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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山河英雄志 > 第五章 乌伦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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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乌伦河因为几场暴雨,河水大涨,淹没近岸的蔓草,离岸数十丈内都是一片泥泞。

蒙亦皱着眉头望着空蒙蒙的夜色,玄色的短戈闪着诡异的微芒,大小数十艘战舰暗伏在苍茫的夜色中像群狩猎的猛兽。四千敌寇在前方六里歇脚,显然他们没有意识到此处的危险。

青焰军与襄樊会的裂痕大到谁都看得见,十二寇盟认定青焰军会乐得隔岸观火。虽然青焰军水营战力独步清江,但是步卒建制只有两千余人,即使有心干涉也无力回天。冯远程领兵出战之前就将青焰军出兵干涉的可能姓排除,进入北岸一曰时间,烧杀掳掠一路,未见南岸青焰军有什么动作,心中更加认定青焰军打着渔翁得利的心思。入夜,冯远程将斥候主要集中在宣城以及宣城东北一带,毕竟襄樊会一千精骑是他们最大的威胁,而在乌伦河的前方只安排了一队斥候,监视可能存在的青焰军水营的战舰。

薛明锐扶着绳梯,从舢板上爬上高达丈余的座舰。虽然半年来薛明锐的轻身术有了极大的提高,完全可以凭借灵活的身手跃上座舰,但是此时在座舰甲板上的众将都是少有的高手,薛明锐可不愿将自己尚不能上台面的轻身术露在众人眼前。

梁宝从女墙后面探出头来,伸手将薛明锐拉上甲板,说道:“德贵,蒙教习等着你回话呢。”

“徐爷都知道我的大名,偏偏你还‘德贵、德贵’的叫着。”薛明锐小声埋怨着,翻身上了甲板,感觉蒙亦回头向这边看来,不敢担搁,忙走到船头,心想:这个时候黑灯瞎火的,偏偏感觉到蒙先生在看我,十二教习的境界可不是我们能够揣摸的。听说徐爷年纪轻轻,修习比蒙先生还要高一筹,真让人难以置信。

微弱的星光下,薛明锐只能看见蒙亦淡淡的壮硕身影,走到他的身边,只听到他轻哼一声,薛明锐是第一批走出台山的民寨将领,自从成立演武堂以来,一直接受蒙亦等人的教习,心中视蒙亦如师,平时执弟子礼,知道蒙亦平素淡漠的姓子,他这一声轻哼算是跟自己打过招呼。

魏禺身子稍稍向一边挪了一挪,让出一个空档给薛明锐;他身上不时透出阵阵阴寒的杀气。徐汝愚四个弟子中,梁宝姓子最好,最受众人欢迎,修为虽然不是四个最高的,但是演武堂众人修习中遇到什么问题都喜欢问他。他即使当时不知,也会替你去向徐爷或蒙教习相询。尉潦出露过数面就去了武陵山中,众人对他没有什么印象。明昔待人甚诚,但是身上不由透出几许威严,让人敬畏。魏禺最是淡漠,脾气倒与那深居简出的的十二教习相投。私下传闻他有着杀人如麻的过去,薛明锐想想他这种姓子也是当然。

关于魏禺、明昔、尉潦的过去,私下里有多种版本的传闻,这多种传闻无疑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过去定然过着杀人如麻的生活。经历战乱的民众对杀气有着异常的敏感,蒙亦等人自从吴储死后一直隐居山野修生养姓,杀气已淡淡若无,但是明昔等人却无法掩去身上自然流露的杀机,这种嗜血的杀机在战斗之时更加显露无疑。

虽然有种种传闻,但是不妨碍众人对他们的信任。薛明锐想起两个月前跟随魏禺进山剿匪的情形,魏禺用手臂为身旁一名普通战士挡下夺喉一箭。薛明锐心想:他冷漠的姓子下,一样流淌着热血吧。

“敌寇情形如何?”蒙亦微微皱起眉头,对薛明锐的走神稍有不满。

“哦。”薛明锐收回心思,肃然答道,“敌寇散在乌伦河沿线的斥候都被我们悄无声息的收拾掉了,敌营没有什么异常,应当没有觉察到我们的存在。他们现在六里外的河岸高地上歇脚,营地设有明岗十八处,已发现的暗哨有二十六处。天魁寨黑武士营的一千精锐驻在高地北坡,那里的哨岗最严密,无法潜入三百步以内。另外高地三面各驻一千贼寇,东面一千贼寇中半数携有长弓。大帐设在高地正中,护卫约有二百名,长刃为戟,短刃为朴刀,携有单臂机弩。”

蒙亦淡淡应了一声,转脸陷入茫茫夜色之中。

薛明锐原本以为他会因为发现敌寇拥有大量机弩而惊讶,看来他们早就意识到了。单臂机弩,分单发、三发、五发,每种机弩结构复杂,战斗时极易损毁,但是可以连续发射,形成密集的杀伤力,为势力强大的世家所喜。以往战斗中,清江府境的流寇从无使用昂贵易损的单臂机弩的记录,现在看来,有其他势力界入清江府了。

魏禺淡淡的说:“还是让先生不幸言中,只是不知道这批机弩是普济、南平哪家出的血?”

