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高台之上皇帝骤然摔了手边的酒盏,目光中威势宛若山岳,铺天盖地的发散出来,顿时整个围场上的人全部跪伏在地上,口中惶恐呼喊着皇上息怒!
孟嫣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想要开口求饶,却被帝王的怒火震慑,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皇帝大步的走下高台,看着孟嫣然眼神犹如看着一件死物:“孟嫣然对皇室出言不逊,赐死!孟宇教女无方,治家不严,摘顶戴花翎,五年不予录用,连自己的女儿都教导不好,朕还能放心的将朝廷大事交
给你去做?你们……”
“皇上,”懿德长公主走下高台,制止住暴怒的皇帝,“皇上,好好的一场晚宴,何必动肝火呢,今日列位臣子和女眷们都在,难得的君臣同乐,理应该高兴才是。”
皇帝压抑下胸口的怒火,挥手让禁卫军将孟嫣然和孟宇带了下去:“好好的一场晚宴,差点被搅和了,不必理会他们,晚宴继续吧。”
懿德长公主看了一眼钺王,又看了看垂头站在一侧的沐云瑶,挥手示意他们也退回去。
虽然说懿德长公主将皇上劝住了,但是接下来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生怕再说错了话引得皇上生怒,一直到轻点臣子们猎物的时候,皇帝的兴致才略微高了一些:“是苏青梧拔得了头筹?”
苏青梧连忙起身上前:“是诸位大人们承让。”
“不错,你也是接连几年拔得头筹了,今年的猎物似乎比往年更多了一些,想来骑射本领有所进益,朕记得你剑术也不错,今日难得有兴致,就展示一番吧。”
座位上的苏文远和大夫人眼神同时一亮,之前皇上对苏家态度冷淡,任由沈炳槐调查,让他们一直心中发慌,如今看到皇上依旧如此器重苏青梧,心思便安稳了不少。
苏青梧从一侧的侍卫手中接过长剑,拱手对着皇上和懿德长公主行礼:“微臣献丑了。”
苏青梧在剑术上极有造诣,一行一动间收放自如,在夜色火光的衬托下,手中长剑宛若游龙,所到之处惊起片片银光。
长剑劈开夜色带起声声呼啸,寒芒阵阵、锋锐无匹。招式间或急或缓,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众人口中惊叹不断,纷纷赞叹着苏青梧不愧是青年才俊之首,着实名不虚传。
皇帝的神色也高兴了许多,仿佛将刚才的不愉快抛之脑后了:“不错。”
“父皇,”一道轻灵的声音响起,只见坐席上的六公主宁淮阳站了起来,眼神亮晶晶的双手抱拳,“父皇,前些日子,我也随着教导武艺的师傅学了几招,我想和苏大人比试一下。”
“你?”皇帝含笑摇头,“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可不要为难苏青梧了。”
“父皇,我可是您的女儿,您怎么能偏帮着他呢,我就要展示给父皇看看,我才不是那些绣花枕头。”
皇帝极为宠爱六公主,见她这般坚持,只能对苏青梧开口:“那你就陪着六公主过两招,点到即止。”
“是。”
沐云瑶眼中含笑,本以为有孟嫣然插手,会见不到这场好戏呢,没想到淮阳六公主依旧找上了苏青梧。中间的空地上,苏青梧只守不攻,想着应付一下六公主也就是了,可没想到对方不依不饶,手中的长剑用的也是极其没有章法,不想再继续纠缠,苏青梧借用巧劲儿将六公主手中的长剑挑落在一旁,拱手
对着她行礼:“微臣冒犯,请公主恕罪。”
六公主看着苏青梧的眼神越发的明亮,红着脸颊跺了跺脚走到了高台上的皇帝身旁:“父皇,今日见了苏大人才知道给我教导武艺的师傅不好,我想跟着苏大人学。”
“不要胡闹,苏青梧是一等侍卫,可不是陪着你玩耍的。”六公主听皇上的语气没有丝毫松动,不由得转了转眼睛:“父皇,猎场上的这几日让苏大人教导我可好?这两日总没有什么公务要处理吧,再者说苏大人今日狩猎拔得了头筹,想来也是累的很,正好可以一
边歇一歇,一边教导我剑术。”
皇帝眉心动了动:“这……”
“父皇,你最疼女儿了,等女儿将武艺练好了,也大展身手,打败三皇兄,夺一回头筹来让父皇瞧瞧。”
皇帝不由得轻笑:“你这口气可真是不小,好,那朕就准了,到秋猎结束,你能打上一两只兔子就算学的不错了。”
六公主脸颊上的红晕越发深了一些:“父皇,您就瞧好吧,我必定会好好学的,才不让你小看了去。”
宴会安安稳稳的结束,没有人再提及孟嫣然和孟宇,就连他们的营帐,都被安排做了他用。
沐云瑶微微低头跟在钺王一旁,来到营地边缘的一处空地上,才停下了脚步:“四爷,今日多谢你出手相救。”
钺王转过头去看沐云瑶,夜色中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隐隐的描摹出她眼眸的轮廓,那双眼睛历来清透明澈,比天上的星辰还耀眼:“孟嫣然身上的那条小蛇,是你放过去的?”
“我只是在她的衣服上洒了一点引蛇香,也没想到会那么巧,竟然让蛇钻到了她的衣服里。”
钺王不由得轻声笑开,这倒是符合她的一贯做派,有什么仇当场就报了:“你可是猜到让人往你营帐里放毒蛇的就是她?”
“之前不知道,收拾东西的时候,锦兰捡到了一只耳坠,和她身边侍女带着的一模一样,我看到过一眼,略微有些印象,便猜到了她的身上。”
“原来是这样。”
夜色浓重,钺王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缓缓流淌在耳边,似乎能够让人沉迷。
沐云瑶微微的动了动步子,心中很是不平静:“四爷,你今日贸然出手救我,会不会引来麻烦?”
钺王微微的摇头,怕沐云瑶看不清,又接着开口解释:“不会有什么麻烦。”
沐云瑶沉默下来,在心中的防备减弱以后,她刻意的忽略了许多问题,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她和钺王的身份差距。
就算是钺王再不受宠,也是当朝皇子,且他的能力、韧性、气度、胸襟……丝毫不比其他皇子弱。他就像是蒙尘的明珠,终有一日会退掉灰色的外纱,绽放独有的风华,到那个时候,她该如何自处?孟嫣然有一句说的不错,她的出身是真的低微,哪怕是赚取再多的银钱,也无法改变她出身乡野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