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胡老汉、胡保银和胡林东三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当然,对于他们三人来说,更多的是不安。
没想到最好对付的胡保田没有松口,反而让他们自己来找胡悠悠。
三丫头若是那么好说话的话,他们又何必多绕了圈子呢?
但是如今大祸临头,不硬着头皮来也不行了。
胡老汉真的觉得自己的这张老脸啊,简直都丢尽了!
在看到胡悠悠唇角挂着冷笑,跟在胡保田身后走过来的时候,胡老汉下意识的垂下眼帘,闷头抽起了旱烟。
自己毕竟是三丫头的爷爷,怎么说三丫头也不能对自己失了礼数,好歹会先跟自己打招呼吧?他暗暗想着。
果然,胡悠悠率先开口了。
“哟!今天是吹得什么风啊!怎么爷爷、大伯和小东哥一起登门了?”胡悠悠似笑非笑的看着三人,语气里有毫不掩饰的讥讽之意。
胡老汉面色一僵,幸好有烟雾掩饰着他尴尬的神情。
胡林东也端着自己读书人的清高架子,不愿意先开口求人。
相比之下,胡保银的心态就差多了。
他一听胡悠悠讥讽的话语,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三丫头,你爹应该告诉你我们的来意了吧?大伯这一次真的遭了难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大伯,你这难确实挺大的!一张嘴就要借六百两银子啊!”胡悠悠啧啧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大伯你跟我借了银子以后,准备啥时候还啊?”
“还?”胡保银傻了眼。他压根就没想过要还啊!六百两银子,他哪里还得起啊!
“诶?大伯莫非想借了不还?”胡悠悠诧异的问道,“你这样,谁敢借你银子啊?莫非当我是冤大头不成?”
胡保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颇有些责怪的看了胡保田一眼:“老二,你是怎么跟三丫头说的?”他何时说是借银子了?
“大哥,我就按你们说的告诉三丫头的。”胡保田被大哥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舒服,索性开口说道,“悠悠,你大伯的意思是这银子不问你借,让你白拿给他!”
这话相当于揭掉了胡保银最后一层遮羞布,让他面色讪讪的。
可是想到六百两银子和自己要坐牢的事,胡保银又硬生生的挺住了,等待着胡悠悠的答复。
“我的天啊!我是开酒楼的,也不是做慈善的!这六百两银子也是我起早贪黑辛苦赚的,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大伯你怎么能张口就要呢?”胡悠悠掩口惊呼。
胡保银有些恼羞成怒了。
他觉得自己都已经这么不顾脸面,让小辈将自己的尊严放在地上踩了,这咋踩完还不愿意掏银子呢?
“三丫头,大伯若不是遭了难,怎么可能求到你头上来呢?左右你也不是拿不出来,难道真要看着我去坐牢吗?”胡保银压抑着心里的怒火,想要说服胡悠悠,“而且你那酒楼生意那么好,一天只怕就有上百两银子进账吧?六百两也不过就是六天的生意,难道你都不舍得吗?大伯今日豁出脸面来求你,也是实在被逼得走投无路了。这六百两对于你来说就是举手之劳,可对于我来说却是要了我的命啊!”
又来了!
那套我穷我有理,你富你就该掏银子帮我的理论又拿出来了!
胡悠悠真是觉得这位大伯不但三观不正,而且脑子还不太好使,似乎忘记当初在镇上被黑子丢出去的时候就已经面子扫地了。
“看来大伯真以为我这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了,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胡悠悠冷笑,“大伯,如果天上真的能掉银子的话,那掉下六百两银子也足够砸死你了!”
一斤等于十两,六百两银子也有足足六十斤重了。
别说从高空掉下来,就算从屋顶掉下来也足够把人砸死!
可惜啊!却砸不醒自己面前这个做白日梦的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胡悠悠已经懒得多费唇舌,抬眸望向了黑子和邪十,准备直接放大招,让他们俩暴力送客了。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到黑子和邪十两人肌肉贲张的样子,胡保银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惊慌的喊道:“爹,您倒是说句话啊!”
一遇到直接解决不了的难题,便寻求胡老汉的帮忙,这已经成为了胡保银的本能。
而他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件事本是因为胡林东而起,为何自己的亲生儿子却从头到尾没有跟胡悠悠说过一句软话呢?
事到如今,胡老汉不站出来说话也不行了。
大孙子胡林东始终冷眼旁观,而老大又是个禁不起事的,还得他舍了这张老脸出面。
“三丫头,爷爷知道你是个能干的……”胡老汉沉默了半天,缓缓开口。
胡悠悠立即摆手:“别!爷爷你可别突然这么莫名其妙的夸我!夸得我心慌!从小到大您和奶奶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现在突然这样我真有点适应不了。”
这是想把胡老汉的话堵回肚子里啊!
可胡老汉既然都下定决心开口了,又岂是她这样能制止得了的?
“老二,三丫头。”胡老汉这一次把胡保田也捎带上了,面色沉重的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些年对你们二房有所亏待,你们怨我恨我,我也没啥可说的。当初分家也是迫不得已,而且我也没有把你们二房往死路上逼吧?不是还给你们留了粮食和地吗?”
提起这个,胡保田似乎也想起了当初的事,面色微微有些缓和。确实,胡老汉当初没有要把他们二房逼到绝路的意思,不然大可以让他们净身出户。
见状,胡老汉继续说道:“当初分了家,如果你们二房真的过不下去要饿死了,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啊!毕竟你们也是我老胡家的人,一笔写不出两个胡字,打断骨头连着筋啊!我怎么可能把你们分出去就不管了呢?至于后来要养老银子,也是看你们日子过的富裕了,想着让你们帮衬家里一把。当父母的不都是这样吗?哪个孩子过的不好,就想多帮帮,哪个孩子过的好了,就多付出一些。一家人,哪里会计较那么多,都是互相扶持着走过来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胡老汉一副谈心讲道理的态度,成功忽悠住了胡保田。
胡保田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思路都被胡老汉牵着走了。
可是胡悠悠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眸底讥讽之色更加浓烈:“爷爷,当初我们二房过的是啥日子?我爹脑袋破了需要钱治病救命的时候,为啥你们有银子都不肯出呢?那个时候怎么不提互相扶持的事了?怎么?大伯的命是命,我爹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想把过往一概揭过,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
“这……”胡老汉没想到胡悠悠会提起这茬,噎了一下之后才说道,“这你爹不是没事吗?可现在你大伯却真真实实的有牢狱之灾啊!难道你们真要眼睁睁看着他去坐牢?我听说你们给小南请了先生启蒙吧?若是你大伯坐了牢,日后小南科考的时候也有污点,说不得也会受连累……”
言下之意,这个帮他们胡家二房还非帮不可了。
胡保田闻言不由有点急了。
搬到镇上以后,他也潜移默化的受到了胡悠悠的影响,开始把希望寄托在胡林南身上,就指着自己的儿子读书能有出息。
可现在竟然会受到牵连,那不就没办法考功名了吗?
“悠悠,你看这……”胡保田忍不住焦急的望向胡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