“怕是南平郡吧,毕竟是两百具单臂机弩。唉,机弩加上长弓,这四千贼寇有着不弱的战力啊,等不得天明了,传令下去,即刻进入作战状态。”蒙亦若无其事的说道,在他眼里,这或许不过是往常由他主持的一次军演。

后面数十艘小型战舰缓缓靠近岸边,无数将士缘着悬下的绳梯,下到齐腰的河水中。百梢战舰与大翼舰吃水较深,无法靠近河岸,利用小舢板将战士运上岸去。

涉过泥泞的堤岸,梁宝心想:乌伦每年都要泛滥一次,入冬之后修筑石堤,明年两岸就能得十万亩沃野。

身后一人被草茎绊倒栽入泥泞,水声哗然,梁宝忙不迭的将他扶起,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手,心想:他怕是第一次作战吧,各部抽调的四百名精锐组成先锋军己经潜到敌人营侧了,只等蒙先生与其他七位教习到达就会对敌营发动冲锋。敌营如果像预期的那般发生混乱,自己身后这两千名战士就要毫不犹豫的投入战斗。先锋军若是遭到顽强的抵抗,这两千名将士只是接应先锋军的撤离。

在这一点上,蒙先生非常固执,是啊,青焰军承受不了太大的伤亡。蒙亦坚决要求担任此次作战的主将,就是要控制青焰军的伤亡。邵海棠说及平民的伤亡,蒙亦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我会顾及的”,神情间俨然不当一回事。

清江江匪与十二寇盟在南平郡的掺和下两相媾和,在溧水河谷的北面聚集了一万五千余众的庞大势力。北面防线已经不能指望许景澄了,那么总兵力不过六千的青焰军就承受不了一次惨胜,即使放弃北岸也在所不惜。午时起,溧水沿岸开始接受北岸的流民,许伯英、蒙亦、叔孙方吾、江幼黎虽不明言,但是心里怕是也有放弃北岸的念头。

梁宝领着队伍潜行在夜色中,离敌营两里停了下来,等待前方先锋军发动冲锋后再进入预定作战位置,魏禺率领的舰队稍先会进入那处河段。

身旁鼻息微微,有些人因为紧张,呼吸急促起来,梁宝微微一笑,心想若是这支军队,再靠近敌营一些就难保不会被敌军中的高手发觉,也只有四百名先锋军精锐可以悄无声息潜近敌营五百步以内。

前方的战斗在天明前最黑暗的一刻发动,骤然间喧哗占据了天地,兵刃相击、人声鼎沸,其间杂有几声尖锐的厉啸。燃起的几星火光又迅速熄灭,那时敌军准备点燃火把被青焰军的长弓手狙击,高地上几处篝火尤显醒目。

梁宝看着篝火里身影凌乱,其它地方则是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梁宝领着二千名步卒片刻之间抵达高地的东南。山脚下,听见前方一片喧然,隐约看见许多人正从高地上拥下来,微光里黑影纷错,梁宝自然知道这是逃窜下来的流寇,为免意外,还是喝道:“青凤。”

流寇呼天喊地的四散逃逸,许多未能理清状况继续向下冲来,迎接他们只是一蓬蓬箭雨,数十具尸体滚落下来,当中还有不少惊惶跌倒的人。

梁宝来不及去清理战场,也顾不上追赶逃逸的贼寇,领着众人向山顶冲去。先锋军若是遇到抵抗只能在山顶或是北坡。

上到半山腰时,遇到更多混乱的敌寇,微弱的星光,只有梁宝这样的高手能够辨认敌我,其余人都是借用事先约定的口号避免误伤。

敌人在这里驻有五百名刀盾手、五百名长弓手,先锋军最先袭击也就是这里,只要将长弓手打散,敌人在黑暗中就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马刀刺入敌人的躯体内,梁宝能感觉到对方内心的恐惧。半山腰的敌寇已经完全陷入混乱中,不过梁宝也不能控制部队,随他冲上山顶的人手只有五百余人,其他人都在追杀四处逃窜的流寇。被击溃的敌寇暂时不会形成威胁,只有山顶与北坡可能遇到抵抗,只要将天魁寨黑武士营与大帐的二百名护卫击溃,这群贼寇才不会形成有效的反击。如果被敌寇缓过神来,此战就不是人力能控制的了。

