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帅,这是您今天的行程安排。”副官长罗顺军服笔挺地站在罗耀国身后,将公文夹里的行程安排递给正在吃早餐的罗耀国。
餐桌对面坐着的是做三十年代女学生打扮的陆小蓓,她现在仍然在中德理工大学读她的航空工程系,还有一年她才能从学校毕业,然后接管罗耀国私人的共和飞机公司。她微笑着看着丈夫拿过那份行程安排仔细审阅,但是并不出声。因为娜塔丽正在给罗耀国读一份名叫《民族观察家报》的德文报纸,这是德国社会主义工人党的报纸,通篇都是一些极端言论,也不知道罗耀国怎么会突然对这份报纸和这个德国政党感兴趣了?而且这段时间还把自己的秘书长盛世才派往柏林担任了中国驻德国大使馆武官,主要任务好像就是和这个极端的德国政党高层增进友谊。
看着丈夫专注的神情,陆小蓓不自觉的皱了一下自己秀气的眉头,因为凭着多年以来对丈夫的观察,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只有在策划着什么阴谋诡计的时候才会这样的专心致志。
正当娜塔丽用她那种甜腻腻的好听嗓音朗读着一个叫希特勒的德国政治家发表的充满着极端言论的演讲的时候,就看见罗顺下属的一个副官悄悄出现在了门口,罗顺连忙走了过去。那个副官在罗顺耳边低声说了那么两句,罗顺点点头,快步走到了罗耀国身边,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萧玉寒中校已经从赶回来了,他准备向您汇报直隶的情况。”罗耀国扬了下眉毛。放下手中的碗筷,朝妻子小蓓微笑表示了抱歉,就带着娜塔丽和罗顺大步走了出去。小蓓无奈地叹了口气,朝着另一张桌子上的四个小孩子招了下小手:“孩子们,都到妈妈这里来……”
当罗耀国赶到自己的办公室的时候。萧玉寒已经在门口等候了许久。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虽然换了一身笔挺的军装,但是看起来好像还是非常疲倦。看到罗耀国匆匆到来,他赶紧立正行礼,罗耀国微笑道:“无痕,别敬礼了。进来说,直隶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萧玉寒字无痕,今年仅仅二十七岁,黄埔二期毕业,军衔也不过是中校,在黄埔生中官运只能算是平平。但是军事情报局的系统当中,却没有人会看轻他的发展前途,因为他是这两年直隶情报机关的负责人!能在中g一轮又一轮的强力肃整下,将整个直隶特务网络完好的保存下来,已经充分体现了他在情报工作中的非凡才能。而且直隶特务网络在这两年中也不仅仅只是潜伏,还搜集了大量有价值的经济和军事情报,包括中g在直隶各地的政权和党的建设,中g军队在直隶的布防情况,中g肃反的各种情报,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关于中g土地革命的情报。这些情报对目前国民政斧接管直隶、鲁北的工作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的,而为了更准确的掌握这些情况,罗耀国干脆将他从直隶召回了武汉。
罗耀国坐在了萧玉寒的对面,脸上微微带着几分欣赏的淡笑:“这两年你们在直隶的生存很不容易吧?中g的肃反应该很严厉吧?”
萧玉寒点了点头,将随身携带的一个公文袋放在了罗耀国面前,以一种最冷静的语调回答道:“我们在直隶只是生活上困苦了一些,中g的肃反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厉害,只要严格按照列辛斯卡娅上校所规定的行动手册工作和生活,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基本上,我们的人在直隶都混得不错,大多有了一官半职。”说着他指了下那个公文袋:“官最大的都已经当上了县委书记,而我则当了直隶省委宣传鼓动部副部长,具体负责农村的宣传鼓动工作。”
罗耀国点了点头,这些情况他都已经从吴子良的报告中得知了,所以也不感到惊讶,只是淡淡的问道:“看起来在中g当官并不太困难嘛。”
萧玉寒苦笑道:“有列辛斯卡娅上校这样的好老师在,他们的那些规则当然难不倒我们了。如果什么都不知道,懵懵懂懂就去的话,现在只怕骨头都已经烂了。”
罗耀国沉吟道:“那你觉得中g任命的地方官有没有可能投靠我们?我们又能不能用他们?”
萧玉寒淡淡一笑:“这些gcd人不是傻子,他们当然知道我们在治理直隶的时候有可能要留用他们的人员,所以这段时间已经有大量的特科人员被安排到直隶、鲁北等地担干部了,就等着我们留用了。那些真正有能力的地方干部,中g自己也很缺乏,他们可不舍得给我们用……他们正在接管热河省,还准备接管吉林省,大批有能力的干部都被抽调去那里了,留下的不是特科人员假扮的,就是一些最没有用的家伙。”
罗耀国点点头,又道:“你在他们那里是负责农村宣传的,那你对我们接管直隶农村有什么建议吗?”
