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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炕上刚用黄土抹好还没干透的洞眼,甄十娘默念了声阿弥陀佛。
“……会不会是楚姨娘?”喜鹊压低了声音,“知道将军一直住在这边,因妒生恨,起了杀心?”以楚欣怡的歹毒,这事儿她绝对能做出来。
“不会!”甄十娘摇摇头,“之前我也怀疑过她。”话题一转,“纪怀锋说刺客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楚欣怡的父亲不过是个通政司参议,一个五品的文职,又没多少丰厚的家底,还豢养不起死士。
“除了她,小姐还能得罪谁?”
看着喜鹊皱眉的样子,甄十娘忽然就想起了上元节夜的那场政变……唯一知道是她坏了大事的安庆侯还好好地活着,难道……
甄十娘脸色一阵煞白。
喜鹊身子一震,“小姐想到是谁了?”
“没有。”甄十娘漫不经心地摇摇头,“纪怀锋说将军正在调查。”话题一转,“我们最近或许能有一笔大买卖。”
“什么买卖?”喜鹊有些提不起劲。
“麻药!”甄十娘把卢俊找她询问麻药秘方的事儿说了,“同是医道中人,知道瞒不过他,我就告诉他我和简大夫交情颇深,或许能找到她……”眼前闪过卢俊听到这个消息的眼神,甄十娘嘴角弯了弯。
卢俊,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您要绕过将军和卢先生签契约?”喜鹊错愕地睁大了眼,这也太大胆了吧,“不会被将军发现吗?”沈钟磬是性格刚直,不喜欢用阴,不是笨。谁要拿他当傻瓜可是要倒大霉的。
隐隐地,喜鹊为甄十娘捏了一把汗。
“卢先生说低于五万两银子的契约将军基本不看……”甄十娘目光若有所思,“只要我们每单契约都低于五万两,他就可以瞒天过海地和我交易。”
五万两?
喜鹊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别说五万两,几千两的契约对他们来说都是大的了,太医院二十万粒的契约也不过一二万两银子,就把李齐高兴得什么似的,死心踏地盘了瑞祥药铺跟着他们,这要是再拿回一张五万两的军中订单……
越想越激动。喜鹊心砰砰直跳。
难怪人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面对这天大的诱惑,尽管内心还有些惶恐不安,喜鹊已经和甄十娘一样期待了。
“军中不比寻常百姓用药。战争期间,跌打和麻醉类药品的用量相当大,五万两的契约都是小的。”
“天……”喜鹊张着嘴说不出话,“夫人答应了?”
甄十娘摇摇头,“卢先生是想要秘方,我说没有,若他真想要。我可以帮着联系,看能不能买到配好的药粉,他也没一口答应,说再想想。”甄十娘笑看着喜鹊。“我也得好好想想,真要做的话,这麻药还真不能以达仁堂的名义卖给他呢!”
毕竟是和沈钟磬做买卖,一定要想好了退路。否则,一旦被他发现。达仁堂可就被他给一勺端了!
忙碌的一天,甄十娘睡的特别沉。
感觉耳边有些吵,甄十娘费了好大的劲才睁开眼,影影忽忽看到好似沈钟磬正坐在一边看着她,迷迷糊糊想道,“……他怎么会在这儿,我一定是做梦。”又闭上了眼睛。
忽然身子一凛,她蓦地睁开眼睛。
“……将军!”甄十娘一骨碌坐起,“我又昏睡了?”抬头看看窗户,黑沉沉的。
“吵醒你了……”见她坐起来,沈钟磬忙抓起被子给她围住, “快盖上被子,仔细冻着。”直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才松开手。
甄十娘还有些迷糊,“……将军怎么回来了?”
“听说家里遭了刺客,我回来看看。”沈钟磬看着甄十娘,“你没吓着吧,要不要喝点水。”见甄十娘点头,就回身从桌案上拿起壶倒了杯温开水递到甄十娘嘴边。
咕咚咕咚喝了半杯水,甄十娘才彻底清醒过来,抬头看看漏壶,才子时四刻。
“我……妾刚听说时也唬了一跳。”甄十娘看着沈钟磬,“将军可有查出是谁?”
“是大皇子”沈钟磬回头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我已奉万岁之命连夜挑了他两个密营,不知还有没有落网之鱼,你这些日子出入仔细些,身边千万不可离了人。”
果然是安庆侯一党!
