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色渐渐阴沉了下来,圣铉城上空,阴云密布,为整个圣铉城披上了一层沉闷的面纱。原本喧嚣热闹的圣铉城,瞬间安静了不少。
许多形形色色的路人,皆是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抬头望向顷刻变脸的天空,一脸惊讶,若有所思。
就连常年居住在圣铉城的那些商贾小贩,都纷纷侧目。他们大都栖居圣铉城好些年头了,圣铉城的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他们也经历过不少,但是记忆中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阴沉的天色。
黑云压顶,圣铉城宛如进入了黑夜一般,目距十米以内的景物都有些看不清楚。
每个人都揣着不同的猜测,驻足原地,都在等待黑暗离去,光明重来。但是让他们每个人都惊讶的是,这里的暗黑似乎并没有收拢而去的意思,而且越来越嚣张。
“下雨了!”
“是下雨了嘛”
没过多久,安静的人群中顿时传来了一阵骚动。许多人都感觉有什么东西触打在了自己脸上,冰凉冰凉的,然后顺着自己的面颊向下流动,如朝露一般。
很快,圣铉城仅属夜间独有的灯火,从远处依序亮了起来。所有人的视线这才恢复了明亮。原来是摔先反应过来的人,点燃了街道两边的灯烛火把。
大伙赶忙顺着光线望去,只见天空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真的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小雨,如同青葱姑娘那柔柔的发丝悠悠飘落,一滴滴晶莹剔透的雨珠,顽皮地在人群中欢笑奔走,好不自在。
再远处些,雨珠串联成丝,雨丝罗织成网,铺天盖地般抛撒而下,将整个圣铉城都笼罩其中。
绝艳,凄美。
若有清风轻轻掠过,雨网便巧借暗劲,摇曳起动人的曲线,轻舞身姿,平添了几分妩媚,简直美轮美奂。
让人目不暇接。
“简直是奇了怪了!”
“此季落雨,怪哉怪哉!”
虽有不少人沉迷于这种虚无之美无法自拔,但也有不少心性坚定之人,摇头晃脑渍渍称奇。
即使是四季风雨,冷暖轮流,但是这场雨也来的未免太有点不合时宜了。一九末尾,已经完全错过了润雨滋物的季节,取而代之的应该是冬季特有的雪景。
但是,如今天空中却布满了雨幕,这让他们如何能想的通呢
他们谁也不知道,到底为何,上天要在此时此刻落下泪滴。是感慨人世沧桑,还是轻啼萧瑟悲凉呢
当然,也没有人会告诉他们,或许只有时间,会给他们带来真相。
……
东圣街中心的“聚散客栈”,一样灯火通明。
作为圣铉城数一数二的客栈,“聚散客栈”的大门总是敞开着,不论白昼黑夜,“聚散客栈”那扇门似乎从来都没有关闭过,正如它仿佛一年四季都没有打烊过一样。
既然开起门来做生意,那就没有把钱财拒之门外的道理,这本身就不符合生财之道。
而“聚散客栈”只是把生财之道演绎到了淋漓尽致。
分秒必争,朝夕不拒已然常态。
天色初暗的时候,“聚散客栈”一如既往门庭若市,例无虚座,还是同平常一般热闹。在这里,你永远有听不完的新奇,在这里,你总能在第一时间截取到最近江湖中发生的事情,大到人尽皆知,小到鸡毛蒜皮,只要你肯付出耐心,那就都可以。
柜台前,展白依旧是一副掌柜模样,一如既往地慵懒而立,两只手拄在柜台上,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不会关心。只是从他偶尔不经意皱起的眉梢可以看出,他心中必然有着什么心事。
同样是一副跑堂打扮的余江,则双手笼袖,一脸冷漠的现在大堂一角,柜台靠左处,时不时都会有意无意的瞄一眼柜台前的展白,面带急色。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同样也没有人会像平日里那样吆喝使唤他。
所有人都知道,“聚散客栈”这个穿着朴素的跑堂伙计,都已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大半天时间了,连自家掌柜的都不鸟。更何况他们都看得出来,他的脸色一直都很难看,所以自然而然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去触这个霉头,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余江的真实身份,只当是这个跑堂在跟自家掌柜的怄气,而作为掌柜的展白,摆明了一副拿他没有办法的惆怅纠结样。
虽然圣铉城几乎没有人知道“聚散客栈”的背后究竟是什么势力,但它既然能够在错综复杂的圣铉城站稳脚跟,而且永固这么多年,那必然有着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能耐。因此在圣铉城内,没有特别强硬的身份背景,基本上没有人胆敢以身试法,来“聚散客栈”撒野。
天色昏暗以后,客栈内虽然也引起了短暂一瞬间的骚动,但是很快就平息了下来。因为“聚散客栈”直接在第一时间点燃了客栈内所有灯烛,应变速度之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而且所有人都发现了一件很诧异的事情,客栈的那些灯烛都是被平日在客栈里忙前忙后的那些跑堂伙计点燃的。自始至终,不论是展白这个客栈掌柜,还是余江这个特立独行的跑堂,谁也没有挪动身体分毫,甚至连嘴都没有张。
这让所有人都暗中竖起了大拇指,心里直呼:“不亏是圣铉城数一数二的客栈,就连这些跑堂伙计的心理素质都是如此不一般,遇事冷静果断,分工十分明了。”
望着门外很快连成一片的雨幕,展白挺了挺胸膛,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困惑,然后转头看向跟他表情相差不多的余江。
恰巧此时,余江也正好向他这边看了过来,四目相对,没有任何言语,反而是两人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就在这时,“聚散客栈”外面的雨幕中突然多出一道身影来。他如同闲庭散步般自雨幕中束手扬胸而来,看上去分明走的很慢,但却一瞬间就已经来到了“聚散客栈”门口。
那是一名面目干瘪苍桑的老人,身着一身朴素整洁灰衣,一头长发披散于肩后,颧骨高高隆起,似乎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所致,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在老人的左眼眉角处有一道约摸一指长短的陈旧伤疤,应该是利器所致,异常明显。
老人虽然自雨幕中来,手中并没有任何可遮风挡雨的物件,但是他身上却丝毫没有丁点被雨滴溅湿的地方,甚至就连他脚上的鞋子都未沾丁点雨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