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小南,别对你萧大哥无礼!”
“他不是我大哥!他是坏人!”胡林南嚷嚷着。
萧烈冷哼:“你也不必叫我大哥,我可没那个福气当你大哥!”
停顿了一下,他话锋一转:“胡婶,你们一共欠我二十两银子,这二两银子权当是利息!剩下的你最好一个月内还我!不然……哼哼!”
“二十两!”罗氏惊呼一声,“不是十两银子吗?”
“结不成亲,彩礼当然得退了!”萧烈重新强调了一遍,“二十两银子,一个月时间!记清楚了!”
说完后,他转身要走,却发现胡林南还抱着他的腿不放。
此时,胡林南的小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恨意,只是焦急的看着他,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好像在询问二姐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小机灵鬼!跟胡悠悠一个样儿!
萧烈低头不着痕迹的冲胡林南笑了笑,伸手掐了一下那没几两肉的小脸,口中凶巴巴的吼道:“小崽子,放手!”
嘴上吼的凶,可他手上的劲道却十分温柔。
轻轻掰开胡林南的手,萧烈扬长而去。
出了门,果然在窗前发现一道黑影。
萧烈冷笑一声:“胡大伯?这么晚了,你在这有事?”
“没、没事。”被抓包的胡保银有些尴尬的站直了身体。
萧烈瞅瞅窗户又瞅瞅胡保银,噗嗤一声笑了:“读书人果然不一般!原来喜欢听弟媳妇儿的墙角啊!哈哈!佩服!佩服!”
说罢,他将手上的银子抛起又接住,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胡家。
胡保银被他说的脸都绿了。什么叫听弟媳妇儿的墙角?这话传出去,他胡保银还能做人吗?
正想着,身边的窗户忽然被人从里面推开,罗氏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这么晚了大哥在这站着干什么?”罗氏木然的瞪着胡保银问道。
胡保银干笑着解释:“我、我这不是怕萧烈闹事,你们受了欺负吗?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我、我也回去了。”
这是头一次胡保银在二房面前这么狼狈。
偷听被抓包,让读书人胡保银觉得大丢颜面,回屋以后脸色十分难看。
张氏还在屋里等着信儿呢,见他回来半天不吱声,忍不住问道:“保银,听着啥了?”
“听听听!都是你!好好的让我去听什么墙角!”胡保银把火气都发在了张氏身上。要不是这个八卦的媳妇儿窜罗自己去偷听,又怎么会被萧烈和老二媳妇儿发现?
张氏不乐意了:“你自己不也好奇吗?快说说!萧烈跟老二媳妇儿说啥了?”
“能说啥?刚到手的二两银子都被人家拿走了!”胡保银狠狠瞪了她一眼,“天天疑神疑鬼的!你都瞎琢磨啥?老二都昏迷不醒了,还能作假?”
“我就是觉得这也太巧了。你说三丫头那刚被官府抓走,老二就提分家然后还晕过去了,紧接着萧烈就来了……这也太巧了!总觉得有点怪。”张氏嘀咕着。
胡保银懒得理她,脱了外套上床:“没听过一句话吗?屋漏便逢连夜雨!这倒霉事都赶一块堆儿了呗!有什么好稀奇的!行了!赶紧睡觉!累死我了!”
大房这边吹了灯,没过多久堂屋也睡了,只有二房的窗户缝里一直透出微弱的光亮来。
第二天,天光微亮的时候,胡保田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睡的这么好这么香甜过,整个身体都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稍微动弹了一下,他便看到了趴在一边的罗氏。
罗氏和衣而卧,眼下有着浓重的青色,脸色差的吓人。
床头,放着灯油的碟子里已经空了,只余下一截黑黑的芯子。
这是怎么了?
胡保福眨了下眼,翻身想起来,可一侧身便碰到了额头的伤处,疼的他倒吸了一口气。
“啊!当家的,你醒了!”罗氏被惊醒,正好看到胡保田侧身捂着头。
“嗯。我这头怎么这么疼?”胡保田一时之间没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听他的问话,罗氏的神情有些黯淡,默默起身坐在了炕沿上。
她古怪的反应让胡保田很是不解,关心的问道:“桂芬,你咋了?”
“保田。”罗氏极为难得的唤了一声胡保田的名字。
胡保田心里一颤,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平日罗氏都会叫他孩儿他爹,当家的,只有发生很大的事时,她才会叫自己的名字。
难道……
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在胡保田的脑海里,他的脸色不由一白:“悠悠!是不是悠悠出事了?”
他的惊呼吵醒了正在熟睡的胡林南。
小家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叫了一声爹,嘟囔道:“二姐说好日子要来了。”说完,蹬开被子,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什么好日子?到底咋了?”胡保田被整懵了。
“你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说啊!”罗氏一边给胡林南盖被子,一边轻声说道。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能把她看到的,听到的都统统给胡保田讲了一遍,然后等他拿主意。
“分家了?”胡保田听完,有些傻眼,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记得昨晚自己为了分家,还跪下求胡老太太,求胡老汉,就因为他们都不同意,自己才会磕破了头。这咋他晕了一晚,再醒来就全都变了呢?
一直以来他想都不敢想的分家,就这样……分了?
从罗氏的叙述中,他能猜到爹和娘为何会同意分家,还这么大方的给了两亩地、粮食和银子。
这样达成所愿,他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一片,辛酸的难受。
看到胡保田一动不动的呆坐着,罗氏担心的伸手在他眼前晃:“当家的,你没事吧?”
“没事。我……我想出去转转。”胡保田心里压抑的不行,又不想让媳妇儿担心,便打算起身。
可他刚一动,就被罗氏制止了。
“别起!躺着吧!吴郎中说你身子虚的厉害,得调养半年!”
“半年?”胡保田纳闷的动弹了下手脚,“可我没觉得自己哪儿虚啊!”
“我不管!既然吴郎中说了,你就躺着休息!要是万一你出了啥事,让我们娘仨可怎么活?”罗氏说着,又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