甄十娘一阵唏嘘。
见她听说大皇子要杀她,只是眉头动了动,脸色还是一惯的淡定,全无一丝惶恐害怕,沈钟磬心里一阵动容,“……她这份沉稳,堪比久经沙场的将士了。”伸手给她捋了捋秀发,“不早了,睡吧。”
甄十娘一激灵,“……妾让冬菊来搬行李。”
“太晚了,别折腾了……”沈钟磬摇摇头,声音低糜柔和。
甄十娘才发现,沈钟磬那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铺了被褥,他穿了一身月白色衾衣盘坐在上面,张嘴打了个哈欠,一副就要入睡的模样。
她们到底是名义上的夫妻。
他要她留下,她没有理由拒绝。
可是,要她和他那个……身为现代人,尤其还是个医生,她对**有着格外的洁癖,没有感情,她是绝对迁就不来的。
心里正犹豫,沈钟磬已伸手灭了灯,窸窸窣窣地躺了下去。
呆坐了好半天,见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想起那次在将军府里他也很君子地没有碰她,甄十娘心稍稍安定了些。
蹑手蹑脚地躺了下来。
清冷的月光透过薄薄的轻纱静静地照在被子上,仿佛一层薄薄的青雾,有股山涧清泉般的静谧。
甄十娘心渐渐地踏实下来。
“……我今夜带了二十个侍卫回来,明儿起都留在这里。”静谧中,沈钟磬开口说道,“后面的屋子还没修。你暂时把东西厢房让人打扫了先挤挤吧。”
二十个?
甄十娘眨眨眼,“……太多了吧。”家里已经有七八个护院了,转过身看着沈钟磬。
沈钟磬也转过身来借着月色看这她的脸,“……不多!”
想到骤然听到大皇子要杀她时的那股心悸,月光下,沈钟磬脸色白了白,暗暗庆幸昨天她在军营,否则……不是她在军营里不听话,他只一眼看不到就四处操劳。他真想干脆把她再带回军营放在身边算了。
低沉的语气透着股不容拒绝的霸道,甄十娘听了就暗叹一声,“……妾明儿一早就令人把厢房都打扫了。”
沈钟磬满意地点点头,“这些人的功夫都不如纪怀锋几个,你平日出入带着纪怀锋几人就行。就让他们守在家里给看门吧。”
“妾知道了……”甄十娘低声应着,忽然想起简武简文学武的事情,她目光一闪,黑暗中亮晶晶地看着沈钟磬,“将军说纪怀锋的武功很好?”又问,“好到什么程度?”
“好到……”沈钟磬声音一滞,她太聪明。凡事一点即通,若他说出纪怀锋的真实本领,她会不会怀疑他的身份?念头闪过,他想了想。“……寻常七八个护院近不了他的身。”
“那就是说,他的功夫很正宗,至少能保命了?”甄十娘声音难掩一股兴奋。
她不求简武简文能像沈钟磬这样武功盖世,他们只要将来出门在外能保住性命就好。
保命?
何止保命。他们这些带刀侍卫一个个可都是万岁杀人的利器!
沈钟磬为甄十娘的天真感到好笑,嘴里轻快地应道。“保命是没问题的。”笑着问道,“怎么,你担心他也保不了你周全?”
听出沈钟磬的戏谑,甄十娘脸一红,“不是,不是……”她摇摇头,“是邻居看上了他,想给孩子聘武师,一个月……”想到她的左邻右舍还没有太富裕的,她声音就打了个结,“一两银子,我怕他功夫不好,带坏了孩子,才说给打听打听。”
带坏了孩子?
他可是堂堂的五品带刀侍卫,逍遥真人的得意门生,一般孩子能得到他指点就烧高香了,还怕他把孩子给带歪了?
沈钟磬心里好笑,当真就笑了出来。
“将军!”甄十娘恼羞成怒。
沈钟磬止了笑,“你放心,一般孩子能得他指点,一生也受用不了,绝不会带歪的。”他话题一转,“不过,我听说他这个人很高傲,看不上的人,花多少银子也未必答应,你还是先问问他肯不肯吧。”
一个平头百姓花一两银子就想雇一个大内侍卫给当武师?
纪怀锋能答应才怪!
沈钟磬在心里补了句,不过,接触的越久他发现,甄十娘柔顺的外表下,却有一颗极其倔强的心,他可不想说的太直白了得罪她坏了这美好的夜。
得罪人的事儿,还是让纪怀锋自己去做吧。
“好,妾明儿就去问问。”甄十娘语气极其认真。
沈钟磬听了止不住又想大笑,怕再惹恼甄十娘,到底没有笑出声。
“对了……”想起什么,沈钟磬转了话题,“冯十三打算过些日子就过来跟着你。”
“跟着我?”甄十娘扑棱坐起来。
原本就有七八个护院,刚又送来了二十个侍卫,她身边的人已经够多了,还要那个木头桩子来干什么?
冯十三给她的感觉就像木头,又像个没生命的影子,跟他接触了几次,你不开口,他就一句话也不说,默不作声地盘坐在病床上,一呆就是一整天,淡漠的总让人想不起来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