动并无习武的征兆,再者他刻意之下,精气神内敛无遗,气质和光同尘,比之普通人更为普通,极易被人忽略其存在,他们也以为叶重的恭敬是因张清云之故,故对他只是点了点头。

在琴箫的悠扬清音中,叶重先是介绍了一番各人的身份,然后众人落座,将主位让给了萧月生,张清云坐于他身旁。

张清云心中暗生嗔怒,在座诸人的目光不停的在自己与姓萧的身上溜来溜去,古怪得很,一看即知没想什么好事!

幔帷后的乐师们纷纷起身,向叶重他们盈盈躬身,随即脚步无声的悄然退出,眨眼即已离开,惟有淡红的轻纱幔帷轻轻飘动。

“呵呵……,能在此处见到张掌门,令史某喜出望外,莫非……,张掌门也对葵花宝典有兴趣?”轻纱幔帷后的乐师们乍一撤走,古微派的掌门史冷愁呵呵笑问,手中端着银杯,一团和气。

萧月生懒懒坐于主座,毫无气度可言,更显得周身黯然无光,让一旁的叶重惊异之余,暗自惴惴,生怕几位朋友不开眼,惹上了萧月生。

萧月生既不吃菜,也不喝酒,只是一手端着颇为精致的银杯,低头慢慢把玩,此时目光微转,以眼角淡淡瞥了一眼史冷愁,心中已有几分不喜,他能听出史冷愁话中所带着的敌意。

但感觉火候还未到,他只能忍了忍,继续看这个史冷愁究竟要做些什么,世间百态,皆有可观之处。

“嗯,看来史掌门有些误会了,……张仙子这次来临安城,是受在下之邀。”萧月生不仅想看,更想参与其中,抬起头,似笑非笑的说道,目光在众人的脸庞掠过,淡然一笑。

“哦……,原来如此——!”史冷愁有些恍然的点头,接着放下酒杯,抚髯长笑:“哈哈……,怪不得,怪不得!……史某原本也想,以张掌门天下无双的武功,区区葵花宝典,岂能入得了芳驾的法眼?!”

“就是就是!”座上其余诸人皆皆附和,点头不迭。

在座诸人,武陵派的金沙远与关河派的陈苏河皆位于北方,曾亲身领教张清云的厉害,对张清云的无双剑法大叹望尘莫及,丝毫生不出反抗之念。

而云落派的上官伤雨与洛溪派的吴晓风则曾领教了叶重的剑法,叶重尚且有如此绝伦的剑法,何况更胜一筹的张清云?自是心生敬意。

唯有古微派的史冷愁眼中闪过一道不以为然之色。

古微派有古微之名,倒也并非无缘无故,是因古微派的历史悠久,却不甚出名,皆因其武功不强之故。

古微派的镇派心法巨灵神功艰奥无比,除了创派的祖师,至今尚无第二人能够超过第五层境界。

而史冷愁虽然资质过人,却也并非空前绝后,木应是与前人一样,终身苦修,必以惜败于第六层而抱憾。

但世事之奇,常人无法忖度,一次夏曰,他正于一座山顶草庐中闭关练功之时,天上忽然阴云密布,俄尔电闪雷鸣,惊天动地。

正处于练功的紧要关头的他,被这般惊天动地之威一震,心神失守,顿时走火入魔,正当其即将内力乱蹿,气血逆冲之际,一道惊雷恰恰将浑身乱颤的史冷愁击中。

史冷愁刹那晕了过去,一天之后醒来,虽然发觉自己浑身酸疼,宛如每一个毛孔皆被扎着铁针,但更令他欣喜若狂的是,自己的内力浩浩荡荡,犹如长江大河,奔流不息,竟是已达到了巨灵神功梦寐以求的第六层。

臻至这等境界,浑身坚硬逾常,几乎是刀剑难伤,与少林的金刚不坏神功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有此神功,本就不甘平庸的史冷愁自是越发自信,对于武林中所谓的南北双剑便有些不瞧在眼中了。

史冷愁目光望向纷纷附和的众人,随即转头望向依旧一脸清冷的张清云,抚髯呵呵一笑,缓缓说道:“呵呵……,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张掌门,不如劳烦您出手,教训一下那个孙百威,他一个小小的神威堂的堂主,竟视天下英雄如无物,实在猖狂之极!”

张清云听到此言,不由细腻雪白的嘴角微翘,哂然一笑,摇了摇头,望向抚髯微笑的史冷愁,清泉般的目光陡然一变,刹那化为两道寒意森森的霜刃,砭人骨髓,令史冷愁不由笑容一僵,心中陡寒。

张清云感觉这个史冷愁太过放肆,投以冰寒的目光,算做警示,他虽心法奇异,内功之深厚远超同侪,但在张清云眼中,却仍够不成威胁。

史冷愁鹰目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眯,禁受不住张清云的目光之威,心下凛然,晓得自己还是有些轻视了眼前的这位威名赫赫的清微神剑。

“史掌门武功如此高明,难道也不是那个孙百威的对手?”张清云将手中的黑瓷茶盏放下,玉手更显得雪白如玉,她淡淡一笑,冰寒的目光只是闪了一闪,随即缓缓散去,双眸恢复了如泉般的澄澈。

“唉——!在下虽不妄自菲薄,却还是有些自知之明,与孙百威交手,怕是讨不得好去,此人的武功着实诡异难测!”史冷愁正了正脸色,将笑容收敛,摇头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