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舍了毕竟苦修的十二大污秽兽跟饕餮魔兽尽皆弃留于此,挨了一记汲荒之祭,仓皇而走。
这倒是出乎木元意料,也绝没想到幽冥道人取舍果决如此,大自在魔主圣法也自神妙,想必当年被幽冥道人用的出神入化,一去无踪,木元竟是一点都没法追寻。
已然是满目疮痍的小洞天之中,至秽天的所有弟子都茫然不解,明络道人也失落落的站在远处,看着崩塌的山峦、倾倒的密林、决堤的江河,惘然若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体内被抽走,空落落的找不到一点熟悉的感觉。
木元无意久留,虚空中原本无垠无际的血海现在倒似是一条蜿蜒血河,禁制散去,十三尊魔兽形体消散小半,万秽之棺也悉数化归,至秽天可以说现在一团糟糕,而自己此行来的目的,虽然有些波折,但也算给了秦淮一个好看。
没有管顾秦淮留下来的这些东西,想必对至秽天中许多人来说,这都可以作为修行的根基,但对木元却没多大用处,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身子一纵便出了至秽天。
修成不灭之魂,并不代表木元对元神合道就有了把握。
出了至秽天,木元也忽然记起,左近不远处便是曾经的秽雾绝地,而修罗魔门也并不远。
武宫禅宗大战过后,木元曾听青原衣说起,楚云飞就是被修罗魔门之主帝迦带走,只不过现在木元虽然修成了不灭之魂的无边法力,却也没有信心敢与帝迦对阵。
对于天轨道纹的运用,帝迦可谓是已然出神入化,精巧入微,实在是个劲敌。
这等强敌,仇怨也不急于一时来报,更何况木元虽然没有胜之的把握,天地玄黄玲珑宝塔真身却能辟易诸法,纵然是拿捏不住,却也自保无虞。
修成不灭之魂,元神也有不少进益,推算的功能越发强大起来,对于许多冥冥中的运数也有更加清晰的明了,突破的契机,也不再如之前那般飘渺朦胧。
就如周化生想要寻找其余三口剑胎与阵图一般,木元也早就在打太极图的主意,只是似这般先天灵物本就难寻,到现在木元也不能具体推算出来,只是朦胧有一个大概方向。
“北去?”
元神只是推演出几率最大的所在,由此北去,也正好要经过修罗魔门。
当然,木元可以选择绕过去,却又不知这个推算出来的“北去”要北到哪个程度,万一恰巧灵宝就在修罗魔门的星域之内,绕过便是错过,岂不可惜。
“也只有这样的笨法子,不过也无妨,就算被帝迦发现,我亦非吴下阿蒙,来去还不是自由”
微微沉吟,展开无双法力,玄黄铺展,无数道纹浮现,遁法奇绝,比起玄黄老魔来,木元的手段无疑要更加玄妙。
玄黄老魔除了有太上玄黄多宝诀以外,最厉害的手段也无非就是玄黄玲珑天妖一族的玲珑归元术,如何跟木元融汇了诸多法宝的肉身相比。
修成这般法力,与天道合鸣,木元亦能渐渐觉出自己的变化来。
这种感觉,好似在俯瞰万物,神识高悬九天,遍诸四极,隐约有一种超然出世的掌握之感。
木元甚至觉得,只要一直这么精修下去,真的会有一日能够通晓过去未来,遍知周天万物,穷尽宇宙奥妙。
心中有不可遏止的欣喜,却也隐隐有种担忧。
混沌深处那人的话,竟似在自己意识深处生根一般,“当你见识了一切要见识的,知道了一切要知道的,还用什么来维系你存在,作为你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坚持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也只是对那些无忧之人才有资格享有,现在连天道封神碑都未打破,我想这些不切实际、虚头八脑的东西作甚就算那人说的是真的,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找一个坚持也就罢了”
木元甩了甩头,虽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也不肯为这些东西而羁绊了自己修行的步伐。
路过秽雾绝地,木元也忍不住把神识往里一探,原本的凶险虎穴,现在对自己来说却如履平地,只是并没有发现那个曾对自己出手的不灭高人。
“血海消失,莫非那人也离开了?即便如此,这些修罗血魔也应该随之挪走才是,怎的还全数滞留在此?”
