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根张张嘴就想拒绝,可看高全说话的语气似乎很是坚决,就不敢直接硬邦邦的驳了这位长官的面子,无奈之下,犹犹豫豫的就答应了,其实他答应不答应也都是一样,抗战大局当前,为了补充前线急缺的兵员,有不少部队都采用过抓壮丁的征兵形势,对此,不管是各级政府还是军委会全都是默许了的,像高全这样一个中将军长,要说想要谁加入他的部队,那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拒绝的可能,就算他是县长的儿子也不行。
徐老根本来有个幸福的四口之家,女儿叫胡长青给祸害的不知道死活,儿子到七十二军参军打鬼子同样是生死不明,现在家里就剩老两口了,高全再把这家里唯一的男人给征招进了五百军,剩下的徐大嫂一个人今后可怎么活。
徐老根的婆娘一听丈夫参了军,当时就捂着嘴哭了,死活想拉着徐老根不让他走,远远的就有村民往这边看,小声的议论声若隐若现。
“老徐家怎么了,他婆娘哭什么。”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问旁边一个抱着小孩,腿边还围了两个大点孩子的年轻妈妈。
“徐老根好像在外头有了相好的,估计是部队上哪位长官家的亲戚,啧啧啧,你没看今天来了这么多大兵呀,这全都是给那个小婆子撑腰来了,徐大嫂要轮到做小了,她能不哭吗,要换成你,说不定比她哭得还厉害。”
徐大嫂这一哭,村民们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有关徐家所遭所遇的各种新奇古怪版本都出现了,每个故事都说得活灵活现,和他们亲眼所见一模一样,其中最离奇的一个版本就是:徐老根上山打猎遇见一条冻僵的蛇,他把那条蛇给救了,结果那蛇竟然是修水河里面的龙王变化的,龙王为了报恩,硬要把女儿嫁给徐老根,徐大嫂哭,那是因为她要给龙王公主让位了,而来的那些当兵的,就是因为知道徐老根和神仙结了亲,特意来套近乎的。
徐家两口子和五百军的几百官兵对于村里的议论一点都不知道,“徐大嫂,你也不用担心,徐老根参加了五百军,你也能参军,我给你在部队找个活计,你和徐老根就能经常见面了。”
这话是洪莹莹说的,虽然不知道军座为什么要让快五十的徐老根参军,洪莹莹却知道怎么维护军座的威信,凡是高全要求的,就是洪莹莹必须尽力相助的,想洪莹莹这个五百军的上校特勤处长,想要安排个人,哪儿她不能安排呀,只要这人有口气,洪处长就能给她找到合适的岗位。
“啊,军队上也能要我,长官不哄我。”这下徐老根老婆是真的吃惊了,军队上要徐老根这样的大龄男子本身就是怪事,要她这样一个中老年妇女就更加让人不敢相信了,难道国军现在对年纪大的人感兴趣了吗。
“我当然不哄你。”洪处长俏脸一绷,一股煞气瞬间笼罩了身前三尺之地,“军座说了,要让徐老根去亲眼看着胡长青被枪毙,你也能跟着一起去看,去亲眼看着祸害了你闺女的恶人被一枪打死,说不定胡长青临死之前人性大发,还兴许会说出你闺女小花的去向也是有可能的,就算人真的不在了,尸骨能找出来选块好地藏了,岂不也是一件好事。”
这句话算是真正地说到徐老根两口子心窝里去了,两口子就这一个闺女,不管生死,那都是他们的血肉至亲,就为了闺女小花,这两口子也得到五百军去。
“这个,长官,我能不能和村上人说一声。”在村子里住了大半辈子,猛然间两口子要一起离家到部队去了,这村子里不舍的事情太多了,自家的房屋院子得托人给照料着,多年的老邻居还要去告别,徐老根两口子望着身后的村庄,满眼都是不舍。
“给你们一顿饭的时间回家收拾东西,部队开拔之前,必须跟队伍一起走。”高全看了看表,给徐老根夫妇留了半个小时的告别时间。
“老根大哥,徐家嫂子,你们怎么说走就走了,走了还回来不。”
“回来,怎么不回来,老严呀,我家的房子就麻烦你帮我们看着了,等打完了仗我们还回来的,我家根生要是回家了,你就告诉他我和他娘去了五百军,让他到那儿去找我们就行。”徐老根夫妻俩和村子里相熟的乡亲邻居们打招呼告别。
“行了,徐老根,走了。”虽然这么短的时间就让徐老根离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家,看起来有点不讲人情,可一支部队终究是有纪律要遵守的,队伍在这个村子里待的时间已经够久了,现在已经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出了村子,队伍直接回军部,军座受了伤,这场狩猎取得再大的收获,也难免担一个保护不力的指责,这些带队长官们哪还有在外面逗留的心思,狩猎队伍一路疾行,直奔修水县五百军部而去。
十六个身强力壮的警卫,四个人一拨,轮流抬着高全,洪莹莹、彪子不离担架左右,因此,高军长虽然是被人抬着走的,这一路上倒是并不寂寞,有洪莹莹在身边温言软语的陪他说话,这一路上的风光景色自是迷人三分。
一路无话,队伍平安回到军部,军座受伤的消息迅速惊动了整个军部,就这还是高全有意封锁消息的结果,要不然的话,恐怕不光是五百军所有在职军官全都知道,就算是非五百军的七十四军、三十七军等友军说不定也得到消息了。
五百军野战医院院长厉岐闻讯亲自前来探望,厉医生仔细检查了高军长的伤势,拿着徐老根那半瓶药酒看了看、闻了闻,又倒出一点尝了尝,高全大惊,这是外用的药酒,有毒没毒,能尝吗。
“嗯,这药酒还算不错,军座扭伤了脚踝,幸亏及时用这种药酒敷了伤处,这脚踝的伤势应该几天之内就能痊愈了。”厉医生轻轻一句话就肯定了徐老根的药酒疗效,“我再给军座准备一副汤药,外敷内服,伤势好的更彻底。”
“那就谢谢厉医生了。”对于厉岐,高全任何时候都保持着尊敬。
“军座不必客气,汤药慧琴就会煎。”厉岐对高全淡淡一笑,起身开了一张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