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粉你开心一句话,似乎刺痛了剑无名心中某些脆弱的神经,他举着酒杯的手陡然顿住。
整个人也在一瞬间怔住了。
“的确,江湖不过是一潭浑水而已。”
他的目光定定盯着脚下的流水,又仿佛随着流水飘向了远方。
许久才道:“原本我以为,执剑天涯即逍遥,快意恩仇是正义,后来才发现,那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笑话罢了。”
聂东来没有接话,上一次在千金酒肆见到剑无名的时候,他就觉得剑无名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如今听到剑无名的叹息,更加确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不过,他并不是一个八卦的人,每个人心里,多少都有一些不愿提及的过往,大多都是他们心里的伤痕,聂东来自己心里也有,所以他能理解那种感受。
在没有恢复记忆之前,他也觉得这个世界存在公义,绝对的公义,可以驱逐一切邪恶的公义,因为在清禅寺的六年时间,师傅对他灌输最多的就是佛道缘分与正义。
但是,记忆恢复之后,从他以前的种种亲身体验当中,他就总结出了一条铁律,这个世界永远没有绝对的公义,同样也没有绝对的邪恶,有的只是绝对的利益。
酒壶空的时候,已经是午间时分。
天空中阴蒙蒙的细雨一直都未曾停过,一扫夏日的炎热,清凉的雨水伴随着斜风细雨不断落下,让天龙水城披上了一层凉凉的薄纱。
聂东来与剑无名二人相视一眼,没有任何语言,同时起身,义无反顾的走入了蒙蒙细雨中,走向了天龙十二堂的水上连坞。
雨渐渐大了起来,当酒家掌柜察觉到的时候,他们二人的身影已经被淅淅沥沥的雨丝遮盖的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了。
方桌上,留下一块不大不小的银锭,掌柜的将银锭拿在手中丢了丢,分量不轻,别说是一壶酒了,就算是买下这样的十壶也不在话下。
看着聂东来二人渐渐没入雨幕中的背影,掌柜的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低声轻叹一声。
通向水上连坞的栈道很宽,足够两辆马车并驾齐驱,聂东来二人不紧不慢并肩而行,这条并不是很长的栈道,仿佛在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边。
渐渐急骤的雨水,虽然阻碍了聂东来二人的视线,让他们不得不半眯着眼睛,却连他们二人的衣衫都未曾打湿,雨水在即将落在二人身上的时候,却又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主动滑向一边。
此刻,聂东来与剑无名二人的佩剑,早已被他们握在了手中,两人步伐一致,仿佛每一步都经过刻意丈量一样,大小一致,分毫不差。
就连呼吸也几乎处于同一频率,随着一步步逼近天龙十二堂,二人身上的气势也在一点点不断提升。
这段并不漫长的栈道,他们二人却走了很长时间,足足有一刻钟左右。
等来到水上连坞的时候,他们身上的气势,已经达到了顶峰,每个人都像是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将滴落在身前的雨水硬生生斩断绞杀的无影无踪。
雨落如泼墨。
聂东来二人的视线却早已开朗,眼前遮挡视线的雨丝,直接被他们身上的气势绞杀的无影无踪。
远远望去,就仿佛天空中急急的雨线,到了他们二人头顶的时候,突然消失不见。
水上连坞已经汇聚了不少人,是被聂东来二人惊动的天龙十二堂人手。
除了大门前的一排守卫之外,连坞楼墙上也站了不少人,他们与下面一脸戏谑的守卫不同,每个人都面色凝重的看着自雨幕中缓缓走来的两个青年,因为聂东来二人身上的气势太过锋芒毕露,不得不让他们慎重对待。
等到聂东来二人在栈道尽头站定,船楼前的守卫中走出一人,一脸桀骜的问道:“你们什么人?来天龙十二堂所为何事?”
看着他一脸趾高气昂的样子,似乎给天龙十二堂守门,是一种至高的荣耀,值得他骄傲一样。
“我们是杀人的人!”
聂东来尚未开口,剑无名目光平静的瞥了一眼楼墙上的那些人,语气平静的说道。
至于眼前的守卫,他压根连看都未曾看上一眼,他的骄傲,不容许他在这样一个小人物身上浪费时间。
“你们来天龙十二堂所为何事?”
守卫一怔,一脸的不可置信,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只要不是白痴,就不会在天龙十二堂大门口,堂而皇之的说出杀人这样晦气的事情,看来眼前的这两个年轻人,压根不知天高地厚。
想要在天龙十二堂的水上连坞来来刷存在感,那他们二人怕是来错了地方,因此,他看向聂东来二人的眼神,就仿佛是在看两具尸体一样。
就连他身后的那群守卫,也是一个个面露怪异之色,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想笑却又不得不憋着,因为楼墙上还有高层的存在,因为他们没有人发笑。
聂东来仿佛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道:“既然是杀人的人,来此肯定是为了杀人,难不成你以为我们来跟你玩过家家?”
说着,他同样将目光投向了楼墙上,对上了楼墙上一道道惊疑的目光,手中的龙泉剑铮铮而鸣,仿佛随时都会出鞘。
剑无名手中的长剑已经启鞘,露出了宛如星光般的剑芒。
“杀人?”
那守卫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脸不屑的讥讽道:“你们要杀谁?”
“杀该杀之人!”
“锵!”
一道耀眼的星辰,伴随着一声清脆剑吟,剑无名手中长剑已然出鞘,只见他随手一切,宛如彗星一般的剑芒,瞬间斩开了满天雨幕,在守着的瞳孔中不断放大。
“额!”
守卫的瞳孔还来不及收缩,只觉得脖间突然一凉,双眸里的剑芒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伴随着他一声尚未发出的惨呼,双手猛然死死扼住自己喉咙,他整个人突兀向后倒去。
随着一声轰响,守卫的尸体倒在了连坞甲板上,彻底死绝,而在他的脖子上,一道不大不小的剑洞贯穿了喉咙。
早已收剑而立的剑无名,这才面无表情的轻声说道:“你便是该杀之人之一!”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这句话却被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人,平静到自然的语气,让所有人都有些脊背发凉。
鲜血很快染红了甲板,但却又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如果不是那具尸体还在,一切仿佛如梦一般,一点也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