这些想法也只是在脑海微微一转,很快就抛之脑后,元神未觉,已经蕴含在身躯中的龟宝也殊无动静,木元肯定那灵宝不在这片区域,加快步伐,继续北行。
很快又到了修罗魔门的星域,这片星域也极其广阔,足足有千颗星辰缭绕,烟云如织,毕竟有帝迦坐镇的门派,不会太寒酸。
这千颗星辰都被人用**力运作,布置成强大的阵势,并不阻碍外人进入,但若是谁想在其中搅风弄雨,阵势一开,立时便会被绞作齑粉。
一颗颗的星辰被抛在身后,木元也是一时意起,忽然想查探楚云飞是否就在其中,神识淡淡的飘忽开去,蔓延扫过,待行至半途将近星域的中心,果然发现了楚云飞。
“咦?”
很快木元就发现了有些让他惊讶之处。
根据青原衣所说,上次见楚云飞时,他还未曾突破元神,现在他身上弥漫的气息却明显就是元神之境。
楚云飞坐在一条灵脉的源头,全身闪烁出无数黑色莲花,气息虽然仍旧微弱,但明显便是帝迦曾用来围杀木元的太玄冥水灵光。
这些黑莲绕着他身上的法袍剧烈旋转,两者气机相互干扰,如龙旋虎踞,像是互相吞噬,又似相互融合,不断的推动着他的法力。
“说起来,当初从诸天之心逃出来的这些人,各个都惊才绝艳,更有曾是年轻一辈的翘楚,虽然我跟周化生走的更远一些,但像吴道子、楚云飞等人也已修成元神,比起绝大多数的修行者来说,已经是极为了不得了”
见楚云飞也得了长生道果,木元未曾指望这些人能够如自己跟周化生一般,如此迅速的修成法身,心下却也极其欣慰,刚要抽身而走,很快却发现了不谐之处。
楚云飞身下的灵脉正在急剧的往他身上汇集,莲花生灭,吞噬如此多的灵气,却并未让楚云飞出现任何不适。
按理说,纵然是修成元神,并不代表可以容纳更多的元气,就如当初万成风吞纳九条灵脉,已经远远超出任何一个元神修士所能容纳的程度,概因他身具上古蜚兽之精,身体的强韧程度已经不可用常理来计较。
但楚云飞明显没有这般机缘,那些不断汇集的元气,未曾衍化出更多的黑莲,也未融入他身上的法袍内,甚至就连他的元神都未曾有任何膨胀,反倒是身上的气息波动,竟是在不断的消耗。
“莫非是他修行出了什么岔子?”
木元当然不会放任不顾,忍不住仔细觑探过去,这才发现了其中的微妙端倪。
在楚云飞元神深处,一道隐约模糊的符箓,似是沟通了极遥远的虚空,正在不断消耗楚云飞的法力,所费剧烈,就像是楚云飞正在经历一场艰辛的大战,纵然身居灵脉源头,竟也来不及补充所耗,导致身上的气息不断跌落。
“这是……”木元眉头一皱,“是诸天禁魔碑运转的结果”
随即他心里弹出一个念头,“莫非是敖青遇上了什么麻烦?”
诸天禁魔碑的用处,他隐约也猜到一些,虽然不是太清楚,但足以让他对现在的状况做出最精准的猜测。
“我离开龙域时,敖青跟周化生在一起,除了那几个不灭级数的部主,怕是没有人能对他们造成威胁。难道是……”
木元不得不做最坏的猜测,毕竟龙念生现在还被镇压在自己手里,当时天云荒正跟另外几人对峙,自己又出其不意,逃脱出来。若是天云荒恼羞成怒,真的对自己的故人出手,他也难辞其咎。
“无论是什么缘故,既然敖青遇上了麻烦,我总不能袖手旁观。甚至,现在也未必没有机会救出敖鸾来……”
木元心里也不知道自己对敖青到底是什么心思,或许是当初种下的一种小小自卑,每当面对敖青时,他总有些底气不足,就算是后来修为远胜于她,这种根植于心的感觉虽然微弱几不可存,却也没有完全消失。
加上敖青本就凌厉果决,巾帼不让须眉,也让木元总存着一分敬而远之的奇妙心思。
然而当上次见到周化生跟敖青联袂并立时的场景,他又像是被触动了某根心弦。
“比起秦淮那一份不容侵染的坚持,我确实少了些什么……”
跟寂心那是水到渠成,或者说是机缘巧合的开始,而后一路走下来,很大程度还是寂心的坚持。而与敖青却有些类似嫉妒,直到被人夺去的时候才觉得心里不舒服,想要将之守护。
真正在自己心里扮演那份坚持角色的人,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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