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瑶展示的地图就像是一块大石头,死死地压在了北疆使者的心头,他们暗暗忖度,一定要调查清楚大沥朝是否已经掌握了北疆的详细地图,不然恐怕回去之后夜夜不能安眠。
看到那些使者们坐立不安,大沥朝的官员们唇角含笑,眼中满是一片得意之色。他们和北疆互相之间看不顺眼已经很久了,见到对方不安心,他们回头就能多吃一碗饭。
皇帝神色喜悦,一直到宴会结束,唇角的笑容才缓缓地消散了下去。
官员们一个个退走,北疆的使者也被送出了宫,大殿之中一片安静,沐云瑶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齐贵妃,低声询问懿德长公主:“外祖母,我们是不是先退下去?”
“不必,一起听一听吧,虽然是陈年旧事,但以后很多东西都要你们来承担,多了解一些也是好的。”
齐贵妃跪伏在地上,头上的凤凰步摇垂下长长的流苏,轻触在地上光芒略显黯淡。
瑜王和瑜王妃跪在齐贵妃身后,垂着头不敢作声。
皇帝倚靠在龙椅上,眼神格外的深沉:“宛颜,你入宫多年,朕知你有心结,但自认待你不薄。”
齐贵妃听到皇上称呼自己的名字,肩膀不由得微微一颤:“皇上待臣妾极好。”
“你既然知晓,就应该明白其中的分寸。”皇帝语气中带了怒气。
齐贵妃抬起头来,眼泪不停的垂落:“皇上,臣妾和立霄虽然有婚约,但从来没有逾矩的地方,您心中应该是最清楚的,如果我对皇上有丝毫的不忠之处,父亲也不会将我送入后宫。”
“卫国公的忠心朕了解的一清二楚,自然不会有所怀疑,而你,朕若是信不过,你还能安然的在这里流泪?”
齐贵妃一怔,泪水更加的汹涌:“皇上,臣妾……臣妾愧对皇上。”她想起当初刚刚入宫时的情景,当时的帝王还很年轻,一身气势昂扬、尊贵无比,他的眼神却格外的清冷、方正,他说,你若是不愿,朕可在一年之后放你离宫。她心口狂跳,却不料他后来遭受了算计,
与她有了肌肤之亲,也就是这一次亲近,让她怀上了君瑜,然后她就在宫中待了那么多年。皇帝沉沉的叹了口气:“宛颜,你起身吧,现在你是朕的贵妃,君瑜的生母,已经没有了任性而为的权力,朕已经让人将文立霄留在了宫中,你可见他最后一面,今日过后,你须斩断过往,再不许为了那些
往事流一滴眼泪。”
他深爱皇后,明白思念的滋味,以己度人才没有过分的苛责。齐贵妃俯身恭敬的对着皇帝叩首:“臣妾多谢皇上好意,不过不必了,皇上已经说了,那些事情都是往事,既然是往事,也就没有了时时挂念的必要,刚才的一面已经足矣。”说到底,她是一个自私的女人
,做不到为了情爱而义无反顾,她要顾虑齐家,还要帮着君瑜谋划,考虑的事情多了,心也就被占满了,再也没有余地去想一份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感情。懿德长公主动了动眼眸,紧抿的唇角微微放松:还好齐贵妃没有被过往的情爱冲昏头脑,做出不利于君瑜的事情来。大沥朝的储君关系着江山社稷,身上必定要完美无瑕,身为储君之母,如果齐贵妃认不
清自己的位置,说不得后宫之中又要多一笔血债。
瑜王和瑜王妃扶着齐贵妃起身。
皇帝开口:“瑜王妃有了身孕就好好的养着,朕会吩咐太医帮你好生的调养,你先回沥阳宫,让君瑜将齐贵妃送回去就好了。”
“是。”
皇上和长公主告别之后离开,瑜王扶着齐贵妃向后宫走去。
沐云瑶微微落后两步和钺王并肩而行,走出大殿的时候,借着大殿中烛火的光亮,发现地上似乎有血迹残留,不由得将李德叫了过来:“李公公,这地上的血迹?”
李德一瞧,连忙指挥着内侍将血迹清理干净:“多谢郡主提醒,地上的血迹是刚才那位琴师留下的。”
“皇上之前说,将这位琴师留在了宫中,不知道眼下在什么地方?”“回郡主的话,那位琴师刚刚出了大殿便吐出一口血迹,奴才等人来不及回禀,便先让太医帮他整治,太医诊过脉之后说是中毒,眼下人已经没有了声息,大过年的不好前去触皇上的霉头,便没有禀报上去
,奴才心中正着急呢。”
“中毒?”沐云瑶皱起眉心,想到之前崚王的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由得从心底泛起一抹冷意。
“是啊,太医说是服用了断肠草,这种毒发作起来令人疼痛难忍,但是只要你及时服下解药,并不会要人性命,可惜太医们已经拿来了解药,那位琴师却没有服用的意思,生生的把自己给疼死了。”
沐云瑶转头和钺王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浓浓的忧虑之色:“我知道了,多谢李公公。”
“郡主太过客气了,奴才告退。”
钺王看着沐云瑶面色不好,不由得牵住她的手向前走:“瑶儿,你可要去看一下那位文立霄?”
沐云瑶一愣,听到钺王的话,不由得有些拿不准:“四爷想管这件事情吗?事情牵扯到上一辈,况且刚才看皇上的神色不怎么好,我们去管的话是不是不太合适?”
钺王转头望着她:“我看你的脸色不好看,还以为你心中难过。”
沐云瑶不由得笑开:“四爷想多了,见识了今日的事情,虽然心中多有感慨,但也不至于让我多管闲事。”她历来都不是热心的人。
钺王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只要你开心就好,哪怕是多管闲事也无所谓。”
沐云瑶笑意更加的甜美,拉起钺王的手,缓缓的与他十指紧扣:“世间的事情千千万万,哪里是人能够管得过来的,我能够和四爷相知相守不留遗憾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钺王垂眸去看沐云瑶,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细碎的星光闪耀。
沐云瑶不由得看呆了,见四周无人,伸出手快速的在他的脸上摸了一把,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猫儿:“四爷长得真好看。”
钺王耳根泛红,看沐云瑶歪着脑袋,笑的眯起眼睛,如果唇边多几缕胡须,就和他曾经养过的鸳鸯猫儿一模一样了:“那我只给瑶儿一个人看,瑶儿也只许看我一个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