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元气未复,在定海神珠上输入一道元气,简单的留下一缕烙印,暂时能够运用,却也没有太过用心。
巫祖祭坛静静的悬浮在虚空中,在被相柳以之生生祭炼了数十颗星辰之后仍旧没有多大变化,还是那么斑驳破败,密密麻麻的创痕缺口看上去触目惊心,让人感觉似乎这祭坛已然腐朽废弛,不需多久就会随风尘而殁。
罗沙第一次见到巫祖祭坛时就为之折服,那股透lu着蛮荒气息的粗犷,恢宏,狂放暴戾,让他有一种错觉,似乎回到了茹máo饮血的时代,烈日曝晒下江河干枯,空气中都冒着烟而噙不到半点水分。一群披着叶蔓围着兽皮的人跳着古怪的舞蹈,念诵yin唱着诡谲的音调,丝毫不在乎似乎一摩擦就能燃起火焰的烈阳……
每次站在祭坛前面,罗沙都能感觉到体内真气的蠢动,那股深入骨髓的气劲融于血脉,巫祖祭坛让他整个人都热血翻涌,像是面对着亿万年的人事更迭,沉思感慨;又像是站在一望无垠的沙漠中,狂风呼啸卷着沙尘,沙砾chou打在肌肤上,干涩又生疼。
祭坛上涌出的hun沌气流如尖针般从全身máo孔刺入,饶是罗沙以绝强法诀修成不死之身却仍旧簌簌颤抖,不断的有汗水淋漓而下,却又瞬息间被热气蒸干,氤氲成一片水雾。
除却hun沌气流外,还有一丝丝的玄黄之气从祭坛上剥离出来,依相柳所说,也要让罗沙吞吐吸收。
罗沙曾好奇问道玄黄之气能结成防御之宝,辟易诸法,如何不取而炼之却被相柳驳斥。真正的不死身本就是强横之极,刀剑难伤,雷火不惧,何须外物来助力,就算是要用外物,亦须是杀伐利器这话惊得守鹤童子都是一番心惊胆战,生怕这个绝世凶魔哪天兴起把自己也镇入祭坛之中。
也正是因为这样,定海神珠这等妙物亦不在相柳眼中,也只是拿来玩耍,并未真个就去苦心祭炼。
罗沙能清楚的感受到hun沌气流跟玄黄之气融入身躯后身体的变化,由内而外,五脏六腑,筋络骨骼,肌rou皮肤,都泛着微暗而古朴的光泽,连肌体的纹路都如金线蚕丝般泛着凛冽的光华。
相柳修炼了好一阵子,驾驭着祭坛又光临下一颗星辰。
而此时在相柳得到定海神珠的那颗星球上,已然是灵气干涸生机全无,却施施然来了一位青衫道人。
水孽师。
水孽师身上笼罩着一团五彩云烟,看上去飘渺不定,如梦如幻。他正愕然的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下微微叹气。
好不容易打听到了一颗定海神珠的踪迹,是出自这颗星辰上一个唤作“水神mén”的掌教,曾有人见他运用过此物,水孽师追本溯源直奔此处,却没想到这星辰像是被人生生剥掉了皮rou放干了jing血,只剩下一副枯骨残骸。
水孽师修为何等jing深,眉头微微一皱,心中却是吃惊不已,暗暗道是哪里出来的高明修士,竟而已然达到了星辰祭神而且如此纯熟无漏的地步。
不过这事关他的证道之路,好容易寻到一丝线索水孽师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而且就算是真的星辰祭神他也不怵。
静静站在龟裂的大地上,看着远处山峦已经干枯到像是沙土垒砌而成,风过尘起,漫天洋洋洒洒。
嘿
水孽师脸sè忽然一动,感应到极遥远处气机bo动,纵然隔了两重星域依然是如此的霸道强悍,五彩琉璃般的光华裹住,动念间就凭空挪移到了那处让他感到惊讶的气息bo动之地。
林峰睁开眼看到木元时,先是有一丝惊喜旋即就被一股浓浓的怨忿淹没,从石台上轻巧的跳下身来,几步飞掠到了木元跟前,直勾勾的盯着木元的眼睛。
“怎么了?”木元笑着问道。
“哼”林峰余光扫过一边的燕子淇,心头更加抑郁,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越发为自家姑姑鸣不平。
木元上次离开后林雪姿终究按捺不住偷偷抹泪一次却正巧被林峰撞见,这小家伙人小鬼大,又极是聪敏,很容易就想到木元身上。现在看到燕子淇那妩媚勾人的模样,小心肝也不禁一番“砰砰”跳动,却仍然不yin不阳的道,“师傅你眼光也忒差了些……”
木元这才恍然,笑骂道,“你这小子不老实修行去,跟我来扯这些乌七八糟的破事,看师傅我不罚你面壁十年”