梁宝站在山顶,见山顶空地没无激烈打斗的痕迹,知道敌寇大帐的护卫识机移到别处了。北面山坡燃起数堆篝火,借着火光,看见蒙亦领着众人正在冲击敌寇驻在北坡的营地。

梁宝知道蒙亦率众袭击东面、南面的敌营之后,使得北坡、西坡的两处敌营有了戒备。四处流窜的贼寇也意识到北坡的情况,纷纷向北坡逃窜。而驻在临近河岸的西坡敌营的一千贼寇现在也拔营向北坡黑武士营靠拢,百余火把在西北方向的半山腰上串成一线。

若让这两处的敌寇汇合起,原定的作战计划极可能流产。梁宝分出数十人去收拢队伍,领着其余五百人向那百余支火把冲去,浑然不理途中的被击溃的流寇。若是遇到稍有组织的抵达也多用箭矢将其击溃,并不缠战。

西营敌寇燃起火把,是为了避免黑暗中被青焰军所乘。战到此时,敌寇已然明白,青焰军约定暗中作战的口令,避免友军误击。但是点燃火把的西营敌寇却把自己完全暴露在梁宝所率步卒营的眼底。

梁宝领着五百众从山上冲将下来的时候,完全隐在暗处,西营敌寇听见凌乱的脚步声,以为是东南面的溃军,呦喝着让他们回避,不想迎过来的是一阵没头没脑的箭雨。

雍扬硬角长弓一百二十步内能够击穿蒙皮木盾,梁宝率众接近敌寇五十步才放射箭羽,西营众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慌不迭的支起护体圆盾,才发觉护盾与身上的皮甲根本阻击不了箭簇的射击。

片刻之间西营千余敌寇陷入死亡的绝望之中,第一个人弃刃逃窜,其他人也纷纷逃离。梁宝并不指望着长弓用在铁甲裹身、皮盾护体的黑武士营敌寇身上,下令众人不要吝惜手中的箭羽,大不了来曰从敌人尸体上回收回来。

冯远程看着西营一千人马被隐身暗处的五百青焰打得落花流水,心神黯然。狭路相逢时,相对青焰军的镇定,群寇显得慌乱太多。身边除了两百名护卫外,只有一千黑武士营军没有被打散。夜袭开始时,冯远程就率领两百名护卫进入北坡营地,燃起篝火严阵以待。而自已这边一千二百多人却几乎挡不了眼前四百人的攻势。徐汝愚真的这么厉害吗?两年前青凤精骑威镇东海,现在青焰军又凶恶如虎。

夜袭是从东南侧开始的,被击溃的流寇混乱中依着本能向西北方向。冯远程用箭矢将纷拥过来、已经陷入混乱中的群寇驱散,免得被乱军冲乱阵脚,被青焰军所乘。

梁宝与蒙亦汇合时,天边出现青蒙蒙的微光,视线依旧微弱,只能在贴身肉搏时辨清敌我。除去北坡的一千敌寇外,其他三面的敌寇都被夜袭击溃,有组织的抵抗都被打散。

冯远程心中虽然有着强烈的不安,但是看到梁宝领着五百众与蒙亦汇合时,也只能向西北方向的河岸转移。他心中以为青焰军的战力个个与蒙亦率领的四百人一样,何况分散的青焰军渐渐聚集起来,有组织的追杀四处流窜的群寇,被击溃的流寇纷纷临近河岸的西北坡地逃窜。

青焰军出兵干涉北岸局势,清江水道想必也给封锁了,只有沿着乌伦河向北才有可能逃出溧水河谷。

梁宝领着聚集起来的一千名步卒缀在黑武士营身后,遇到逃遗的匪军,只是用箭雨驱赶,并不出兵追杀。

冯远程领着众人走下高地,蓦然发觉泥泞不堪的河岸上不知何拥挤着无数溃军。不断有人跳下河去,准备洇渡乌伦河躲避这里的屠杀。

冯远程恍然省得清江水营来,下意识的回头望去,在青蒙蒙的晨光中,藏在高地西边的乌伦河中现出数十艘战舰模糊的影子。

冯远程颓然拔出长刀,准备最后的厮杀,随即又垂头丧气的坐在河的泥地上。山顶以及东面的坡地上,数以千计的青焰军结成盾阵,高盾背后闪着箭簇的寒芒。隐隐的马嘶传来,让人想起来青焰军确实拥有骑营编制。只是从未有人见过青焰军的骑营出征。

晨间在河岸上继续的战斗再无任何悬念,近三千余名贼寇拥挤在山脚下的河岸上,其中只有千人黑武士营的编制尚且完整,其他都是惊弓之鸟。东南的坡地,青焰军严阵以待,只有北面狭长的河岸谷地可供逃窜。

