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算计李家和北疆,就要调拨一大笔银子,沐云瑶思量了半晌之后,出宫来到了霓云坊。
彩衣等人按照吩咐将最近的账册搬上楼,沐云瑶喝了口茶盏之后,快速的翻阅起来,房间中很是安静,算盘上的珠子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沐云瑶翻阅完大部分账册,仔细思量了一下具体的银子数目,对于这个数目还算满意,而后抬头看向六两:“六两,有齐名的消息吗?”
“回禀主子,齐名依旧没有传消息过来,倒是熠宝轩,属下发现有人在悄悄地更改账册。”
“熠宝轩内放置的账册都是经过修改的,真正的账册全部放在了霓云坊,李家想改就让他们改去吧,不用理会。”沐云瑶心中一动,忽然开口问道,“六两,你对北疆有了解吗?”
六两猛地抬头,眼神骤然一颤:“小姐,您怎么突然问起北疆?”沐云瑶看着他的神色,心中多了几分了然,看六两的反应,她之前的猜测没错,这个人极有可能来自北疆:“你也看到了,李家和北疆王族有牵扯,我想着多了解一些,说不得能够用得上,再加上半个多月
之后,北疆的使者就会来到大沥朝。”北疆使者?六两低下头,眼神显得更加空洞,半晌之后,紧了紧手中的长剑,渐渐地恢复了正常:“属下对北疆有些了解。现任的北疆之王,是上一任北疆王的次子赫连晔,这人擅长领兵,性情霸道,野心极大,他有两个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赫连储和赫连覃,这三兄弟之间互相信任,联手将北疆王其他的子嗣全部铲除,赫连晔成为新一任北疆王之后,对他的两个兄弟大加封赏,现在的北疆内部可以说是三王
并存,但对外,三兄弟极为齐心,一直谋算着想要在大沥朝身上咬下一口肉来……”
沐云瑶打量着六两,他声音虽然和往常一样不徐不缓,但仔细去听,就能够分辨出其中不易察觉的厌恶。
被沐云瑶注视着,六两的神色带了几分紧张:“主子,您可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你对北疆的王族竟然有这样深的了解。”六两张了张口,对上沐云瑶清透的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的眼眸,一颗心渐渐地沉了下来,口中满满的都是苦涩,小姐这样聪慧,恐怕已经从自己的神色、话语中猜测到了自己的来历,想到这里,他心中没来
由的一阵恐慌,如果小姐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还会愿意收留他吗?
想到之前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再看看眼前的沐云瑶,六两脸色渐渐地变白,他想要陪在她身边,哪怕只能保持谦卑的姿态,哪怕偶尔才能见她一面,得到她一个平淡的注视,他也愿意留在她身边。
因为只有在她身边,他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感觉自己的心还能跳动、血液还没有冷透……看着低头跪在地上,眼神空挡宛若被整个世界抛弃在外的人,沐云瑶不由得心中一软:“我只是随意感慨一句,你不用想太多,我早就说过,只要你不愿意开口,我就永远只当你是六两,不去询问你真正的
身份,当然,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愿意离开,我也不会强行将你留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要我能做到,必定会帮你达成。”
六两心中一喜,空洞的眼神渐渐地有了一丝色彩:“我想留在主子身边,当您一辈子的下属。”
沐云瑶开玩笑似得说道:“那我可真是赚到了,当初只花了六两银子,就白得了一座金山。”
六两有些手足无措,看着沐云瑶的笑颜,努力的扬了扬唇角,只可惜面无表情的时间长了,笑容也显得很是不自然,努力尝试了半晌,抬头却发现沐云瑶已经去看账册了。沐云瑶将账册核对完毕,仔细思量了一下脑海中的计划,再三确认没有多少纰漏之后,开口说道:“六两,北疆使者前来,我制定的那些计划就可以开始实施了,小心谨慎一些,一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
方,就赶紧撤出来,丝毫不要冒险。”
“是,请主子放心。”
朝堂上,北疆使者即将抵达京都的消息引起阵阵波澜。文臣们感触不深,但是武将们一提起北疆,无一不恼恨的咬牙切齿。北疆许多地方民风尚未开化,但是战斗力却格外的彪悍,尤其是骑兵,北疆男儿生来便和马儿一起长大,环境使然,从小便在马背上讨生活,成长起来之后,对马匹的驾驭可以说是浑然天成。加之北疆男
子身形高大,力气惊人,一百人的骑兵小队手持厚重长刀冲刺,呼啸往来宛若利剑巡行,所到之处一片鲜血淋漓,上千人都难以近身。
且北疆人性情残暴,一旦闯入村落,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则就地烧光,屠村的事情常有发生,连婴儿、幼童都不放过,落在北疆人手中的俘虏,也很少有人能够存活下来。
“皇上,微臣以为我大沥朝是礼仪之邦,来者是客,我们应该好好地款待北疆来使,让他们体会一下我大沥朝的风土人情。”
“微臣赞同,皇上,两国相交不斩来使,不管北疆以前做过什么,既然率先派遣使者前来,就是有交好之意,我们大沥朝不能失了身份,和一个荒蛮小国计较。”
文臣们大多赞同借机和北疆交好,可武将们却激烈反对。
“和北疆讲礼仪?你怎么不问问死在北疆长刀和马蹄之下的大沥朝百姓冤魂答不答应?你怎么不问问战场上和北疆人冲杀、拼命的阵亡将士答不答应?”
“皇上,微臣领兵和北疆交手这么久,十分了解北疆人的性情,他们生性擅长掠夺,野心大得难以估量,这次前来必定不安好心,请皇上下旨多加防范。”
不多时,文臣、武将吵成一团。
皇帝咳嗽了一声,徐笠连忙上前高喝:“静!”
官员们连忙跪地行礼:“请皇上恕罪。”皇帝咳嗽了两声,看向下面的崚王和瑜王:“你们可有什么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