林峰撇了撇嘴,“罚便罚了,师傅的眼光我还是要置疑的,这人哪有我姑姑那般的好。”
木元笑道,“我已经见过林师妹了,他让我带你走,不过看你年纪还小,需要正经的时间来锤炼前三层打好基础,说不定我很快就会回去。”
林峰倒是很乖巧的“嗯”了一声,虽然师徒两人相处时间不算长,但架不住林峰年纪小,很容易对木元这等强者有仰慕的情绪,对这个师傅倒是很敬服。
木元mo了mo他的脑袋,掌心一旋就现出一道mén户,泛着光漪涨大,随手凝了道符讯随着林峰一同塞进了mén户之内,直接传递到yin阳神光dong天中去了。
那道符讯自然是谕知苍龙子来照顾自己这个弟子,让他静静的在dong天中修行消磨。
送走了林峰木元即刻就出发,要去见罗沙。
这一次木元没耽误时间,直接催动yu虚通天殿撕裂虚空,直奔太极图所推演的位置附近。
燕子淇却还不知道yu虚通天殿有这般功能,先前只见过木元徒手裂虚空,连这件法器都有这般效用着实让人惊讶。
要知道,穿梭虚空的法mén法器都是极为罕见,哪里能如木元这般齐全。
在虚空luàn流中浮沉跌宕,太极图仍在不停的运转推算,木元忽然间脸sè一变,反馈回来的讯息竟是带着一股警兆。
“莫非是罗沙遇上了什么凶险,连我一去都是凶险莫测,会是什么人要对他出手?”
木元沉声道,“待会儿你就在殿内莫要出来,这一趟看来还有些危险……”
“嗯?”燕子淇微微诧异,她虽然只是不死之身,但对于修行旨要常识还是了如指掌的。天地之间,合道为尊,能让木元说危险的,那会是什么?
木元暗暗感应,元神中的众帝之台现在不断吞吐紫气,反倒是不断的反馈回潺潺元气——那是四皇封印不断汲取乾坤老魔的jing血,而封印本身已然元气浑厚不需滋补,只能流泻出来,反倒便宜了木元。
“时日虽然尚短,乾坤老魔的jing气未曾全数攫取出来,但即便再封印一个不灭魔头进去想来也无妨,根本打不破封印”
觉得有些底气,木元并没有为推演的预兆吓倒,只是静静的长吸了几口气。
推演之术本就是趋吉避凶,像大衍道场的邵雍,本身战斗力不强,却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这种本事。
而对武力值跟推算术都有研究的,天耳星君、天机星君等人,抢的便是打人先下手,不被人算计,反设圈套困敌求胜。
但无论是谁,在遇到凶险的预兆下多半是不会凑上前去。木元现在的作为,倒有些类似周化生修的通天剑道——管你算计不算计,就算yin谋再深,老子也是一剑劈开,只要你死了,什么算计都没用
当然,木元比不了周化生的犀利,好在他手段比较多。
水孽师赶到彼处时,正是相柳驾驭着巫祖祭坛在一颗星辰上摆舞大手段,灵气、血水、碎rou、骨骼还有数不清的金丹、道果、元神在半空里汇聚成各式各样的洪流,却都抵挡不住这座看上去破败而废弛的祭坛,纷纷隐没其中。
水孽师也不是什么慈悲之人,修道修到这个地步,若是能杀戮亿万生灵而得进益他也会毫不犹豫去做,他只是有些震惊这人的手段。
相柳也发现了他的踪迹,咧嘴一笑,倒是有些惊奇的道,“元神入道竟然到了这个地步,委实不错……”
这口气,完全就是以一副长辈的口气来点评,不是夸赞。
水孽师淡淡的道,“有一粒定海神珠是不是在前辈手里,此乃我证道所需,还望前辈不吝厚赐,铭感五内”
定海神珠之间气机勾连,此物又是水孽师跨入纯阳的关键,也已经在相柳身上感受到了此物的存在。
“你说这个么?”相柳指尖上滴溜溜转动着那颗定海神珠,嗡嗡笑道,“在我这里,就是不想给你”
定海神珠并没有被相柳深入了解,但不妨碍他垂涎水孽师这样一个半步纯阳的大高手,一口吞吃,或是文火慢熬,想必都很爽口,对于恢复元气很有帮助。
水孽师也并不认为对方会轻易jiāo出,各自说了一句话,很有默契的动开了手。
水孽师不晓得有多久没跟人正经斗过法,上次险险的在天道封神碑下救出了木元,那是高深层次上的境界之斗,来不得半点虚假,但眼前这魔头显然有些虚弱,元气未复。水孽师大约也猜出对方境界估计在自己之上,这才让他有些小小的惊讶。
若非能看出相柳眼中那抹毫不掩饰的贪婪杀虐,水孽师倒真不介意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