萧玉寒拧了下眉毛:“其实也不难办,阶级斗争的仇恨一但埋下就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了,我的看法是决不能允许已经离开直隶的地主富农再返回,就是留在直隶还幸存的地主富农也要转移安置到别的省份去,中g所分配的土地我们只能承认。此外直隶和鲁北应该实行严格的军事管制,由军队接管全部的行政管理,原有的地方行政机关一律遣散,工作人员也全部驱逐出境。”
罗耀国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在直隶、鲁北、燕京等地实行军政。”
萧玉寒想了下,微微点头:“对,就是军政,从中g手中接受来的地盘还不能实行训政,只能实行更加严厉的军政。实际上中g在自己的地盘上所实行的也是‘军政’,所以那里的人民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统治方式。”
“那我们需不需要免除田赋来争取一下民心?”罗耀国又问。这段时间有不少声音都在呼吁免除直隶、鲁北等地的田赋以争取民心,罗耀国也颇为心动。
萧玉寒冷笑一下:“辅帅。卑职觉得,免除田赋对争取直隶民心的作用不大,因为我们的田赋同中g的公粮摊派相比根本不算什么,少交这点税赋也不会让直隶的农民富裕多少。而且卑职觉得直隶、鲁北的农民现在也不在乎交点税款,毕竟现在没有了田租的盘剥。那里的农民现在最需要的恐怕是安宁,只要让他们过上曰出而作,曰落而息,与世无争的生活就可以了。他们想要的就是那种没有贫富,没有争斗,也没有自由,但是能吃上口饱饭的宁静生活,等过上三五年他们就会淡忘gcd了,到时候再搞训政也不迟。”
罗耀国闻言一愣,一脸不解地望着萧玉寒,等着他的解释。说实在的,罗耀国对农民问题向来是没有研究的,也不知道中国的农民伯伯到底想要些什么?
萧玉寒看出了罗耀国的疑惑,笑了笑道:“gcd给了农民田地,这一点绝大多数的贫下中农都是很感激的,我们在这方面无论如何也竞争不过中g。可是农民们在gcd的统治下生活也很不容易,没完没了的政治运动,阶级斗争,肃反肃托,思想教育再加上沉重的税赋,也让gcd失分不少。gcd的耕者有其田是农民们想要的,但是那种政治运动下朝不保夕的生活却不是他们想要得到的,所以我们只要承认土改结果,然后保持直隶、鲁北农村的安宁不被打扰,要不了几年民心就会回到我们这一边的。”
罗耀国点点头,笑着挥了挥手:“你做得很好,你的建议我们会认真考虑到。嗯……对了,中g派了他们的政治局委员王明来武汉和我们谈判,我想让你也参加。”
……和王明的谈判安排在了汉口最豪华的璇宫饭店,王明和他所带领的中g代表团就下榻在这家大饭店的几间豪华套房里面。
为了欢迎中g代表团的到来,罗耀国特意安排了一场餐会,邀请了一些国民政斧的官员,立法院监察院的议员,军队的高级军官,还有一些文化、教育、商业、工业方面的代表们,都汇聚在璇宫饭店的大餐厅里,衣香鬓影,济济一堂。摆满了中西点心,各式冷餐,还有各种各样的美酒和荷兰水可口可乐等饮料,随便供人取用。乐队演奏着欢快的乐曲,整个宴会厅灯火辉煌。在宴会现场还悬挂着写着欢迎中g领袖王明同志的横幅。不过罗耀国和王明这会儿却都不在现场,宾客们这会儿都随意地站着,低声地相互谈笑,等着这罗耀国和王明出场致词。不过等了许久,也没有看到这两位大人物的踪影。
此时,在饭店三楼的一间客房当中,飘散着只有极品蓝山咖啡才有的浓香。罗耀国、娜塔丽、萧玉寒和王明、博古等人错落而坐。虽然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优雅的淡笑,不过一股浓浓的敌意还是在这间屋子里面浮动着。
“逐步推进和实施明煮宪政就是我党对于战后局势的安排,只要贵党愿意加入到中国的明煮进程之中,战后的和平是有保障的。”罗耀国郑重地说,王明的来意超出了他的预料,原本只是以为王明是来索要张学良的,没想到对方居然提出了战后局势的安排,对此罗耀国只是重复着训政——宪政这样一个国民党的一贯政策。
王明瞥了一眼罗耀国身后的萧玉寒,冷冷道:“我党认为战后和平只能建立在国g两党合作的基础之上,只有贵党能够回到孙中山先生的‘联俄、联g、扶助工农’三大政策之上,中国的战后和平才能有保障。”
“先总理的遗训里面只有通过军政——训政,以实现明煮宪政,实现三明煮义,从来就没有什么联俄、联g,希望中g不要胡乱编造先总理的政策。”萧玉寒也一样狠狠瞪了王明一眼,插话道:“两党即使要合作也应该是平等的,怎么可能单方面要求我党来联俄、联g呢?”
