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这次可是成全了她。”送走三表少爷杨涛,春红给楚欣怡重新换了一壶热茶,嘴里抱怨道,“不到两月光景,倒让她把一个回春医堂开的红红火火了,这一下,她的名儿是彻底传出去了。”以为慑于沈钟磬和老夫人反对,甄十娘绝不敢乱来,把她的住址透露出去,春红做梦也没想到,她竟趁势大大方方在梧桐镇开起了医堂,名利双收。“……你着什么急,没见老夫人都气病了吗?”楚欣怡头都没抬,依然一针一针不紧不慢地绣着一对鸳鸯,“待将军回来再看!”
她闹的越欢腾越好,站的越高,到时候摔的才会越惨!
“将军回来?”春红怔住,随即呵呵笑起来,“姨娘说得是,她不经将军允许私开医馆,还气病了老夫人,将军回来不暴怒才怪!”只是,她皱皱眉,“将军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她实在看不惯祖宅那群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将军……”楚欣怡抬头看看日历,八月初一了,一转眼,沈钟磬已经走快四个月了,“他,也该回来了吧?”
八月的骄阳就像一只燃烧的大火球,炙烤着大地升起一股青烟。
“……这大热的天,还排队”一个瘦高男子穿梭在回春医馆门外排队等诊的病人中间,见前面的母子不理自己,又转向身后一对父子,“后面不远就是回生堂,坐堂的也是个老大夫,去了就看,不用排队。”又道,“您看看这火毒的太阳。多遭罪!”
“这不有荫棚吗……”父亲不仅不慢地在石头上磕打着旱烟袋。
求医的人太多,医馆里没地方,甄十娘索性让人在医馆门前搭了两排遮荫棚,摆上凳子,提供开水,方便求医的人休息。
“到了回生堂就能直接瞧上病,还有好茶供着……”瘦高男子指着回春医馆,“简大夫虽然是御赐名医,可她并不亲自坐诊。这里都是些没名的年轻大夫,最老的那个也是咱梧桐镇上的老人,就是以前老瑞祥药铺的那个,手艺还不如回生堂的钱大夫呢,不是大病。您在这儿排上三年,也未必见得到她……”
儿子不高兴了,“有简大夫坐镇,在这里瞧病保险,去回生堂若瞧不好,岂不还要花一份钱来这里找简大夫?”使劲瞪了瘦高男子一眼,“钱大夫好。你去瞧好了,谁也没求你来排队。”
瘦高男子有些讪讪,又看向父子俩身后的妇人。
那妇人正听着有趣,见他看向自己。把头一扭,朝远处小贩喊道,“卖瓜子的,给我来两包!”
“来喽!”卖瓜子的小贩乐颠颠地跑过来。“一文钱两包,这瓜子又香又脆。您瞧好吧!”因甄十娘在医馆前搭了凉棚,来避暑瞧病的人多了,附近的小商小贩也开始跟着凑热闹。
瘦高男人眼红的垂足顿胸,“他娘的,这哪是医馆!”
卖花卖果的,什么都全了。
心里不由琢磨道,“这么热闹就是因为有商贩陪着,病人排队也不觉得寂寞,大家有说有笑地时间就过去了,要不,回去也让东家把医馆搬到集市上去?”
搬到集市边上,回生堂就不会那么冷清了吧?
他这面垂足顿胸,不远一对黑衣主仆也震惊地看着简记门前熙熙攘攘的人流说不出话。
“天啊……”矮个仆人眼睛眨啊眨的,睁得比铜铃还大。“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集?”
不过才四个多月,怎么竟变成这样了?
这可真应了那句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了。
“这位爷一看您就好久没来梧桐镇了”身边一个卖栗子的小贩呵呵笑道,“这是两个月前的事儿,咱们镇上出了一个御赐的女大夫,在这儿开了医馆,这位女神医啊……”
小贩喋喋不休地越说越畅快。
矮个仆人身边气势威猛面色冷峻的主人听了脸色却是越来越青黑。
她竟然还没有把医馆关了!
这主仆不是别人,正是出使祁国姗姗归来的沈钟磬和荣升。
蒲波传信说甄十娘在梧桐镇开了医馆,他立即就回信让关了,甄十娘信里也含糊地应下了,没想到她竟还开着!
这么多人排队就医,她那副身子骨怎么能经得住!
“……又没问你,你闭嘴!” 瞧见沈钟磬神色不对,荣升匆忙喝住小贩,一回头瞧见沈钟磬大步朝回春医馆走去,忙抬脚追了上去,“大爷……大爷……您要干什么?”
卖栗子的小贩一脸茫然,来这里的人不是都喜欢听女神医的故事吗?
还有人专门来他这儿买上二两栗子一边磕一边听他吧嗒嘴呢。
他们怎么竟这么大火气?
