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汉并没有来救老姑婆,而是后退两步。
麻蛋神情突变,喊道:“老姑婆,你不能伤害他。否则你们阮家会有大难!我大哥虫王不会轻饶你们。”
老姑婆咯咯地怪笑:“他敢靠近我,就应该做好死的准备。这不能怪我。是他自己送上门来。虫王这种小角色,名号倒是很响。只希望他来找我时,不是浪得虚名,叫人失望。”讨司系技。
阿九走到麻蛋身边,耳语两句。
麻蛋神情又是一变,喊道:“萧宁。你切不可伤她性命。她已经老成人干,没必要为一只人干,而损害你的修行。”
阮老汉听了麻蛋前后的变化,先是恳请老姑婆手下留情,转瞬又恳请萧宁手下留情。
莫非这当中有诈!
我清楚麻蛋和老姑婆话里的意思。因为就在我扣住老姑婆脖子的一瞬间,我的腹部就被一只滑如泥鳅般的蛇蛊袭击。
麻蛋以为我被袭击,所以恳请老姑婆不要杀死我。一旦杀死我,虫王萧关必定找上门,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他不愿意阮家遭灾,也不希望我被蛇蛊重创而亡。
但麻蛋忘记,我体内有一只苗疆第一神蛊虫金蚕蛊。而在苗疆排名中,蛇蛊可以进入十大凶蛊虫之列,但和金蚕比较起来,还是差很远。
苗疆养出来的蛇蛊,肯定比老姑婆的蛇蛊要厉害。有金蚕在我体内,老姑婆要想用蛇蛊暗算我。简直是痴人说梦,一厢情愿了。
所以,当阿九提醒麻蛋之后。麻蛋又转而恳请我饶过老姑婆。
老姑婆已经是狂风中的枯灯,没有多少时间。或许明天就会死掉,杀了她与整个阮家结仇,完全没有必要。
我当然明白麻蛋话里的意思,杀死一个成为人干的老太太。没有一点挑战。也不符合我的本性。
我将老姑婆提起来,道:“老姑婆,你的确不值得我动手。但是,你们太过分了。我恨生气……”
老姑婆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嘴角冷笑:“小子,再过一会,你就会七窍流血而死。我的毒蛇蛊已经进入你体内。老身下蛊手法天下无双,一般人无从察觉,你死到临头,还说大话。”
老姑婆永远不会想到,蛇蛊冲入我体内的瞬间,就被金蚕发现。它的下场惨不忍睹。
老姑婆身子很轻。我提着她移动,回到阿九身边。
“小子,你敢提着我,你马上就要死了,就要死了!”老姑婆疯子一样喊道。
阮老汉的狡猾表情已经彻底消失。因为过去了两分钟,我还站着不动,脸色也没有任何变化。
雨渐渐变小,变成细如牛毛的雨滴,光线也亮了不少。原本摇曳的火把,也已然熄灭。
山间迷茫起薄薄的雾气,地上积血已经随着流水冲走。蛇群探着身子,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姑婆不由咳嗽起来,一丝黑色的鲜血,从她的嘴角流出,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问道:“怎么毒蛇蛊进入你体内,我就感应不到……为什么会这样?”
我冷笑道:“你已经成为人干,何必知道那么多!”
我顿了一下,又看着阮老汉,道:“你可能记性太差。我和麻蛋叔相认时,他拿起我的手,感应我的脉搏,后来惊慌后退。你可知道为什么?”
“你……是说……你体内有金蚕……麻家十三峒最厉害的金蚕……”阮老汉终于是想了起来。这时候他才有些慌张。
阮老汉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不知道擦的是汗水,还是雨水。
而老姑婆嘴巴翕动,问道:“金蚕,是茶花峒的金蚕吗?”
