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里发生的一切,聂东来与穆桂天二人一无所知。
唯美的夜幕,挡不住两人飘飞的思绪,聂东来想了很多,想到了清禅寺的点点滴滴,初时,他犹如一个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婴儿,脑海空空,无忧无虑。
那时候,记得师父常在耳边提起两句话。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他虽然听不明白师父话里的意思,但总是觉得师父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于是老爱缠着师父寻根究底。
每每此时,师父总是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一番,然后换上另一种辞顺理正的说法。
“佛即是缘,修在自身,缘起缘灭,如昙花一现,无需强求。”
他还是不明白,遂问道:“师父,您在说什么呢”
师父总会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聂东来自己脑海中时不时会跳出来一些片段,起初,他并没有太过在意,但是后来,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有时,甚至会让他从梦中惊醒。
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或许所有的片段都与自己的过往有关,于是,他试着去回忆。
冥冥之中,仿佛自有定数。
当他刻意去回想的时候,却始终什么也想不起来,反而每次都会把自己弄的神情颓废,郁郁寡欢。
那个时候,他似乎是明白了师父话里的意思,正如师父所言,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于是,他试着让这一切都顺其自然,虽然这让他有过一段安逸的日子,可是终不能长久。
他心里一直都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让他找寻那些失去的记忆。
最终,他还是拗不过自己的良心,又或者说,他不想让自己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所以,他告诉师父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没想到,师父竟然欣然答应,不过他却给了自己一个期限,要让自己在清禅寺待上六年,或许他那时候想着,以他的能力应该能够治好自己的失忆症吧。
想到师父,聂东来的眼神也变的柔和起来,他心里一直都觉得,自己有愧于那个曾经无怨无悔照顾了自己六年时间的慈祥老人。
世人都言: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可谁又曾想过一佛一如来呢
人,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结合体,世人都想顿悟,可真正顿悟的又有几人呢他们又有那一个不是经历过重重磨难
不经一番彻骨寒,怎得梅花扑鼻香
归根结底,我们本身就是一介凡夫俗子,想要不被心理左右,谈何容易只不过有的人善于自我调节,而有的人则会误入歧途罢了。
穆桂天同样也想了很多,从欧阳明月提出想要帮他们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思来想去,他把这件事的根源追溯到了他父亲穆元的头上。
所谓圣人千虑,必有一失;愚人千虑,必有一得。
更何况,穆桂天本身也并非什么愚笨之人,只不过很多时候,他都懒得自己去思考问题罢了。
这也是他从小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养成的一种依赖心理,在他的潜意识里,总会认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用自己操心,自然会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做的。
所以,当他静下心来捋一捋这件事的时候,他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因此,这一路上,他心里一直都在纠结着:“父亲到底还有多少事是瞒着自己的他到底为什么瞒着自己”
他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不知不觉中,两人居然偏离了热闹的主街,又绕到了之前苏阳兄妹带他们来过的那条清冷的偏街上。
人在放松警惕的时候,往往容易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突然,聂东来心头大惊,一股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谁”
聂东来连忙大喝一声,同时,一把推开身侧的穆桂天,强行将自己的身体向右倾斜了一下。
“噗!”
一声利刃刺入肉体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空中,显得异常刺耳。
聂东来只觉得自己一阵剧烈的疼痛自他左肩传来,想也不想,便是一掌向前拍出。
这一掌,聂东来使出了全力。
“嘭!”
聂东来的手掌一下子触碰到了一个坚硬如铁的东西。
被惊醒的穆桂天回头一望,正好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吧唧”一下掉在了地上。
定睛看去,居然是一名全身包裹在黑袍中的人影,就连他脸上也蒙着黑色的面巾,坠落在地的黑衣人大口大口的嗑着血,鲜血很快便染红了他的面巾。
此时的他,正半跪在地,眼睛瞪的很大,似乎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微微愣神,穆桂天顿时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们这是被人偷袭了啊,想到这里,他便不再理会黑衣人,而是急忙朝聂东来望去,心中忐忑不安。
“可千万别出了什么事。”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穆桂天顿时吓了一大跳,此时的聂东来,简直是狼狈不堪,只见他脸色苍白,整张脸居然看不到一丝血色,额头上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整个人看上去似乎随时都要摔倒一样。
在他的左肩胛靠近心脏的位置,一柄长剑正轻微的摆动着,长剑从他的前胸刺入,贯穿了他都身体以后,又从后背穿出,整个剑身有三分之一是没入聂东来身体的。
这把穆桂天可吓坏了,连忙三步两脚奔至聂东来身前,一把搀扶住他的身体,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
聂东来忍着剧痛,颤颤巍巍的伸出右手,艰难地封住自己前胸的穴道,吃力地道:“帮我……封下……后面的……穴道。”
其实,不用他提醒,就在他挣扎着封住前胸穴道的时候,穆桂天已经“啪啪”几下帮他封了后背的大穴,只不过是由于过度的疼痛,使得他的神经有些麻木,自己没有感觉到罢了。
“好了!”
穆桂天看着他满身的鲜血,心里很不是滋味,低声问道:“你怎么样还能不能坚持”
他心里暗暗自责,如果聂东来刚刚不是为了推开正在走神的自己,兴许,他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穆桂天不知道的是,刚刚聂东来自己也在走神,他之所以能提前感觉到危险,完全是出于一种本能,一种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本能。
就像是常年生活在危险之中,养成的一种自我保护的习惯一样。
“问题……不大,放心!”
聂东来强打起精神,脸上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
得到聂东来的首肯,穆桂天这才缓缓转过身来,猛然抬头看向之前的黑衣人,他的眼里充满了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