“哼,叛徒!”王明冷冷哼了一声,把头扭了过去,不再看萧玉寒。
“王明先生,今天是贵我两党第一次讨论战后问题,有些分歧是很正常的,似乎不应该以恶言相向吧?”罗耀国浅浅饮了一口咖啡,笑了笑道:“饭要一口口吃,谈判也要一件件谈。现在抗战还没有结束,我们还是先谈直隶、鲁北等地盘的移交,以及张学良将军的去留吧。”
“贵党提出要我党承认土地革命结果的条件,我党可以同意,保护参与土地革命的人员不被报复,我党也同意。现在的问题是贵党在直隶、鲁北等地区的合法地位,根据我们的《政党法》是不允许任何政党接受外国政斧的赞助和指导,而贵党同苏联的特殊关系恰恰违反了这一条。因此我们国民政斧不能承认贵党的合法地位,除非贵党中断和苏联的关系。”
王明眉毛一扬就要反驳,可罗耀国却不紧不慢地继续说了下去:“王明先生,《政党法》是立法院和监察院通过的法律,我们国民政斧是没有办法违反的,只能遵照执行。因此这个条件是没有办法讨论的,我们国民党只是一个政党,是中华民国众多政党中的一个,而国民政斧则是一个行政机构,也没有修改法律的权力。我想这些道理,王先生应该是了解的吧?我们这种资产阶级政党和资产阶级政斧就是这样的,比不得你们的无产阶级专政那么厉害。”
“比如我们就不能因为某人仅仅是贵党党员,或是某人在为贵党工作就将其逮捕法办,而在贵党的地盘上……呵呵,国民党员可是足以致命的罪名啊!”
“那是他们在从事反革命破坏活动!如果他们是真心实意拥护无产阶级专政的,我党还是欢迎他们参政议政的,比如贵党的左派同志不就在政治协商会议里面活得好好的吗?”博古冷冷地反驳道。
“那布列派呢?”娜塔丽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阴冷:“还有那些地主、富农到底是犯了什么罪孽?你们这些年杀掉多少地主富农还布列派的gc主义者?你们现在和国民政斧谈战后和平,那布列派能不能和你们谈战后和平呢?”
“肃托是我党的内政,你们国民党可管不着!”王明冷着脸抗声道:“你们国民党支持托匪挑起内战的阴谋早就被我党识破了,我在这里奉劝贵党悬崖勒马,千万别一错再错下去了。否则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全都要由贵党负责!”
“王先生,看起来现在谈战后和平还为时过早,有很多问题只能一步步来嘛。”罗耀国很冷静,丝毫看不出情绪波动:“今天的会谈不如就讨论张学良和直隶鲁北和长城以南的察哈尔、热河地盘吧。如果贵党能够先行移交鲁北和直隶东部,张学良将军就可以立即回到燕京。此外,直隶、鲁北的土地革命成果我们也承认,参与土地革命的农民也不会受到报复和追究。至于战后和平的政治安排,我们可以在解决张学良和鲁北直隶等地盘的移交之后,再安排谈判。王先生,您看这样好不好?”
王明想想后还是点头答应了,的确今天只是第一次谈判,国民党当然不可以一下子就答应全部条件,而营救张学良则关系到三个红军军团和红海军的指挥和改编,必须要优先办理,要不然中g在今后的布局中将会非常被动。
“鲁北和直隶东部的地盘我们可以提前移交,不过我们的红海军还要继续使用大沽口的军港,而且你们也要将渤海湾的布雷图交给我党,同时允许苏联船只进出渤海湾向我们的红军提供补给和武器弹药。”王明又追加了几个条件,这些条件都是离开燕京之前周e来特别关照的。
罗耀国沉凝片刻笑笑说:“鲁北、直隶东部在四月底以前完成移交,张学良现在就可以返回燕京,渤海湾布雷图也可以给,大沽口也继续给红海军驻扎,还有苏联船只可以进入渤海湾,这样行了吧?”
王明听了一遍,又补充了一条:“还有沉没在大沽口外的三条苏联战列舰也必须要由贵方负责打捞维修,经费由苏联方面提供,打捞作业必须立即开始。”
“可以。”罗耀国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南海大战之后,战列舰的时代已经过去,那三条船苏联人既然想要,罗耀国也乐得奉送,否则也得花钱打捞,要不然天津港可就废掉一多半了。
在草签完协议之后,罗耀国和王明又出席了欢迎餐会,王明还利用这个机会发表了一通演说,重点阐述了中g的工农政策,并且表示只有国民党真正关心工农,扶助工农,两党才有可能在战后进行合作,维持国家的和平与稳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