老姑婆浑浊眼睛看着几米外的阮老汉,眼神期盼,希望阮老汉可以告诉她,她的猜测是假的。
但阮老汉却点了点头。
“毒蛇蛊无影无踪,想必已经死掉了,我无话可说。”老姑婆知道金蚕,只能人命。
麻蛋大声说道:“世上任何地方都有人养金蚕蛊。独独只有茶花峒的金蚕盖世无双。你们把萧宁逼得太狠,不知道金蚕的厉害。七七四十九天,万虫钻心,求死不能,求生不得,受够折磨,全身腐烂,心肺布满窟窿洞,七窍流血而亡。”
麻蛋扫过阮家众人,力量充满力量,任何一个阮家人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麻蛋的话起到了作用,他们不由地后退。
蛇灵大笑,喊道:“萧宁,把金蚕放出来。咬死他们,给我的大白蛇报仇。放出金蚕……”
老姑婆听得到蛇灵的话,忙大喊:“阮家子孙听着,速速后退十步,不要靠近。快!”
阮老汉单手一挥,一干壮汉后退,他自己还是站着没有动。
我心中一喜,金蚕并没有完全受我控制,而且它被白师父封在体内,根本就不可能放出来,但是成功地吓退阮家人,目的已经达到。
我问道:“老姑婆,你现在觉得自己怎么样,是不是还要吹牛!”
老姑婆早就没有了斗志,声音有些发抖,道:“虫王侄子,你很厉害,我不是你的对手。求你放过我,我已经没有什么时间,日子不多。求你高抬贵手,饶过我。你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有时候人年纪越大,活的时间太长,就越害怕死亡。
我喊道:“阿九,我们走。”
又对阮老汉说:“你们不要追上来。我带老姑婆走,两个小时候你们追上去。我会把老姑婆放在安全的地方,你们把她背回来就可以了。”
阮老汉看着老姑婆,咬牙点头:“好!”
蛇灵咬牙叫道:“萧宁,你为什么放过可恶的老婆子。白白可能永远也活不过来。”
眼下弄死老姑婆容易,但我们要脱身就难了。我不再看蛇灵,怕的是她的眼神。我知道她的心里悲伤。阮家人畏惧金蚕,只能利用他们这种心理撤退。
阿九忍着手臂的痛苦,将吊起来的白蛇放下来,用刀割断绳索,把铁钩子取出来。
阿九伸手抚摸了一下白蛇。白蛇眼睛睁开,还有一口气。
眼睛眨动一下,看着雨中落魄的蛇灵,张开嘴巴叫了两声,却没有发出声音。
多年前,蛇灵救下白蛇,一蛇一灵相处在一起,共同度过那些悠长而又难熬的岁月。
到了今天,终究是躲不过生死的劫数,别离就在眼前。
蛇灵像是哭了,喊道:“白白,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要走,却不能把你带走!来世你若转世为人,如果在某个路口,我们相遇了,请对我像今日这般眨眼。那我就会认出你。”
三千大千世界,亿万来来往往的生灵。拥挤的街头,那么多擦肩而过的人,会不会是前世某些未尽的缘分。
只是两人都进了轮回,记忆已经忘记。再擦肩而过,却记不起来。若要再回眸,更是难上加难。
我们所承受的世界,所承受的今生和前世,总有太多的不如意,太多的遗恨。
没有办法,一切都过去。我们只会往前面看去。
赤练白蛇又是张开嘴巴,没有发出声音。它是在向蛇灵告别。
忽然,它身子摆动,用尽力气往前面爬去,地上拖出红色的印子。
前面是一处百米高的悬崖断壁。赤练白蛇不远死在这里,也不远别人取走它的蛇胆,拼着生命中最后一口力气,飞奔过去,整个人身子腾空而起,落入悬崖下面。
阿九的眼睛再一次红了起来,道:“如果它是一条腾蛇就好了,那么它就可以飞起来了。”
我扣着老姑婆,喊道:“我们走吧。没必要再呆下去。”
阮老汉喊道:“萧宁,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阮氏一脉的大仇人。带走蛇灵,绑走老姑婆的耻辱,终有一天,我们会找回来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阮老汉,很平静地说:“因为我强大,所以你们才会把我当成大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