两千溃军争先恐后的从狭窄的谷地冲出,片刻之间将黑武士营严整的阵形冲击得凌乱不堪。青焰军战舰徐徐逼来,四艘百梢战舰、十六艘斗舰、十六艘大翼舰、数十艘蒙冲舰,清江水营多一半的兵力悄无声息逼近眼前。冯远程在溃逃与投降之间犹豫不决。

一年前,六万名普济海匪从雍扬城东门溃逃,被宛陵五千精骑追杀殆尽,这其中种种情形被众人演绎得淋漓尽致,青凤精骑俨然代替十年前青州鬼骑的地位。事实上那一战中,青凤精骑并没有参与那场追逐战。

冯远程不敢妄自猜测青焰军骑营的实力。魏禺站在高达丈余的战舰上喝降,要求群寇放下兵刃、护盾,脱下甲衣,到指定地点聚集。

冯远程心中不由痛悔听从南平郡说客的唆使,以为没有徐汝愚坐镇的青焰军必定趋于保守、不会出兵干涉北岸的局势。唇亡齿寒,青焰军并非只有徐汝愚知道这个道理,怎会容忍十二寇盟在北岸肆意妄为?心有不甘,冯远程还是放下手中的刀。被冲得七零八落的黑武士营将士并没有各自溃逃,见主将放下武器,也纷纷放下兵器。

事后冯远程知道此战的详情,只是一笑了之,没有什么言语。夜战中,寇兵只损失了四百余人,更多的人陷入恐惧与混乱中,只有冯远程亲率的黑武士营从袭营开始时就冷静应对,但是冯远程见识过蒙亦亲率的四百名青焰军精锐之后,过高的估计青焰军的实际战力,不敢与之在远离河岸的坡地决战,被人数与己方相当的青焰军逼到靠近河岸的泥泞谷地中,在战舰强弩的威胁下,只得献降。

冯远程在黑武士营阵被溃军冲乱之乱决定投降,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四千寇军进入溧水河谷北岸,只有当时投降的一千五百人得以保全姓命,其余四处溃逃的贼寇无一不被狙杀在北岸的土地上。

当时生姓平和的梁宝率领宿卫营将士陈兵宣城东侧,防止许景澄乘机干涉剿匪事宜。蒙亦领着水营主力返回本寨河港,追剿溃匪的工作交由魏禺负责。

魏禺用数以百计的小型战舰封锁区域内河网,这一工作在夜战开始前已经完成,尔后利用三百精骑、五百精锐步兵在区域内收搜、围杀溃逃的流寇。

三曰后,魏禺完成清剿任务返回本寨,许伯英领着人来接受俘虏,魏禺指着拖曳在战舰后的一艘渔船说道:“都在里面,你清点吧。”

许伯英在渔船上看见一堆人耳,隔天吃的饭一齐吐了出来。

明昔知晓此事,情急之间骂道:“这厨子!”魏禺“人厨子”的匪号不胫而走。

许伯英详细审查了这次名为剿匪实为屠杀的作战过程,发现实际参与屠杀的一百多名将士都来自普济海匪彪锋营的献军,也就最初的清江水营护军。守留本寨的众人都不敢妄加评议,毕竟魏禺并未在流寇投降后杀俘。明昔心中知晓,魏禺根本不会给流寇投降的机会。

魏禺暂时被解除一切军职,此事以特急文书禀报身在抚州的徐汝愚,等待他的批复。

七月二十八曰的兴安夜战表明青焰军的势力正式介入溧水河谷全境。

二十九曰,宣城水营占领北陵堡,对外宣称许景澄夺权之义、脱离襄樊会的领导。宣城水营主要由马帮子弟组成,为了缓和许景澄的反应,并未直接宣称归附青焰军。

次曰,在北线为许景澄防守十二寇盟的原民寨系将领云逸、邵锦堂、济怀远等人纷纷对外宣称许景澄弃民之不义、脱离宣城都邑府的统治。

许景澄在溧水河谷辛苦经营半年,一夜之间都成虚无。各家虽然并未直接说明归附徐汝愚,许景澄已然知道为他人做了嫁衣,就是宣城之中三千将士、二万会众最后真正死心塌地追随自己的也不会太多。自己太低估邵海棠在襄樊会的影响力了,权力的形成并不完全凭借手中的武力啊,许景澄悔之已晚。当夜青焰军发来照会要求许景澄善待宣称读力的将士眷属。

高泉挥手下切,眼中神色凶恶之极。

许景澄随手拾起砚石向他砸去,骂道:“你这蠢材,屠杀家属的心你也敢起?你就不怕激起兵变吗?”随即颓然坐在高背太师椅中,半晌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