……
“……都是胃痛,奴婢诊的也都是脉弦。夫人今天的方子为何与昨天不同?”送走病人,秋菊好奇的问道。
“她们的病因不同,”甄十娘放下医书,“昨天那个病人胃痛骤烈,手脚发冷怯寒,你刚学诊脉还不能完全把握,实际上她的脉象还略有些沉紧,都是胃寒的典型症状……”
“所以您才用了生姜,红糖等驱寒之物”
“对……”甄十娘点点头,“刚才这个病人,胃部是胀痛,按压时她两胁也跟着疼,就说明是胃胀,是肝气犯胃……”
“是了,她好像还嗳气呢”
“所以我才用了柴胡等疏肝和胃之药”
“……原来是这样。”秋菊恍然,“怪不得您常说做大夫绝不能头疼医头,脚痛医脚。”嘻嘻笑道,“若按奴婢先前想的,只治胃痛就是,大约一个也治不好。”
“所以啊,学医一定要用心……”
正说着,冬菊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夫人快去看看,将军在门口撵病人呢……”
将军?
秋菊吓了一跳,“……信上不是说还得几天才能回来吗?”
“奴婢也不清楚……”冬菊脸色发白,“荣升劝不住,让奴婢快点请您出去!”
这个煞星!
病人来求医有什么错,对她再不满也不该拿病人发脾气啊!
想起沈钟磬的霸道,甄十娘一阵头疼。
原本就熙熙攘攘,听说又有人闹事,一瞬间,回春医馆门前就被堵的水泄不通。
“……开业那天万岁可是赐了牌匾的!”
“……又是哪个不开眼的敢刚过来砸场子!”
“大家一起上啊!”
……
这两个月,也曾有人来闹过事儿,都被祖宅侍卫和病人家属合力给灰溜溜地撵走了,对于那些义无反顾挺身而出的人,甄十娘也毫不含糊,当即每人打赏五两银子,这会儿一听说又有人来撵病人砸场子,大家立时就掳起了胳膊,尤其在烈日下排了大半天的病人及家属,更是义愤填膺。
有人鼓噪
就有人跟着助威
闹哄了一阵,听到前面静悄悄的,感觉自医馆门前传来一股越来越浓,仿佛能毁灭一切的煞气,众人渐渐地住了嘴,闹闹哄哄的人群变得荒茔般沉寂。
而医馆门口,几个粗壮的大汉正和沈钟磬对持着。
这些人都是最初听到沈钟磬撵人时就冲上来的,原本摩拳擦掌想好好教训教训他,好在甄十娘面前邀功行赏,对上沈钟磬瞬间爆发出的那股煞气,这些人哪还敢出手。
一个个脸色煞白,额头冷汗淋漓。
之所以还和沈钟磬对持着,不是这些人有多大胆,实在是他们腿软脚软挪不动步,若不是身后还有一堵人墙撑着,他们怕是也早跟门口那几个胆小的病人似的,瘫在地上了。
听了信匆匆赶来的祖宅侍卫远远瞧见闹事的竟是自己家的将军,早一溜烟跑没了影。
傻子才冲上去当炮灰。
**和张彪刚探出头,立时又缩了回去,只冯喜和甄十娘新聘的四个大夫面色土灰,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势给沈钟磬施礼,冯喜嘴唇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眼看着越来越失望的病人急的抓心挠肝……
这些病人,有的远道而来,有的天不亮就来排队,大毒的日头下,拖着病痛辛辛苦苦地等了几个时辰,真这么给撵走了……回春医馆的名声就彻底砸了。
只是,面对这个恶煞般的凶神,谁敢说个不字!
冯喜认识沈钟磬,也知他不赞成甄十娘开医馆,昨天甄十娘还和他商量沈钟磬回来后怎么应对呢,可是,说的是后天才回来啊,而且他回来后还要先回上京城面圣交旨,按甄十娘算计,他处理完一切来这儿最少也的几天之后,想好的对策都还没准备呢,他怎么竟提前回来了?
传说这位黑脸大将军可是个连万岁都敢顶的主,发起怒来没人敢靠前,他今天终于领教了。
想到果然医馆被关了,他和甄十娘两个多月的心血瞬间就会付之东流,冯喜心里一急,哎呦一声昏了过去。
“冯大夫!”吓的荣升一把扶住他,抬头哀求地看向沈钟磬,“将……将军息怒。”
瞧见那头连大夫都吓昏了,和沈钟磬对持的这几大汉一个个更是心惊胆颤,奈何腿脚都回了姥姥家,不听自己使唤,心里不住地念叨,“这瘟神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老天爷快开开眼吧,降下个天兵天将把他请走啊?”
再不走,再不走,他们这些人可真要尿裤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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